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开始的经历

“我现在还吃得下饭？这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就是看我们以前合作好，才在这里求你。你总不想让我把工人带到你们公司来要账吧？”汪胖子唾沫喷到颜慧乐脸上。

“是啊，不行就叫工人来要。这年头杨白劳比黄世仁狠。”张厂长双手抱在胸前。

“你们怎么一点情理都不讲，以后还要不要合作？”颜慧乐有些生气了。

“是啊，别逼我们伤了和气。”张厂长在旁边帮着腔。

室内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蓝凯出现在门口。

“汪厂长，请把腿放下来。”蓝凯不卑不亢地说，他已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你是谁？是那个公子哥？”汪胖子从沙发里站起来，双臂向胸前一抱，一副挑衅的样子看着蓝凯。

“这是我们公司的蓝总。这是汪厂长、张厂长、吕厂长。”颜慧乐为大家介绍。

“汪厂长，我知道你们厂的工人很善于堵门，当年他们把你困在厂里三天三夜，现在是不是也想在我这里堵三天三夜？”从王一龙那儿，蓝凯了解到有一年汪胖子被人骗了，连续半年发不出工资，工人急了，把他困在厂里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只允许他喝水，不给他吃饭。他的求助电话打了几十多个，没有人帮他解围，那时候他跟天讯合作时间不长，实在没辙后，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蓝其川打了电话，蓝其川出手帮了他，他当时感激的涕泪交加。

“这，这——”汪胖子一怔，他定定地看着蓝凯，心想张总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连那段自己一直想忘记的事他也知道？

“汪厂长请坐。”蓝凯旁若无人地在旁边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扫视着几位厂长说：“各位厂长，天讯公司虽说目前碰到些困难，但不是不能克服的，只不过需要点时间。你们都是经营多年的前辈，经验丰富，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这些年经营下来都是一帆风顺？都没碰到过困难和挫折？每个企业经营都是有起有伏的，这很正常。什么叫合作伙伴，合作伙伴就是在一方困难的时候能伸出手扶一把，大家互相帮扶着才能越走越远。你们说是不是？”

汪胖子脸一红，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张厂长和吕厂长看着蓝凯点点头。

蓝凯继续说：“汪厂长350万，吕厂长、张厂长300万，这个数字我们是作了充分考虑的。汪厂长这边实力相对强一些，已经有一部分工人放假，350万应该够了。张厂长这边，新扩建厂房后，产能提高了很多，你虽然资金稍紧一些，但你的规模相对小一些，300万应该也够了。吕厂长这边，去年在天讯公司的销售量超过了任何一年，由于你们公司财务人员变动，上半年曾经清过一次账，所以300万你也够了。各位，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在你们诸多客户中，天讯的货款回笼一直是比较好的，当你们困难的时候，天讯也是尽力帮助你们，现在天讯不过是年前资金紧张些，请你们缓一缓而已。”说到张厂长那边厂房扩建时蓝凯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张厂长脸也红了，张厂长扩建厂房曾借过蓝其川300万。虽说桥归桥路归路，到底觉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不好意思，我是听信了一些传言才过来的。我们厂小，经不起风浪，还请蓝总谅解。”吕厂长首先说。

“是啊，300万就300万吧，下个月一定要多考虑些。”张厂长也赶紧就坡下驴。

“蓝总、颜总，我是个粗人，说话不好听多担待。年前我就让一步，过了年我还是要来的。走了。”汪胖子见张厂长和吕厂长都退了，自己也不便再撑下去，撂下几句话，拍拍屁股走人了。

张厂长和吕厂长赶紧跟着站起来告辞。

三个铜材厂的人走后，颜慧乐愤愤地说：“他妈的，这些人真不是东西，以前你老爸帮了他们多少，说翻脸就翻脸。”

蓝凯虚脱般地坐下，被汗水湿透的内衣凉凉的。

“汪厂长，你太不讲情面了，你忘记当初怎么求我的了……”见汪厂长油盐不进，颜慧乐也不客气了。

“废话少说，我的工人可正在厂里等着，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过来，你信不信？”汪胖子打断颜慧乐的话，掏出手机。

一个小时过去了。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颜总，我们没有时间陪你聊天。你们欠我1200多万，至少先给600万，没有600万我明天把你们公司门堵了。”汪胖子终于忍不住了。

“各位来得正好，蓝总刚批下来，汪厂长这边350万，你们两家300万，虽然比往年少了些，大家就一起紧紧吧。”颜慧乐赶紧说。

吕厂长和张厂长对视了一下，一起看着汪胖子。

“不行不行，350万，你是打发要饭的。”汪胖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合作？明年还能指望你们？不说明年的话，先还今年的账。”汪胖子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放肆地把腿跷到沙发扶手上。

颜慧乐压了压心里的火，给每个人发了一支烟。他想，你们不走我就陪着，我就不相信你们能把厂丢下在这里跟我耗。

“颜总，我们可都是家里揭不开锅才来的，要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来。今天拿不到钱我肯定不走，你就看着办吧。”汪胖子冲到颜慧乐面前。

“我们一直合作的很好，谁都有个困难的时候，何必这样呢？今天晚上我请客，请各位通融通融。”颜慧乐搓着手。

“300万我过不了这个年，再怎么说也要500万。”张厂长也附合道。

“各位，年前资金比较紧张，各位通融通融，年后我们会……”颜慧乐用商量的口气说。

“快泡茶。”颜慧乐转向对蓝昆说。

“茶就算了，把钱给我们就行了。”汪胖子摆摆手，他肥胖的身子把一张单人沙发塞得满满的。

汪胖子看看那两个厂的厂长，那意思是说“我说的对吧”。

“到年底了，谁家资金不紧张？我可还等着钱给工人发工资呢。”张厂长直摇头。

“是啊，如果年前发不了工资，工人要跟我闹翻了。”吕厂长跟着说。

颜慧乐回到办公室，看到三家铜材厂的厂长脸色不善，心里暗暗吃惊。平时三家是竞争关系，无论谁到天讯来，都不希望碰到其他两家，今天约好了一起来怕是不好打发。

颜慧乐吃惊归吃惊，面上十分热情：“哟，三位大厂长都到了，比我下贴请都来得齐。”

来的是进峰铜材厂的汪胖子、江滨铜材厂的吕厂长和新大铜材厂的张厂长。三位厂长坐在沙发上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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