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分道
有人呼喊，其余车的人纷纷前去吃肉，牛灿站起来，目光坚毅地说道：“就照月娥姑娘说的办。”
牛大民几个垂丧脸，端碗跟着牛灿。几个人路上商量，先盛了肉，然后假装肚子疼，留牛灿看着李多银。商量定了，几个人混进队伍里。队伍排的很长，盛完的人在队伍边上狼吞虎咽吃完，立马又重新排队，吃完的人无不称赞，惹得牛大民几个眼红。等到所有人都盛完肉，牛灿不动声色地蹲到一旁，而且牛大民几个如约叫喊着肚子疼。
牛大民捂着肚子，将碗放在地上，道：“哎，我肚子突然痛，这肉吃不了了。”
五个人各端各碗，回到六号车。
牛灿坐下来，长舒一口气。
葵兮连忙问道：“怎么样？”
牛灿笑道：“你们多虑了，我一直看着李多银，人家根本没看牛大民他们，这足以说明他们没鬼了吧？”
牛灿说着，夹起一块肉欲往嘴里送，突然，牛大民一手把那块肉打掉。
牛灿惊讶问：“你这是做什么？”
牛大民一张脸紧绷着，在火光下显得十分严肃，再一看，其他三人也是如此。
牛大民恨恨道：“李多银是没看我们，因为那王贵方就在树林里。”
“王掌柜？”牛灿惊道：“他不是已经睡了吗？”
“哼，我们前脚进树林，他后脚就跟了过来，你说他是心里有鬼，还是真的恰巧和我们一样肚子疼？”
葵兮道：“以后还是不要吃大锅饭了。”
牛灿怔住，愣愣道：“那以后怎么办？”
牛建道：“还能怎么办？不吃他一点东西。干完这一趟咱们赶紧回家，家里还不知道啥情况了呢。”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众人沉默之时，陆霁终于开口。陆霁接着说道：“王贵方不直接杀人，一定另有目的。”
牛灿抓住陆霁的手，央求道：“那他们呢？那些人呢？难道咱们就看着他们吃毒？”
陆霁反问：“你说他们吃的是毒，是什么毒？为什么他们吃了两顿都没事？”
牛灿哑口无言，确实，最初他们就质疑陆霁，而现在他们也只是确定王贵方有鬼心思，王贵方的目的他们不清楚，下的“西域香料”到底是什么也不清楚，现在说出来不但没人信服，还会让王贵方更加谨慎。
陆霁继续说道：“王贵方吃过大锅饭吗？”
牛大民连忙回道：“吃了，他第一顿吃了，跟很多人一起吃的。”
“那你们就不必着急，他既然跟你们吃的一锅饭，就说明他有解药。不必着急，见招拆招就好。”
陆霁说完，葵兮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几位大哥还是挖个坑，把肉埋进去为好。”
牛建是背对李多银和王贵方那个方向的，于是由他挖坑，挖坑的工具则是陆霁的剑。牛建挖完，几个人轮流把碗给牛建，牛建把肉倒了，然后把坑迅速埋上。
这之后，其余伙计也已经把肉吃完，众人交口称赞虎肉的美味，感叹“西域香料”的神奇。在大家闲聊的时候，王贵方端了两碗肉朝六号车走去，有人觉得好奇，于是跟着王贵方一同前往。
牛灿、牛大民几人连忙起身，给王贵方让位，葵兮只知道有人来了，并不知道是谁。而陆霁只是擦着剑，瞧也不瞧王贵方。
王贵方端着肉做下，脸上笑意盈盈，开口道：“两位太见外了，怎么不来吃一口呢？出门在外，大家要多依靠。这虎肉也不算珍贵，我给两位端过来，为的是能与两位交交心，我四处走生意，以后说不定咱们还能见面呢。”
陆霁仍不看王贵方，只是淡淡说道：“我们只吃家禽，这些肉不是我们寻常人能吃的。”
王贵方笑道：“原来小兄弟是觉得虎肉渗人啊，我当是什么呢。”
周围人亦发出陪笑声。
王贵方盯着陆霁的剑，语气微妙道：“小兄弟的剑上怎么有土呢？”
“不常用，沾的灰而已。”
“鞘里有灰？”
“怎么没有？”
“小兄弟别介意，我只是觉得有人动过你的剑。”
“谁动过？”
“一个想埋东西的人。这里地硬，想埋什么手很难挖，我又没给伙计们铁器，想来只有小兄弟的剑可以挖。”
“但我的剑一直没有离过身。”
“那就好，剑是凶器，容易伤人，还是不要出鞘为好。”
火光跃动，王贵方仍是一脸笑意，但这笑容似乎是匠人雕刻的，实在渗人。
王贵方接着说道：“两位当真不肯尝尝？”
“恕难从命。”
