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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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我那时得的是大叶性肺炎。作为小孩子,我自己不了解。但是,在解放前或是解放后的边远地区,这种病是小孩子的克星,是人类克服人****炸式增长的最好的原生态方式。在医疗条件不好的时候或是地区,它是小孩子常见的、致死率最高的病之一。在我的年代,一般治这种病会用到一种药,叫做“四环素”。这种药治这个病有很好的效果,但是会有严重的后遗症,严重的会使患者缺钙,有的孩子的腿都因此变形而严重地影响了发育,轻一点的,会有四环素牙,牙会变黑,影响美观,并且牙都很脆,在未来的人生中,牙病都会长期伴随着他们。

不过还好,我的父母都是医生,在我得这种病时,医疗界已经了解了这种药的危害,并且刚好在我那一年,我国的医疗界要求不再使用四环素。当然,在一些边远地区还是会有人在用,但至少,没用在我身上,我逃过了一劫。我当时用的是青莓素。这种药最大的问题,一个是要防止过敏,另一个是,打完针会很疼。

其实那个时候父母是很担心的。因为我的病当时很重,即使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也不是百分之百能治好,还是有夭折的可能的。所以,父亲每天回家给我打针。

后来,这次生病不知不觉就好了。

另一次生病,是“肿炸腮”。就是腮腺炎。我记得半个脖子和半个脸都肿了,肿着皮肤都透亮。母亲用大团的纱布包着一种黄色的药膏贴在我肿的部位。当然,还是打针和吃药。而那次,打针和吃药时间并不长,痛苦也少些,而真正的痛苦,是在揭下那块大膏药的时候。药已干了,粘在我的脸上,似乎跟肉皮都长在一起了。父亲母亲两人轮流给我揭也没揭下来,我则想象着一旦揭下来,半个脸的肉都粘没了,该多恐怖,因此拼命地抵抗。因为在我的印象中,那块大药布好象比我的头都重,确实非常大。最终,母亲用温水把那块纱布浸湿了,泡到半夜,在我睡着以后,慢慢地把药布取了下来。后来又经过好几天,才一点点用水把粘在脸上,剩下的一些药渣完全洗净。

因为父母都是医生,所以我没有去住院。那个时期,我第一次深刻地跟医疗设备有了接触。我开始玩到了听诊器。那个时候,很少做X光,而且我的父母是医生,他们也不愿在我这么小的时候就用那个东西。但是还好,他们医术还可以,只用体温计和听诊器就确认了我的病情。除了听诊器,我还玩到了打针用的东西。注射器就装在一个很的小饭盒里,有很重的消毒水的味道。那个时候,还没有一次性注射器,针管都是玻璃的,用过后,要用高压锅去高温消毒,然后装在用消毒水洗过的小饭盒里。每天,父亲就用它来给我打针。

最初的几天,我对打针的印象不深,因为我好象整天都在昏睡,可能已接近于昏迷了,因此没有记忆。我的恶心难受是后几天的事。过了几天后,我的病情有所好转,也更有精神了,于是打针就成了我的恶梦。

不过,在那段时光,并不都是美好的。我人生中最严重的一次生病也是在那个时期。

那时可能是小学一年级,也许是二年级。应该是春天,或者是秋天。那个年纪的孩子,对生病不太注意,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混身难受,出去玩也没有心情了。有一段时间,我记得我不用去上学了。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样挺好,不用起早了。不过随后的几天,我觉得绝对是我人生中的低谷。因为,太难受了。吃不下饭,见到吃的就吐。为了让我补充营养,母亲托人从北京带回来一种极细的鸡蛋挂面,每天煮给我吃。可是,我看到母亲从锅里往外盛面条就直接吐了,更不要说去吃。头疼,发烧,恶心整天地伴随着我。从看到面条吐了开始,直到今天,我看到那种极细的、黄色的线条时仍然会头晕,恶心,不舒服。后来,我们家有一条毛巾,也是带极细的黄色条纹的。我每次见到都觉得不舒服,想起那次生病。

