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1980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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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初夏时节,眼看又要到开运动会和发冰棍的时候了,我自然很是期待。运动会照常举行。这一次,我们学会了玩丢手绢的游戏,并且在拔河和往返跑接力赛中,都获得了第一名。

不过,冰棍没有发,因为天还没那么热。

在后来的某一天里,全体大班的小朋友们在老师的组织下,把教室里的桌椅都搬到了操场上。每个班坐成一堆儿,听园长奶奶讲话。她讲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讲完话后,大家重新排列了操场上的桌椅,然后按班级排好,站或坐到桌椅上,由前面的一个叔叔给我们照相。相照了很长时间,把我们这么多小屁孩儿都摆弄好,很不容易。

我还跟最要好的几个小朋友约定好,把我最新的看图说话杂志给他们看,可是,这个机会不会再有了。

从那时起,我知道了人间有悲欢离合,世间不只是欢乐,也会有伤心甚至绝望。有些人一旦分开,可能就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了。有些事一旦过去,就永远不会再来。如果我能更早地了解这一点,我会更加珍惜当时的每一天,每一分钟,用心的,认真的去过好它,然后把它们变成记忆,永久地珍藏,直到我自己也成为他人的记忆。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再去幼儿园,都是由父亲把我带到他的单位。他当时在房产局卫生所工作,那是个小地方,在“老马路”原锦华商场对过,是一排平房。他们单位的门是冲南开的,门是绿色的小木门。那里很小,只有一个走廊和四五间办公室,外加一个药房。在药房边上有个过道,经过那条过道可以到后面的院子里,那里是仓库,也是对我来说最好玩的地方。我在那里第一次学会了用手捧着自来水去喝水。不过我捧不好,每次只能捧到一点点。在父亲工作的卫生所,我还见到了身上标满穴位的小塑料人儿。没事的时候,我就在父亲的办公桌边上,摆弄他的打火机。他有个很精制的打火机,是烧汽油的,外壳有青花瓷装饰,对我来说,总是玩不够。而整个卫生所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无处不在的消毒水的味道。总之,一切都很新奇。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打消我心中的疑虑。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了父亲“爸,你怎么不送我去幼儿园了?”父亲说:“你毕业了,以后不用去幼儿园了。”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惆怅。我问:“那我以后再也不能去幼儿园了吗?”父亲说:“嗯。”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眼泪夺眶而出。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还好,父亲把那张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拍成的毕业照片带了回来。我就每天在父亲单位看着这张照片,辨认着每一个同学和老师,给父亲和他的同事,或是在家里给我的母亲和妹妹,讲述他们,以及他们和我的故事。

什么豆,红豆。

什么红,枣红。

什么枣,酸枣。

我记得我当时很紧张,生怕没按照叔叔的要求做好而使大家又得重来一次。

三位老师和园长则坐在正中间,跟我们在一起,面对着摄影师,跟我们一样,摆出了笑脸。这是老师们第一次跟我们平等地在一起共同做一件事,这让我有一点自豪感,因为这也意味着,我们能跟老师平等地在一起共同做一件事了。

不过并不是每一次大家都能准确地改过来,当有小朋友唱错时,在边上听到的人都会凑过来给他纠错。

这件事,使我第一次深刻地记住了这个特殊的年份。

什么酸,醋酸。

什么醋,高级醋。

刹刹刹,大绵鱼,吃饭了。

什么饭,豆饭。

什么高,年糕。

什么年,战斗在1979年!

在唱到最后时,大家会跳着大声地喊出来。而在春节过后重新回到幼儿园时,最后那句则都改成了“战斗在1980年!”

搬家后的第一个春节过完以后,随着父母将房子收拾干净,一切恢复了平静以后,我家的小茶几上多了一个漂亮的台历,是横幅的,上面有漂亮阿姨的画片。在画片的下方,有一行美术体的阿拉伯数字,已学会认字的我清楚的记得,那几个最大的字,是“1980年”。

家里又恢复了阳光与洁净,而翻看这个台历成了我一个新的习惯。

1980年对于我来说,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年。记得我们在幼儿园最常玩的一个游戏就是,两个小朋友面对面地互相拍着手,然后唱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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