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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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舒道:“鸬鹚。脖子上带着环儿,鱼咽不下去,帮着渔夫捕鱼。等收了工,渔夫会取下脖环,喂些鱼虾。”

聂谦皱了皱眉,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这些渔夫也不过是为生存计。两人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捕鱼,货船行得也不慢,这么一点功夫已走出数里。聂谦感觉有些不对,道:“九舒,你看那条船。”

九舒点头道:“好像一直跟着我们。”

此言一出,沈老六与几个亲信均面面相觑,客商们尽皆哗然。九舒握了握聂谦的手,聂谦低声道:“应该不是冲我来的,没有上来就要杀光人的意思,也不是京城口音。”九舒点了点头,那年轻人道:“亮兵器。”

楼船上上百个箭口同时洞开,箭口处均埋伏着弓手,手中火箭已上弦,齐齐指向货船。

对方有备而来,沈老六鼻尖出汗,无计可施,道:“兄台何必如此,我这船上的人都逃不到哪里去,兄台要找,找便是了。”

年轻人淡淡道:“都给我看好,你这船上要是逃了一搜小舟,我就杀十人,逃两艘,我杀五十人。”他声音不大,却均以丹田之气缓缓吐出。九舒道:“这人内家功夫很不错啊。”

聂谦蹙眉道:“你说他是什么来历?”九舒摇头道:“不知道。别怕。”

这是他第二回跟聂谦说“别怕”,聂谦心头一暖,随即想起他背上的伤,不由得抬起手来,在他背上轻轻抚了抚。九舒望向他,笑了笑,道:“皮糙肉厚,不碍事了。”

两人窃窃私议之间,那年轻人的手下已举着火把风灯纷纷跳上货船,从沈老六开始,每个人都细细搜查,且用风灯照着,让年轻人仔细查看面部。聂谦道:“找人这么仔细的吗?”九舒道:“他们在看有没有易容之物。”

聂谦恍然,那年轻人将前边的船夫客商搜查完毕,便向他们走来,九舒先行让他们搜过,年轻人点了点头,朝聂谦扬了扬下巴,道:“面纱脱下来。”

聂谦至此已知这波人绝对不知道自己的太子身份,然而当庭广众之下脱下面纱叫人发现自己男扮女装,还是十分尴尬,何况,这条船上龙蛇混杂,难说是不是另有为堵截自己而来的燕国杀手。他一犹豫,年轻人已十分不满,几乎是用鼻孔看着他,皱眉冷冷道:“脱下。”

九舒道:“你要找的是男是女?就算男女可以装扮,难道身形高矮胖瘦都能强行假扮?这是我夫人,从小不爱见人,行个方便。”

年轻人生硬道:“我已被骗好多次,这次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人。”转向聂谦,道,“她不脱,我叫人帮她脱。”

他声音不难听,且隐隐有漱玉之声,只是偏于冷硬,叫人听了十分不舒服。沈老六扬声道:“兄台要找的是何人?但凡沈某能帮上忙,定然在所不辞。”

那年轻人道:“我不信你们,我要上船搜。”

货船被逼停,一船的船工及客商均探头探脑地观望,有部分心急的已经跑上了甲板。最后船老大终于走到船头,扬声道:“前面是哪位兄台?在下明澜江运货的沈老六,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可否行个方便。”

楼船上点起了灯,顿时仿佛成了一条每个鳞片都闪着光的大鱼。数人挑起几盏风灯,簇拥着一个为首的年轻人走上甲板,与货船上的众人遥遥相望。

那年轻人处在亮处,聂谦眼力好,一眼将他瞧得清清楚楚。天气刚凉,他便似乎十分畏冷一般穿了厚厚的皮草,手中还捂着一个手炉,五官清隽而秀气,秀气到有些男生女相,只是皮肤透着苍白,显是身体不算康健。他刚要开口,没忍住咳嗽了一声,方道:“我找个人。”

聂谦的牢骚话被他一句“乖”塞了回去,努力将粥菜吃得干干净净,和九舒拉着手上甲板看风景。这条是明澜江,顺流而下一日后便到尹良河,沿着尹良河再行一日,就可以到尹州了。

九舒远远望了望,道:“顺风顺水,比预料的还要快些,傍晚便可以改道尹良河了。”

明澜江极为宽广,人站在船上极目远眺,一眼望不到岸。聂谦道:“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说完自己也是一怔。他从小不爱读书,原以为读过的诗经子集早就还给太傅了,没想到临到眼前,竟然毫无阻碍地便吟出了口。

两人身份特殊,又经驿站一役,对此类异常现象难免加倍留心一些。然而那条小船始终不疾不徐地跟着,既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却又始终不曾远离,叫人摸不着头脑。

到得傍晚时分,天色已暗,货船改道而入尹良河,便在入河的河口,停着一条高大的楼船。尹良河原本也颇宽广,然而入河河口狭窄,被这条楼船这么一堵,货船登时再也无法行进。

秋意正浓,明澜江刚刚开捕,江面上小渔船或东或西地散落,在大货船周围的仿佛小鱼拱着大鱼。船上渔民放下丝网,收起鱼篓,偶有一叶扁舟,舟上立着十数只漆黑的大型水鸟,被渔夫赶下水去,未几上了船,渔夫按着水鸟的脖子,将鱼从水鸟喉中挤出,扔进船内。

聂谦看得喉咙难受,道:“那是什么鸟?”

九舒道:“这是什么意思?”

聂谦眼睛望着烟波浩渺的江水,道:“谁说河有这么宽广呢?一片苇叶便可以渡过去了。又是谁说河足够宽呢?竟然容不下我这条刀锋一般狭小的船。”

船上水米金贵,九舒去取了为数不多的粥菜让聂谦吃了,自己随便吃了些,坐在一旁啃了个甜瓜。聂谦没什么胃口,道:“海棠果呢?给我吃点。”

九舒道:“别吃那个了,粮食不多,酸的越吃越饿。老老实实将粥吃了,乖。”

他淡淡说来,这两句话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没有任何其他含义。九舒道:“没事,如果当真只剩一片苇叶,我也带你一苇渡江。”

聂谦笑道:“你当自己是达摩吗?”

九舒道:“那不敢,达摩是要渡尽天下人的,我只渡你。”说完顿了顿,不禁一时沉默。他其实只是简单坦诚自己没有达摩祖师那么佛法无边,却没意识到说出的话隐隐透了丝暧昧,当下岔开话题,握了聂谦的手,道:“船头风大,咱们去船尾看渔船。”

聂谦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怕吵醒了九舒,只能克制着翻身的频率,最后仰天躺着,瞪大眼睛看着漆黑的虚无。

九舒仍一手搂着他的腰,每每船因风浪一颠簸,九舒的手便下意识地一收紧,怕他滚下床去。聂谦耳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数了足有三千下,侧过身来,摸索着将脑袋枕在九舒胸口,睡意终于姗姗来迟,让他慢慢闭起了眼睛。

船上的早晨相当嘈杂,船工的吆喝,各种客人开门走动的声音混杂在一处,聂谦晚上睡得少,早上被闹醒时太阳穴上一跳一跳地痛,看其他三人却是神气完足,只能坐在一边没好气地自己揉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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