尤其是有一天,那天我的病已基本快好了,已经能在地上玩了。晚上,父亲照例给我打针,我则十分痛苦,想求饶不要再打了。但父亲比较严厉,命令我趴好不要动。听话的我只好趴在那等着新的痛苦。实际上,我的屁股上都没什么好地方了,到处都疼,再扎下去,我不知道要疼到什么程度。正在我等待时,我从眼角余光中,看到父亲在灯光下,高举着注射器在往里推药,我只能看到灯光映到墙上的影子,直到看到影子里的针头滴出了药水。这个形象,就象是皮影戏里的剪影。这个场景,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因为,这个场景的下一幕,是父亲说了一句话。他说:“咦,这针头怎么带勾儿的啊?”现在想来,这可能是父亲看到我满脸是汗吓得直哆嗦感到好笑,吓唬我的。不过我当时可是当真了,立即就转过身来,拼命地挣扎,大意是千万别拿带勾的针给我扎。我拼命地哀求,以致声泪俱下。于是母亲数落父亲没正形,安慰我说,就今天这一针,打完明天就不打了。因为我坚决拒绝父亲再继续打针,因此同为医生的母亲接过了注射器,并开始在我的屁股上找打针的位置。

我感觉,她按我哪个部位,都非常地疼。原始的那种青莓素,打完是真疼,好几天都坐不下。而我已连着打了十多天了,真是没地方扎了。母亲也一定看到了布满了针眼的屁屁,实在是没地方扎了,也许她也真下不去手了。总之,她按来按去,又拿出我腋下的体温计观察,然后跟父亲商量了一会,最后说,“算了,也不发烧了,也没地方扎针了,这针,就不打了吧。”我听到这番话,高兴的从炕上一翻身蹦了起来,但是,一来是屁股真疼,二来是怕她们反悔再给我打针,我立即又捂着屁股大声喊疼,然后滚到炕的另一头去了。最后母亲说,“针可以不打了,但得按时吃药。”

实际上,吃药只比打针好一点点。因为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糖衣片或是儿童药,都是把成人用的大药片子用手掰开给孩子们吃。但就算掰开了,那药片还是很大,让我咽下去是难上加难。父母就把药放到装着温水的匙子里,捣碎,让我喝下去。那东西可是太苦了,每次喝它以前,我都得哭上一鼻子,直到父亲从边上拿出注射器在我面前晃,我才能让母亲捏住鼻子,硬把药汤子灌下去。每次让我吃药,父亲母亲都得说上一大车的好话,用上十多分钟的时间。

想起我住在那个火炕上楼的房子里的时光,我的心总是会颤,那段时光离我那么远,但又仿佛就在眼前。那时,我天天盼着明天,而明天总是在明天才会到来,让人心焦。而今,那段时光居然离我已三十多年了。想起来总是让人泪沾衣襟。我的人生虽然已经过半,而那段时光回忆起来却又仿佛让我回到了那时的生活。想到那段时光,我就象又回到了童年,连看问题的方式,都跟孩子一样了。那段记忆总是阳光的,幸福的。在那里,我上了小学,认识了新朋友,在明媚的阳光中,我迎来了1980年。我跟着父亲一起做木工,看他在耳朵上别支铅笔,使用各种工具做出一件件漂亮的家具。而在冬天,我的印象中就是白雪覆盖下的狭窄过道和散落在雪地上的煤渣,就象印在雪白画布上的一杂杂梅花。

后来,那里发生了许多大事。有一次我们和邻居家都被盗了。因为我们的阳台是开放的,一个楼层共用一个大阳台,所以,任何人都可以随遍到我们的阳台上来。我家丢了一件我的上衣,还有一盆扶桑花。邻居家也都分别丢了东西。当时我的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有这件事,可能是大人们怕我们小孩子害怕,没敢跟我们深说吧。为此,我们家跟邻居们商量以后,在阳台和楼梯之间安装了一个门。这事在当时是有的,不过我忘记了,妹妹提醒后我才想起来。

还有一次,也是在过年的时候,在过年的章节中我没有写,怕破坏了气氛。在某一年的春节,楼下有人放二踢脚时,落在了我们的阳台上。我记得当时听到外面轰地一声响,但大家都没在意。过年的时候,这种声音并不奇怪。但是在我准备出门去玩,在路过阳台时,觉得在某一个角落不太对劲,在不该有烟的地方正在升起股股青烟。于是我就停下来寻找,结果在对面大宏家堆放物品的地方,发现有条被报纸包着的鱼,报纸沾上了油,已经湿了,而这块沾着油的报纸正在冒烟。我认为我应该把它打灭,但还没等我动手,明火就窜了出来。我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因为它的边上还有被报纸包着的肉和其他易燃的杂物。于是我跑回家,喊自己的父亲,告诉他这里着火了。当然,火还不大,被顺利的扑灭了,但让大家都很后怕。我算是立了一大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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