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闺蜜到情敌

李仙菊看田敏一眼关切地问：“要不，我今天晚自习结束，拿手电送你吧？”

田敏反问：“你送我到家，回来你怎么走？我再送你？然后你再送我？”

李仙菊细一思量笑着说：“是呀，恐怕咱们俩要相互送到天亮了。”

田敏抬头一看，竟是语文老师。

不到上课时间，石老师也没有拿教科书教案本。这个时候他来教室干什么？

田敏思索。

语文老师今天显得更帅气更有魅力，他身着一件天蓝色高级名牌笔挺西装，打一条鲜红领带，白衬衣外面套上一条黄灿灿的羊毛衫。他新理了一个大分头发型，脸上刮得净光，锃光瓦亮的红皮鞋叩地发出叭哒叭哒的响声。

班里的女生们一见语文老师石汉民走进教室，就争先恐后地拿起语文书念，李仙菊更是合上数学作业本，点指着语文书的一页念出了声音。

田敏看不惯女友与同学们这种讨好取宠见风使舵的样子，她故意对着干，不但不念语文书，反而从课桌斗里掏出一迭照片摆在桌上欣赏。这些照片是她与班里几个女生上周日去安阳殷墟游玩时拍的。

“报告！”矮个子女生外号“大眼猫”的王大庆从外面跑进来，见石老师在教室里，喊了一声。

石老师笑笑说：“现在不是上课时间，不用喊报告。”

同学们笑起来。

也许是看见了田敏摆在课桌上的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照片，石老师走过来。

田敏故意把照片翻来翻去。

“什么照片？这么多？”石老师走到李仙菊与田敏的课桌前，伸长胳膊去拿田敏面前的照片。

李仙菊连忙站起身把方櫈子让给石老师，红着脸低声说：“老师您坐。”

石老师坐下来，他离田敏仅半尺之距，田敏甚至感受到了他呼出来的气息。

李仙菊站在石老师的右侧，不少女生围过来，几个好奇的男生也围了过来。

层层人围中，只有田敏与石老师并肩而坐，是一群人的中心，是焦点。

田敏想到了荣耀与荣幸。

“嗯，不错，照片照得还可以。什么机子？傻瓜还是数码？这一张照得不太好，逆光照片角度很重要，闪光灯没有打开吧？选景要注意背后的物体。你看这一张，角度稍微挪一点就错开了，不至于给人一种脑袋上长树、脖子上套电视塔的观感……”

石老师对摄影非常在行，田敏一向善言，可现在在语文老师面前只有激动却说不出话来。

快嘴马兰苹左手压在田敏的肩上右手指着一张照片问：“老师，不要只评论摄影技术，评价一下照片上的八大姐妹，哪个最漂亮。”

“老师，这是咱们二班的八朵花，你给打下分，猜一下谁是班花。”男生小豆豆吴小岭说。

田敏与李仙菊都紧张起来，看着石汉民老师。

石汉民老师笑笑说：“打分？这样吧，先把八大姐妹认一下，看看谁赔谁赚吧。”

“何谓赔赚？”大嘴豆建庆问。

“照相捕捉到的是人一瞬间的表情，只代表某一特定时刻的样子。赔，就是群众说的‘不上像’，拍出来的样子没有真人好看。赚，就是平日讲的‘出彩’，照出来的样子比真人好看。先让我认一下……嗯，这张照片上的八位女士，前排右一，王大庆？”石老师在女生中间找了一下王大庆，对照相片打量一番：“嗯，赚了，青春靓丽。右二，仝飞，赔了，真人秀气动人，照片上老气横秋。右三，李仙菊，赔了，真人文静贤淑，照片上的样子太严肃了。右四，马兰苹，赚了，温柔大方。后排右一，高胜利，赔了，真人飒爽英姿。后排右二，田敏，赚了，美艳可爱，小辣妹一个。后排右三，于文秀，赚了，小鸟依人。后排右四，周云芹，赚了，温媛甜美……”