王贵方大笑，回首看着伙计们，笑道：“我又没下命令，他怎么这么紧张，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在欺负人啊？”
王贵方回过头，语气一边，叹息道：“我来其实是有件事，但我真不知道怎么开口啊。”
“但说无妨。”陆霁收起剑。
“那我就说了？”王贵方问道，但陆霁并不回他，王贵方撇一下嘴角，道：“我们要改道去洛城，明天恐怕不能和两位同路了。”
牛灿问道：“要改道？你怎么不说呢？”
王贵方答道：“云城太富足，我们的货恐怕没人看得上，所以我决定临时改道去洛城。”
伙计们听说改道，私下里议论纷纷，但是改道并不影响他们，所以当下也无人反对。
陆霁道：“无妨。”
王贵方端着两碗肉走了，众人散开。牛大民愣愣跪下，央求陆霁：“这往下我们可怎么办啊？难道我们这就不干了？我们出来赚不到钱，可是要耽误人命的啊。”
陆霁却根本不在心上，只是说：“他既然客气让我们走，那这里就不关我们事了。”
葵兮皱起眉头，心想陆霁未免有些无情。
陆霁自有他的考虑。如果他右手完好，他自然能和王贵方周旋，但是现在他右手被洞穿，一运内力就牵扯伤口，假如王贵方有深藏不露的功夫，他根本无法与之为敌。
“你——”牛灿想说什么，终究没能再说下去。
牛建道：“他们走就走吧，咱们只要不吃东西，王贵方到时也会像赶他们一样赶咱们走。”
陆霁心里冷笑：王贵方赶我走是忌惮我的剑，恐怕他根本没正眼瞧过你们。
牛灿道：“也只好这样了。”
众人一时无话，各自入眠。
待到夜里，葵兮悄声问道：“你真的能不管他们吗？”
陆霁答道：“天下那么大，不是每件事都能管的。”
“可这件事就在眼前。”
“可你什么也不能做。”
牛灿把碗递给牛大民，道：“来，尝尝这肉，我等你们一块吃呢。”
牛大民咧嘴笑着，回道：“走，咱们回去慢慢吃。”
这些人看到李多银发话，也只好蔫蔫听命，毕竟这李多银跟张贵方交情好，他们哪敢得罪。
李多银说完这句话，就接着给伙计们打饭，甚至没有往树林瞟过，牛灿看到此，就觉得是“月娥”、陆霁多疑了，他低头看着碗里的肉，可又觉得一丝怪异，有点下不去口，于是也把碗放在地上，对旁边人说道：“我等他们回来一起吃。”
过了一会，牛大民四个人回来，脸上均是嘻嘻哈哈的，牛灿一见这四人，心想这件事总算没问题了。
一时无话可说。牛大民四处乱看，瞧见陆霁腰间的小剑，便来了兴趣。
牛大民问道：“我能看看这把剑吗？”
出人意料的，陆霁竟然把剑递给了牛大民。
牛帆、牛建、牛荣兴三个也连忙捂着肚子叫疼。三个人把碗放在地上，同牛大民一起钻进小树林。
其余人见四碗肉放在地上，哪里不眼红，立马上来抢夺。牛灿始终盯着李多银，牛大民四个人借故离开的时候，李多银始终没有反应，此时却冷冷道：“都给我放下。”
葵兮闻到这香味，内心总觉得有些妖异。
“肉熟啦，肉熟啦。”
牛大民接过剑，看到这剑做工粗糙，有些失望，于是又问：“你到底会不会武功？”
陆霁觉得麻烦，他向来不喜欢和人说废话，给剑是为了堵牛大民的嘴，没想到牛大民反而缠住他了。
牛建道：“的确不饿，可就是想吃点什么。”
其他几人也均是这种感觉，除此之外，心里还觉得空落落，有些烦闷。
陆霁深出口气，说道：“只会乱耍。”
牛大民可不信他，白天遇虎的时候牛大民看着陆霁，那时陆霁手扣在剑上，架势可不像不会武功。既然陆霁不说，牛大民也不打算戳他。牛大民本想让陆霁教他几招，他回家好耍给儿子看看，现在只得作罢了。
牛大民把剑还给陆霁，这时奇香飘来。众人一脸目醉神迷，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到了黄昏时候，山林里凉意渐起，于是每个车夫都在自己负责的车前点起火堆，大家聚在一起烤火，一派其乐融融的气象。
陆霁和葵兮也下了车，和牛大民他们在一起烤火。
牛大民道：“早上那顿饭真顶饱，到现在一点不觉得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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