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过年(五 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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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展一般是在中央大街两侧。而我们家就住在中央大家最南端。花灯从大年三十左右就开始展出了。每到夜晚时,中央大街两侧总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我印象中,这项活动一直到九十年代初还有,后来就没有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是非常兴奋的。我的叔伯哥哥们都会到我家来集合。即使后来我们搬家了,也没离开中央大街,只是由南端搬到了北端,我们家仍然是大家集合来看灯的重要集结地点。大家在我家集合,除了我的叔伯哥哥们外,还有大平、大宏他们。新朋旧友聚在一起,好不热闹。我们挤进人群,好奇地看着每一个花灯。有的灯很好看,而有的灯则非常奇怪。有八角的宫灯,还有各种花卉开关的彩灯,有成串的,有成行的,也有成片的。有的灯非常大,很有技术含量。有个大船形的花灯,上面有各种文字和图案在交替闪烁,有高楼的,有巨型工业塔楼的,也有飞机或飞船形状的。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个灯,它能播放电影。这个灯不大,方形的灯身,表面是一个小小的电影屏幕,里面有个小放映机,每到开灯时,总是它那里聚的人最多。还有的灯是会转的,里面有小人轮番地转到前面来。所有的人都在指指点点,火红的灯光映照着雪地、映红了人们喜笑颜开的面颊。

我们一般在人群里挤一会就被挤散了。出发时五六个人甚至七八个人的队伍,很快就散成了两三人一组,到后来干脆谁也找不着谁了。于是我们再回到我们家重新集和。集合时大家会带上点鞭炮或是烟花,然后在没人或人少的地方放上几个。魔术弹、手摇花、窜天猴等等,是这个时候每个孩子的必备,基本上,看灯的人群之外,到处都是这些烟花在闪耀,成为一火红灯海中的串串点缀。

大人们也在聚会,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视,也没有春晚,不论是我的邻居们,还是伯伯们,都会在我们家或是我的邻居家聚会,大人们也会出来跟我们一起去看灯,去带着孩子们疯玩。玩累了或是走散了,就回到家里,不管是在我的家里还是邻居的家里,都是随便进出的,每一家的收音机都会把声音开得很大,里面连续不断地播放着各种各样欢快的新春乐曲。每家都会预备一些瓜子、糖果和晚饭时剩下的炸果子、炸丸子。我们回家补充一些能量后,再重新集结杀向人群,跟所有的人一起狂欢。

最让我们高兴的是,在过年的这些天里,只要我们别把天捅漏,大人们就不会骂我们!

小的时候,是由父母带着我们去看这些表演的。第一次看到扭秧歌时,我总的感觉是,不喜欢。因为人们的打扮都十分怪异,并且踩着高高的高跷,看上去更加恐怖,他们总是让我想起来大人们讲的鬼故事。不过场面倒是挺热闹,尤其是在等待秧歌队到来时,人多的简直迈不开步。父亲会把我抱起来,后来我长大一点后,父亲不抱我了,而是抱着妹妹看。我则自己找个高一点的地方等着。不过秧歌队到来以后,我发现我其实不必站的太高,因为他们踩着高跷会显得很高,我完全可以透过大人们留下的空隙、越过他们的头顶轻易地看到秧歌队。看到他们来了以后,我总是尽量往远处躲,我怕他们踩到我。秧歌队在行进时只是悠闲地走着,不过在走到人群集中的路段时,他们会停下来,随着欢快的唢呐乐曲开始跳起各种舞步。他们挥动着手里的折扇,嘴里偶尔还会喊起口号,在远处还能听到他们脚下的木制高跷发出有节奏的、巨大的“卡卡”声。我看着,觉得很新奇,但并不是太舒服,有点害怕。不过年纪更大一些之后,就慢慢地喜欢上了这项表演。可惜,现在看不到了。我最喜欢看的是划旱船和西游记人物表演。猪八戒背媳妇过来时,演员们滑稽的表演总能引来人们阵阵地哄笑。

最有意思的是看花灯。

在小的时候,过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活动,就是到街上看各种的花灯和表演。

那个年代的城市里,都是国企当头。大家都有工作,你在这个厂子,他在那个单位,大家都差不多,富也富不到哪,穷也穷不到哪。在父亲他们这一代人中,多数人家子女也就一两个,或是两三个,不象爷爷奶奶那个年代,家家有六七个孩子。收入高一点了,孩子少一点了,于是大家的负担也就轻一点。

于是在那个年代,大家虽然都不富裕,但都比较闲,也有心情去玩一玩。于是过年的时候,各个单位和工厂,就会组织许多游乐活动。比如在工人文化宫会有猜灯谜活动和各种棋类比赛。在中央大街两侧,会有花灯展,而在初一、初五、正月十五,各单位的工会会组织各种大型的扭秧歌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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