石老师的精彩点评博得男女生们的一阵掌声与喝彩。

“至于班花吗，我猜呀，非田敏与李仙菊莫属……”石汉民老师说。

这句话又引起一阵掌声。

“至于拍照吗，本老师有尼康单反机，有索尼A6摄像机，有刻盘机。如有需求，请多联系。关于游玩，我想在元旦假期带大家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距咱们学校45公里，同学们最好骑自行车去，以锻炼自己的体魄。如果自认体力支撑不下来，骑电动骑摩托开私家车悉听尊便。不过需要提醒诸位的是：我提议去的这个地方，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马路广场，没有公园内的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更没有豪华的酒吧宾馆。这个地方苍凉粗犷，有一望无际的落光了树叶的杨树林，有一个个小山一样的沙丘，有干草覆盖的沼泽，有无数个结了一层薄冰的水坑，水坑里有鱼和银虾。我们每个人带一份吃的，吃饭时都把自己带的食物拿出来放到一块，来个妈妈手艺大展示，看谁的妈妈准备的东西好吃。吃过野餐，还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你们可以唱歌，可以钻林子捉迷藏，可以捕鱼捉虾，还可以约上知己到一个地方进行谈话……”

大嘴豆建庆听到这里问：“老师是不是支持我们谈恋爱？”

同学们一阵笑声。

笑毕又静下来，都看着石老师，期待他的回答。

田敏很不情愿地拿出作业本。

摊开本子刚要写，教室门口晃进一个人。

李仙菊说：“随你。”开始埋头做作业。

田敏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翻动一阵子书本问：“晚自习三节课，都上什么？”

“刚才班主任说，教导处还没有把晚自习课程表排出来，今天晚上先看情况。上什么课，不知道。作业写完没有？没有快写吧。”李仙菊说。

而另外的两个普通班高三(2)班与(3)班，情况就不太一样了，教室内的学生均不到40％，一部分学生要么在操场上冒着寒风谈恋爱，要么在宿舍里躺在床上享受。

进到班里的这一部分学生呢？吃东西、说笑、打闹、玩手机、手机上网、打游戏……那怕是站在距离教室200米远的地方，也能听到一片嘈杂的喧闹声。

对此学生领导不管不问，只有重点班的学生能考上大学，只要文科班的十多个文科尖子生也能考上大学，这一届高三就算“大丰收”了，至于两个普通班的学生，只要毕业前这几个月不出事，也算万事大吉了。

又想了一会儿，李仙菊说：“要不这样吧，放学后你跟我回去住，反正我家里有地方。”

田敏对李仙菊的家非常熟悉，想到住在女友家里可以上网，可以从网上收集爱情词汇以充实她编写的《爱情词典》的内容，不客气地说：“行，先说好，咱们俩一个床上睡，我可不单个睡。”

葫芦王长安讨了个没趣，手指含在嘴里吹了一声很响的哨音。

据说，班里的男生除了他，都吹不出这种尖长响亮的哨音，有两个男学生拜他为师学习，学习一年至今吹出来的哨音还达不到3分贝，而王长安吹出的哨音能达到6分贝。

田敏是六点四十分进班的，她见李仙菊在写作业，用力地挤过去坐在座位上，喘着气说：“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向阳胡同那一节路没有路灯，我正走呢，后面出现一个黑影子。我走慢，黑影也走慢。我走快，黑影也走快。后来我吓得跑起来，一直跑到公司大搂前……”

前排的葫芦王长安一直在听田敏讲话，这时探过头说：“我看八成是一个鬼，弄不好是索命鬼。你呀，以后也住校吧。”

重点班高三(1)班的教室里座无虚席，同学们或写作业或看书，没有什么声响，即便有人讲话，也尽力压低了嗓门。

高三(4)班是文科班，虽然班里的学生上课前的到班率不到60％，可班里也很安静，没有大声喧哗的学生。

田敏反问：“你家离学校远住校，我家离学校不到一千米也住校？一学期六百块住校费你拿？”

葫芦晃着头说：“我拿就我拿，只要你答应我的那个……”

田敏知道这个一直追她的班长想说什么，冲他一举巴掌：“去你的，小心我掐你。”随后坐下来打开书本。

高三四个毕业班今天第一次上晚自习。

天黑得早，吃过晚饭虽然还不到六点钟，四个毕业班的教室里就亮起数十盏日光灯，同学们早早地涌进了教室。

可进了教室都干些什么呢？细细观察，就觉得差距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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