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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玉萱放下团扇,凑到卫媛跟前,小声道:“你若真想要也不是没办法。陈嵩宠你,你跟陈嵩要,陈嵩自然会给你从仇氏那里要过来。她若是拿嫡妻的身份压你,你就说是陈嵩给你的,她便是再跋扈,也断断不会动你。

卫媛当晚就给陈嵩说了,陈嵩果然就给她要来了。仇氏气鼓着脸,双手叉腰,似乎怒到了极点,可是又憋了回去,听说一整天都没吃饭。

卫媛差人将那御夫术压制了一千册,全都送到了仇氏的房里,气得仇氏脸都青了。卫媛笑着给吴玉萱说,还将手腕上的一个玛瑙手钏套在了她的手上。

应氏守门的小厮,看到那急匆匆的婆子,赶忙将门槛移开,生怕绊了她。

这等日子,可不同于平日,平日给这婆子使个绊子骂上两句都无妨,今儿个可不行,今儿个要口舌干净,不能说一个不吉利的字,待四少爷和二房的二少爷一同封了官,他们这做奴才的日后,也能昂首挺胸的。

应氏看到院子门口的影子,忙站起身,拉着徐氏急匆匆的出了门,门开耀眼的日光照进来,陈琼珍抬起帕子遮住眼睛,和陈孟纯一同出去了。

那婆子急匆匆的走过来,发髻上的银簪子一蹦一蹦的,一不小心跌在了地上,那婆子又转头去捡簪子。

应氏抓起发上的金步摇就扔了过去,心烦道:“这个送你,你赶紧的说,前院儿可是读了圣旨了?孟仁可是被封官了?”

徐氏听到应氏这般讲话,微微抿了抿唇,但还是满怀期待的看着那婆子,等着她说封官的事儿。

那婆子抓起地上的金步摇,眉开眼笑道:“封了,全都封了。”

应氏脸上的怒容一下散开了,徐氏唇角也微微的弯着,陈琼珍听到这句话,手上的戒指都激动跌在了地上。

应氏拉着徐氏的手,高兴的语无伦次,她笑着赏了那婆子二十两银子,谁知刚赐了银子,那婆子神情就有些异样。

应氏看到,一把揪起了那婆子的衣领子,恼恨道:“莫非你这婆子在骗我?!”

那婆子忙给她磕头,“三夫人,您就是摘了老奴的脑袋,老奴也万万不敢撒谎啊,是……是……”

徐氏也觉得不对头,便提着裙子走过来,直直的盯着她。

“二少爷和四少爷都封了官。”那婆子顿了顿,又继续道:“被封了县门亭长。”、

应氏倒背着手,能封个官儿就不错了,管他是个什么官,徐氏听后脸却拉了下来,县门亭长,也就是手下一共掌管着五六个人,小到不能再小了。

“还有一个呢?”应氏朝那婆子厉声问道:“陈孟昭呢!陈孟昭是不是连县门亭长都没坐上?!?那本事一看就不行,就会纸上谈兵的。”

那婆子眉毛拧成了团儿,纠结了好半晌,这才挺直身子高声道:“大公子立了头等功,被封为长安部尉,掌管整个长安城的兵令法纪。”

应氏听后,一下子跌跪在地上。

柳树下,陈孟昭慢条斯理的拨着琴弦,初音古朴苍劲,继而深沉含蓄,到了后面却一扫沉闷,一股豪情由琴弦四散出来,有股不为天地所累的逍遥感。

方才院子外就有鞭炮声,想必是为了迎圣旨。他放下手里的兵书,在院子里弹了一会儿《离骚》,院子里的柳树被风吹的微微的摇着,带了一股清爽感。

他双手猛地压在琴弦上,正要抬手揉太阳穴,就听到自己院子里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他微微按了几下额角,过了片刻,院子里便起了淡淡的曲子。

有句话叫志在必得,琴声如此,军功亦然。

吴玉萱吃着酸梅,欢实的写着字,大片大片的墨沾在了中指上。对面的老侯爷和卫媛也是眼神发直的望着她。

她放下手中的笔,拉了拉卫媛的衣袖,“卫姨娘,您如今倒是照料出一个长安部尉来,还是立了一等功的。”

卫媛晃了晃脑袋,连灌了两大口茶水,最后拍了拍脸,遗憾道:“我该早生几年,一举生个小孟昭,这……这被人说纸上谈兵的……这……”

她抬手拍了拍脑门,“如此年纪立一等功,还被封为长安部尉,这是北周立国以来的独一份儿!”

