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皇子
聂谦莞尔，解释道：“嗯……这是小节，不碍事。也幸好……萧寅大哥昨夜刚跟我说，他逃出燕国是因为太燕国皇子争权夺位，他身为□□惨遭迫害……但他心中记挂着一个从小的玩伴，去山魂关是为了做兽皮生意。我大胆假设了一下，若是他的这位玩伴就是燕国皇子呢？若是这位燕国皇子自小身体不好畏寒，却没有上佳的皮草衣物呢？若是这位燕国皇子锲而不舍，千里追他追到了这里呢？”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多亏聂谦长于细节的推测和把控，若换了九舒，是万万不会想到这个地方来。聂谦续道：“所以我跟他说，萧寅其实一直记挂着你，还想着去泽山关给你挑选最好的皮草。他说他一路走来，萧寅一直躲着他，我便教他说，萧寅既然记恨你与太子之争害了他家族，必然是要躲着你的。你每次搜他都凶巴巴地拿同行之人开刀，想利用他的不忍，用无辜之人要挟他主动现身，只怕还伤过人，是不是？他自然更不想见你。其实，你去泽山关等着他就是了，到时他会在那里盘桓寻找好货，自然有相见之日。”
九舒终于理了个明白，舒了口气，道：“亏你想得出来……也好，起码兵不血刃，不过你这就偷偷将萧寅卖了。”
聂谦欣然道：“那敢情好，这破船要跟好多脏汉挤在一处，吃也没的吃，喝也没的喝，你船上一定又香又干净，有好吃的么？”
萧回轻笑道：“有。”
聂谦支吾了一下，看着自己身上的女子装束，挺胸抬头理直气壮道：“我相公！”
“咳咳咳咳——”萧回被自己口水呛得快咳死过去，他虽然极少出燕国皇宫，但不是真的不谙世事，一眼便能瞧出聂谦并非女子。然而他自己对萧寅抱有隐秘的心思，对聂谦也难免有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不再纠缠于细节，道：“到我船上，一起去泽山关，我不会亏待于你。”
于这种人心伎俩，聂谦终究少了些经验，没料到萧回还会去而复返。九舒手指扣住他的，紧了紧，道：“不怕。”又回头对李骏道：“你跟船走，咱们在尹州府衙回合。”李骏应了，九舒便拉着聂谦走了出去。
萧回果然带了一众护卫去而复返，见到聂谦便道：“你，跟我走。”
聂谦与九舒对视一眼，知道九舒所料不错，无奈笑笑，和九舒一同上前去。萧回道：“这人是谁？”
年轻人却未有任何动作，仿佛被聂谦制住一般，安静地听他在耳边说了一句话。年轻人点了点头，蹙眉道：“可是之前他就躲着我……”聂谦又耳语了几句，年轻人瞳孔一亮，苍白的脸上也似忽然有了生气，沉默着思索了半晌，道：“你说的是真的？”聂谦又说了几句话，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道：“好。我相信你，泽山关见。”说罢手轻轻一挥，竟带着护卫们全部下了船。
“……”
“？？？”这下连九舒都摸不着头脑，见沈老六、船工客商等人窃窃私议着散去，便决定先握着聂谦的手回船舱。李骏在口头观望，看到他们二人回来，方走上前来，低声道：“属下失职。”
聂谦撇嘴道：“这怎么叫卖？萧……我想想，鸣凤公主和亲之事，当时的燕国拜帖上，燕太子叫萧凛，这个病恹恹的皇子应该叫……对，萧回，萧回一看就爱护他得紧，绝不会害他的。何况他还偷了我们一个甜瓜，不该还吗？”
九舒盘算一回，当时情景，确实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伸出手来摸了摸聂谦的头发，道：“下次不可这样冒险了。”聂谦还未答应，便听到甲板之上忽然又是一阵嘈杂，九舒道：“萧回不放心，怕你在船上暴露他身份吓走萧寅，要来捉拿你去泽山关陪他一起等。”
聂谦呼吸平复，慢慢道：“你注意他身穿的皮草没有，虽然裁剪功夫极佳，但毛皮不太上乘。”
九舒哪会注意这等细节，摇头道：“我不识货的。”
九舒道：“你做得很对，敌方情况不明，你呆在暗处伺机寻求破解之法，比和我们一起落在敌手无计可施的好。”
李骏既惭愧又感激，道：“多谢少爷。”
年轻人眉头皱得更紧，将聂谦从上到下端详了一回，轻轻咳嗽一声，渐渐舒展了眉头，道：“你们先让开些。”护卫们纷纷退开三尺，手中弓箭却没有放下，显然是等年轻人一声令下便要万箭齐发，将九舒和聂谦射成两只刺猬。
年轻人看着聂谦，道：“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聂谦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被暖炉的热气熏得打了个喷嚏，护卫们见“此女”对主人如此不敬，已箭在弦上，九舒亦身体前倾，微微蹲下，手指按在靴中的匕首柄上。
九舒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道：“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聂谦呼出一口气，此时才觉得双腿有些发软，想起适才被数支利箭齐取胸腹，小命只在顷刻，不禁大喘了几口气，才断断续续道：“没什么……我瞎猜的，我避让时他说错了一句话，我猜他想说，你敢抗令？这说法一定是身在高位之人，所以我大嚷说他姓萧，没想到被我诈出来他真的是燕国皇室。”
九舒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儿，道：“然后？”
聂谦下意识地向后一让，避开了一人伸过来的手，年轻人光洁的眉心一皱，道：“你敢抗……反抗？”
聂谦心头灵光一闪，来不及再过多细想，冲口大叫道：“你是萧——”数支利箭在那一瞬间齐齐射向他胸腹要害，九舒伸手一一击落，仅剩一支抄在手中。这箭无论准头还是力度，都差驿站中那队弓手许多，更不能与规毁弩相比。
聂谦也十分见机，在箭下留下了一条小命，转而道：“萧大哥！好久不见！哈哈哈哈！”最后几声大笑终究已有些生硬，尾音不自觉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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