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山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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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谦兴趣缺缺地“嗯”了一声,懒洋洋道:“都由皇叔拿主意吧。”

豫王笑道:“说到聘礼,今日来找殿下倒也有关此事。聘礼单已拟好,殿下只须过目后盖上印鉴,臣便着手去办了。”

说着便取出了一张描金礼单,聂谦让曾固去备印鉴,接过随意一扫,微微蹙眉,疑道:“泽山关?”

聂谦心神微散,豫王此言戳中了他心底最隐秘的痛楚——这皇室之中,豫王有军功,他的父皇御驾亲征,就连他已永眠地下的逊哥,都上过战场。只有他这个太子,形同虚设一般,从未为大楚流过一滴血汗。

豫王的手稳如磐石,握住他的手,按住他手中的玉印,缓缓往下按去。

一只劲瘦好看的手斜着伸过来,温柔地托起了太子的手,将玉印轻轻抽走。聂谦怔了怔,扭头去看,却见“曾固”换了一张熟悉而可恶的脸,九舒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昨夜累着了,连印鉴都拿不动了,不如休息休息再定夺吧。”

聂谦的手指被他包裹在温暖的掌心之中,仿佛一颗心都有了着落,努力定了定神,道:“正是。”一把折起了那张礼单,做出了一副惫懒神色,懒洋洋道,“这样吧,礼单先放在侄儿这,侄儿好好盘算盘算,反正入冬成婚嘛,还有时间慢慢考虑。”

豫王不动声色,道:“这样也好。望殿下深思熟虑。”目光一凝,道,“这位是?”

聂谦背上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镇定自若道:“狩猎时找了规毁弩队的一个小兵相陪,看他怪机灵的,便要来当侍卫了。曾固不通武学,侄儿一直寻思着要找个高手来当贴身护卫嘛。”

豫王眼神若电,道:“姓名?”

九舒单膝跪下,行了军礼,道:“属下名叫李明,江南人士。”

“李明?”豫王低声念了一遍,点头道,“好罢,蒙太子看中也是你的福分,以后要尽忠职守,恪守本分。”

“是!”

豫王先行告辞,聂谦看他走远,低声道:“李明是谁?”

九舒望着豫王背影,确信他应当听不到二人说话了,方回答道:“随便编了个最常见的名字,说不准规毁弩队里真有叫这个的呢。万一没有这个人,殿下就说李明死了。我可不想当侍卫,臣妾还要回后宫混吃等死的。”

聂谦:“……”

豫王垂下眼,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太子的手,低声道:“陛下,臣的兄长,殿下的父皇,还在燕国手中。”

聂谦的手轻轻一抖,听到豫王继续道:“殿下,臣这双手既曾在燕国手中守住过泽山关,今日便不会将它亲手送出去。臣便以这双手握住殿下的手,许殿下一诺,但凡臣在一日,泽山关便永远是大楚的北门锁钥。”

聂谦道:“牛羊马匹,丝绸金银,多些便多些了,泽山关不能给,重拟。”

豫王苦笑道:“若能不给,臣岂会将北门锁钥拱手奉上?这是燕国议和使臣清清楚楚提出来的。为今之计,只有太子殿下先应了,臣再想想办法,与燕国讨价还价,泽山关虽归他们,但楚国仍派守军驻扎,或许还有回旋余地。”

曾固已端着太子印鉴过来,聂谦拈起那方小小的玉印,默然不语了许久,握着玉印的手垂下,道:“不行,这一步不能让。”

宁家庶出幺子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全然不记得了,只知道那个人带着他的太子哥哥去边疆战场,却再也没有带他的太子哥哥回来。

这样的人,怎么对得起逊哥的以心相交,怎么配拥有那枚紫荆佩?

可是,若逊哥还活着,面对今日此情此景,他又会怎么做?会将宁氏赶尽杀绝么?

泽山关是楚国北方要塞,易守难攻,规毁弩阵借助泽山关地势,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燕国多年来极为忌惮便是为此。再北便是既不属燕亦不属楚的山魂关,然而山魂关多年来仍由燕国把控,并借山魂关之地利,侵占了楚国以北的大片土地,燕楚的战火也因此而多年不熄。

泽山关作为聘礼送予燕国,楚国北方再无屏障,燕国休养生息后一旦挥师南下,规毁弩阵既无统领,又无泽山关之地利,边关被破只在顷刻之间。

太子大婚非同小可,除依足古法“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六礼外,尚有林林总总的杂事要打点,到正式婚典之日,少说也得三个月。婚典由礼部操办,却由豫王主持,是以聂谦有此一问。

“问名已过,正由司天台纳吉。司天台监已合过殿下与鸣凤公主的生辰八字,颇是吉利。”豫王道,“再过不久,殿下便可以择期遣使臣携聘礼前往燕国了。”

聂谦想着想着便叹了口气,道:“到处都找过了?”

豫王颔首,道:“已发了通缉令,四处加紧巡查搜捕,始终未发现踪迹。最大的可能是逃往燕国了,若果真如此,倒是有些难办。”

聂谦不成器归不成器,对自己的太子哥哥却很是敬爱,天天“逊哥逊哥”地黏着他转。然而聂逊与伴读在一起的时光比他要长得多,策马同游时,即便聂谦跟在后边,他们谈论的话题总是他插不进去的,外出狩猎,他骑术射术也远比那伴读要差,渐渐的便不常跟他们一道,久而久之,聂逊对他反不如对那伴读亲近。

楚帝曾得过一块上好的璞玉,着玉匠琢成一对紫荆佩,赐予聂逊兄弟二人。然而聂逊转手便赠给了那伴读,惹得聂谦生了好几天闷气,原本视若珍宝的紫荆佩也怎么看怎么碍眼。聂昀以射鹿为由打赌要紫荆佩,聂谦可以说一点都不怕,心底里甚至盼着把它给输出去。

聂谦出了一会儿神,道:“罢了,仅一人逃亡在外,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日后多加防范就是了。对外便说宁氏三族竟已伏法,不要节外生枝了。”

豫王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沉吟了许久,终于展颜一笑,道:“殿下仁厚,便依殿下所言吧。”

聂谦看了看他搁在桌上的手指,道:“大婚之事,如今到了哪一步?”

豫王莞尔,道:“刑部要封存案卷,依殿下看,这个人该怎么处理?”

聂谦不喜欢宁连营的这个庶出幺子情有可原。先太子聂逊乃是聂谦的兄长,仅比聂谦大一岁,为人温和敦厚,机敏好学,极受帝后疼爱,朝野尊崇,可惜偏偏天妒,薨于燕楚之战时,年仅十六岁。

聂逊生前与他唯一的伴读十分交好,常常结伴狩猎,也于春暖花开时并辔同游。聂谦自小好逸恶劳,反正大楚已有一个完美的太子,不需要他有所担当,因此这位二皇子实在有些不学无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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