吴玉萱弯了弯唇,她只记得大公子是立过军功的,上次开玩笑让他拿下长安部尉,其实只是为了给他打气,却不想他竟真的立了头功,封了长安部尉。她小小的高兴了一阵,大公子将来是权倾朝野的相国,这长安部尉不过是探囊取物而已。

但是,别人却不这样认为,毕竟这是北周第一个在十五六岁被封长安部尉的。

饶是久经深宫的老侯爷也是懵了一下,连连包了两包银子给那传旨的太监。

那太监喜笑颜开的握着老侯爷的手,“侯爷您还真是好福气,想必您府上大公子就此要扬名长安了。”说完,又继续道:“您府上的二公子和四公子也是机灵,尤其是二公子陈孟贤,摇旗呐喊往前冲,一有危险就缩在后面,待别人杀完了敌,他就在那灯火阑珊处,您说他还真是机灵。”

老侯爷听后尴尬的笑了笑,瞥了一眼身后的卫媛。

卫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转身拉着吴玉萱的手道:“我这三娘也合该表示表示,大公子好歹也是熟读我的兵法秘诀的。走,我们过去瞧瞧。”

吴玉萱笑了笑,“熟读您兵法秘诀的是二公子。”

老侯爷脸色一沉,朝卫媛训斥道:“整个府里都知道是你在照料孟昭的起居,一会子那些贺喜的人应该是找你的,宫里封了你贵妾,如今,我瞧着过不了几日,也会封你个平妻了。你好好收敛着,别动不动就捉弄人。”

卫媛皱了皱眉,她又不是三岁孩子。

谁知刚出门就迎见了应氏,应氏带着丫鬟婆子的抬着好几个箱子,进来就软声温语的问候卫媛和老侯爷。吴玉萱看着她,发现她对徐氏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几分。

“走,咱们过去瞧瞧孟昭。”老侯爷心情愉悦的朝陈孟昭的院子走。

应氏也跟在后面,看到柳树下拨琴的陈孟昭,竟隐隐透出一股俊雅的气韵,尤其是跟老侯爷一起看兵法图时,老侯爷抬手拍着他的肩,慈和道:“不错,没辜负老夫的用心。”

陈孟昭淡淡一笑,沉稳又内敛。

应氏握紧了手,皱着眉盯着陈孟昭,她似乎没好好瞧过他,如今这一看,觉得他五官挺立,眉目英武,通身竟有股卓绝于世的味道,像是潜于水底的苍龙,猛地越出了水面,金鳞的光泽明耀到刺眼。

应氏下意识的拧了自己一把,枉她前一阵还猛夸陈孟贤,结果这个最没看上眼的竟一朝如光般明烁,他的兵法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切切实实的融会贯通,他是一直在等,一直在潜伏,这次似乎只是他的开始。

应氏垂下头,觉得自己是心瞎了。过了半晌,却看到吴玉萱、卫媛和陈孟昭谈笑风声,似乎亲密有加,毫无距离感。

她心里竟隐隐羡慕起卫媛和吴玉萱,羡慕她们押对了筹码。

陈孟贤和陈孟仁也再无往日的气焰,焉头嗒尾的来了陈孟昭的院子。

他们是一起去的战场,当初选汗血宝马,都是他俩先挑,挑剩下的才是陈孟昭的,他们从没有将陈孟昭当作大哥,还时常讽刺他是纸上谈兵,却不想陈孟昭竟是那用剑指天,叱诧风云的那个少年。

陈孟贤攥着拳看着不远处的陈孟昭,他不曾将他放眼里,如今却觉得他不可直视,他听见自己第一次喊那人为大哥,当喊出那一声时,自己都惊到了。

陈孟昭淡淡应了一声,这似乎他们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对视。他看到陈孟昭脸的那刻,就觉得自己彻底的输了,在出征前,他还得了静云寺主持的拳法传授,费亭侯府都在注视着他,甚至他父亲都从吴郡回来,专程等他封长安部尉。

如今这长安部尉却是陈孟昭的,是那个最不受重视的陈孟昭的。他彷佛一瞬间从云上跌了下来。

陈孟贤掩饰心头的苦涩,朝陈孟昭微微行礼,“大哥还真是内敛,所有人都以为大哥你是纸上谈兵,却不想……”

陈孟昭扬唇一笑,慢条斯理道:“二弟如今也封了县门亭长,很是不错了。”

一个小厮跑进来,凑到老侯爷身边,低低道:“南街的潘太师来了。”

潘太师是老侯爷的死对头,当年先皇在时两人便斗的你死我活,老侯爷听到他的名字,立刻皱起了眉,“呵,在老夫的大日子来找事,去会会他。”

那小厮又道:“潘太师是来送礼的,连送了三马车大礼,说庆贺咱们府上出了长安部尉。”

潘太师是领兵除奸佞的那个,他定是瞧见了孟昭指挥作战的模样,他这般看中孟昭,说明孟昭定是不一般的出彩。

老侯爷看了看陈孟贤,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最看重的竟是个草包。

陈孟昭看了看那小厮,正要讲话,却见老侯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潘太师性情嚣张,虽说看重你,可难免对小辈无礼,老夫这就去灭灭他的威风!”

