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无芒

陆霁问道：“你怎么不去看？”

牛灿眉头紧锁，他握着拳头，许久才说：“刚才我也想冲上去，但我不应该有这种念头的。”

牛灿仔细回味那一瞬间，感到那时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怕。

“这虎谁吃过？”

“管他呢，吃完了咱也能回家说到说到。”

“就是就是。这虎牙能我一颗不？我回家给儿子做个坠子。”

要虎牙的是牛大民，王贵方看了他一眼，客气说道：“想要就自己拿吧。”

牛大民一听王贵方答应，立马上手去掰虎牙，可怎么也掰不动，惹得众人大笑，最后牛大民拿了菜刀过来，才把牙齿剜掉，其余人一看，也动了心思，于是虎尸除了皮和肉，被剜的干干净净，连老虎须子都有人要。

接下来就是李多银剥皮了，只见李多银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从老虎颈部开始，顺着一路划到尾巴，然后翻起一边皮，一手拉着皮一手拿刀割。刀身顺着皮，却一点不沾肉，整个皮割下来，没刮半点肉丝。虎皮割下来直接扔给了李园同，李园同拿着虎皮也不嫌腥膻，立马披身上，连说：“这下冬天不怕冻了。”

众人围着，称赞虎皮漂亮珍贵。不大一会，一股膻甜的味道传来，让众人连连作呕，原来是李多银划破了老虎的肚子，肠肚横流，味道极大，众人捂着鼻子四散，各回各的马车。

李多银看人散了，嘟囔道：“倒轮到老子伺候你们了。”

牛大民回到六号车，立即炫耀起那颗虎牙。几个人都说他捡了便宜。

就在这时，葵兮却说道：“别忘了刚才的话。”

牛建道：“不能等明天吗？晚上可是虎肉啊，这顿不吃，这辈子估计也吃不着了。”。

“你们可以先舀在碗里放一边嘛。”

牛建还想说什么，就听见王贵方喊道：“上路！”

众人各归其位，队伍经过这一插曲，重新踏上路程。

队伍行进到黄昏，已经连翻了两座大山。一件与伙计们息息相关的事情仍然没有人发觉，那便是饥饿。他们只在巳时吃了一顿早饭，还是泡馍的汤水。而这一路除了遇到老虎，这些伙计没有歇息一刻。高山丘陵地翻了一天，伙计们竟然没有一句抱怨。

陆霁越来越觉得诡异，这样的路程连他也会吃力，可牛大民他们看上去仍然很有精神，陆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出了山区，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山前和森林之间有一片空地，远处似是瀑布，隆隆冲击声不绝于耳，这不是个歇脚的好地方，但是王贵方却无心再往前走，他午时偷吃了三个大饼，此刻更是口焦舌燥，困意笼身，此刻只想倒地就睡。

王贵方命李多银停车，然后站起身下令：“今天在这里扎营。”

并没有人高兴，他们还觉得纳闷：天还没黑，人也没喊累，怎么就扎营了呢。

尽管如此，伙计们也依照王贵方的话，把马车停到一边，把马拴在树上。

一切安顿好，王贵方低声对李多银道：“你今晚给他们做吧，倒点这个，就算是屎他们也尝不出来。”

王贵方坏笑着悄悄递过个瓶子，李多银冷笑着接住，不作声地放进腰间钱袋。

两人翻到车斗里，李多银招呼两人把虎肉抬了出去，王贵方则随意找了块地方睡觉。

听说要做虎肉，众人来了兴趣，纷纷围看，可一看是李多银，心里都有些失落。他们对李多银并不熟悉，只知道李多银是王贵方的老伙计。

李多银的厨艺和王贵方真是没法比，但从刀功就能看出来，李多银似乎无意做饭，但见他随意砍切，肉块被剁的大小不一。

李多银道：“大家不要担心，王掌柜睡觉前，特地把那秘制香料给了我。”

伙计们顿时心安，只有几个好奇的人还在，其余的伙计都暂且回去等待了。

牛大民几个回到六号车，心里仍是馋那虎肉。

葵兮听到人过来，连忙递上干粮，道：“几位大哥若是馋了，就先吃些饼吧，但凡吃饱了，就不会再馋。”

牛大民几个无不惭愧，心叹这姑娘才是心思细敏。

王贵方弯腰细看着老虎，道：“李多银，你来把这老虎宰了，虎皮给他，虎肉收拾了，晚上咱们吃虎。”

一说吃虎，众人便沸腾起来。

李园同嘿嘿笑着，问：“这老虎肉能吃不？”

“但凡没毒的，那个不能吃？”

人群散开，王贵方走了进来。

陆霁凝神瞧去，看见那李园同愣在原地，右拳微微发颤。李园同打着赤膊，粗黑的臂膀看上去强健有力，但陆霁认为他的臂力并不足以杀死老虎。

所有人被这一壮举震惊，片刻之后，人们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厉害！”

老虎倒在地上，虎头涓涓冒血。众人围着，谁也不敢下手，只是议论这老虎牙齿锋利、爪子威猛，以及李园同刚才多么神勇。

一人调笑道：“刚才你要是晚点出手，那这老虎就是我打死的了。”

“好嘞。”

这好像是一件喜事，伙计们的热情被鼓动，甚至远在后面的七号车上的人，也纷纷前去看。牛大民几个自然也去凑热闹了，唯独牛灿留在车上。

“你啥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郑一枝跳下车，死死抱住李园同。李园同这一拳何等重要，他保住了马，保住了众人性命，保住了众人这份活路。

牛灿怔怔道：“看样子是李圆同吧。”

牛灿去听王贵方训话时，郑一枝指过李园同，说他力气大，就是脑袋有点木。

“好兄弟。”郑一枝抱着李园同，一个大老爷们此刻竟然哭了。

李园同看着自己的拳头，他仍然不敢相信这只老虎是他打死的。

王贵方见老虎被撂倒，即刻下令道：“你们愣着干嘛？把虎收拾了。”

“那，那是谁？”

牛大民看着拳杀白虎的汉子，不可置信地问。

这些伙计都没练过武功，他们常年劳作，只是体力比常人好一点而已，要是谁说自己能一拳打死老虎，那肯定没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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