吴玉萱听到老侯爷的话不由的笑了笑,待回过神,却看到陈孟贤紧紧攥着拳,眼底血丝遍布。

未宣读圣旨时,最张扬的是他,如今最失落的也是他。

吴玉萱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庭院。

如今,这风起云涌倒是真的开始了,这北周的天终究要变了。大公子潜龙腾空,将来会叱诧风云,权倾天下。

这是他走上权相的第一步,他越走越高,肩上的责任也会越重,责任越重就会抛弃原先的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牺牲这些来索取更大的抱负,而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他们称为代价。

吴玉萱昂头望着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终有一日,也成为他的无足轻重……

宫里传旨的太监下了轿子,迈着急匆匆的小步,进了老侯爷的屋子。

不到片刻功夫,在屋里伺候的丫头就告诉了各院子里的婆子,应氏这边的婆子一听,登上鞋就往院子里跑,脸上打褶子的脸都因为这步速,颤抖起来。

大公子定是立了军功的,可如今她却记不清他上辈子是否被封为长安部尉。

过了几日,徐氏来了应氏这边儿,两人站在院子里屏气凝神的,就连睡懒觉的陈孟纯都爬了起来。徐氏紧张的捻着佛珠,满心的期待,应氏也有点儿小紧张,一会儿宫里就来旨意了……

她本是放弃陈孟仁的,可是到了按军功赐封时,还是紧张起来,觉得陈孟仁怎么也能封上个小官,越想手里就越发的冒起了冷汗。

卫媛摇着团扇,有些心烦,“弟妹,这不知道还以为孟贤是你儿子呢,你能不能闭上嘴,我这耳朵都磨茧子了。再说这战场上的军功也不是你夸出来的,还是安分些,等圣旨下来再说吧。”

本来天就热,应氏听到卫媛的话,也压不住脾性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就是盼着府里出一个有本事的人,孟仁不像话,孟昭那更别提了,就会纸上谈兵。”

卫媛刚要怼过去,就听见老侯爷把茶杯往石桌上一放,“行了,一天到晚的没个安静时候,你盼着府里出个有本事的,只要盼着孟仁就行了,至于孟贤是徐氏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操心。”

吴玉萱看着那红盈盈的玛瑙,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八斗橱上的玛瑙武将石雕。

如今兵部已经将军功录整理出来,想必过几天就下圣旨了。

也不知哪个碎嘴的婆子,七传八传的就传进了仇氏的耳朵里,仇氏在私底下就偷偷的学,只是因为陈嵩夜夜宿在卫媛那里,所以她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卫媛懒洋洋的抻了抻筋骨,其实她也想见识见识那御夫术,怎么就让花天酒地的陈炽给消停了呢。但是她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跟徐氏要,这也不是什么为人的事儿。

应氏听了,便躬身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卫媛见她走了,便直接去了吴玉萱的屋子里,两人吃着冰鉴里那凉爽清甜的西瓜,说起了刚才应氏的事。

吴玉萱十分欢喜,想着一会儿就给大公子送过去,可是脑袋往枕头上一挨,竟睡了过去。

应氏可没心情睡觉,她从晌午去了徐氏那边儿,日日和徐氏钻到一块说话,大约是对陈孟仁不抱希望了,嘴边儿就常挂着徐氏那儿子,逢人就一阵猛夸。

“自古妻妾难合,你别看现在应氏对徐氏挺好的,逢人就夸徐氏的儿子,那以前的关系,可真真是臭不可闻。”卫媛净了净手,朝吴玉萱说道。

当年应氏嫁给陈炽,又是个嫡妻,幸福感倍增。可是陈炽却是个花天酒地不着边儿的男人,他头一回见到茉莉花一般的徐氏,一下看直了眼,应氏为此跟陈炽闹了好机会,跟徐氏也结了怨。

但是徐氏不但没有怪她,还告诉她许多御夫术。应氏听后,回去就直接给陈炽用上了,结果陈炽一连好几天都没出去喝花酒,见了应氏就笑眯眯的。

池塘里的荷花开了,粉粉白白的,十分清艳。

日头高高的挂着,正各院子被炙烤的快要着了一般,八月的天气总是这般,热的让人发燥。吴玉萱摇着团扇恹恹的窝在软榻上。

朱京华笑了笑,将少府监别苑改小的武将石雕递了过来。那少监想必是费了功夫的,按照红玛瑙的纹路,缩小了整整三圈儿,红盈盈的十分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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