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天石

叶秉一无奈，空明八卦阵逐渐扩大，将周围百丈之地全部囊括进八卦阵中。叶秉一手指在贺承眉心一点，随即拽着贺承遁于八卦之中的‘坤’地，两人随即消失，顺着大地潜入白明子的房间。这就是八卦决的遁地术，和其他遁地术不同的是，八卦遁地决在遁地之后只能在施法时放出的空明八卦阵的范围移动。虽然移动范围受到限制，可因为他们是将自身藏在‘坤’卦中，等同于他们两人变得与大地同质，所以不易被察觉。

唉！

此时药庐之内果然是发生大事了。白明子盘膝而坐，面前站着一个少女，那白溪已经昏厥在地。

“她当然知道。”白明子摇头，“可是你知道吗？”

白明子是问聂瑶明知道后果，为什么还要拿药给她。为什么？聂瑶也说不上来。她记得阿妈说过，“万劫不复？柳哥独子一人在‘万劫不复’中也太寂寞了，我去陪陪他也好。”聂云川说的决然，聂瑶不是那么明白，却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她早就已经没有机会了，现在无非是早一点去‘万劫不复’之地，还是晚一点去‘万劫不复’之地。

晚一些去吧，这是聂云川所想，因为他的仇还没报。

聂瑶点点头，“我也知道。”

白明子苦笑，“也罢。我早就救不了她了，或许最开始我不该救她，也不该救你。”

白明子将葫芦交给聂瑶，聂瑶再次道谢，就要离开，白明子突然道，“你呢？”

聂瑶也不转身，轻道，“什么？”

白明子艰难道，“若是叶秉一在你眼前，你是否会杀了他？”

“我？”聂瑶轻轻摇了摇头，眼睛也失去光彩，转而又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白明子苦笑，突然右手一点，躲在地下的叶秉一和贺承完全被束缚。白明子手一抬，将两人从地下拉出来，“既然如此，你就杀了他吧！”

贺承叶秉一都是大惊，此行或许会被白明子察觉，这事叶秉一想过。但叶秉一从没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没想过他和这个叫聂瑶的少女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聂瑶猛地回头，盯着叶秉一眼中更有十分的杀意。叶秉一看着聂瑶更是大惊。

他们见过，在四年前。

叶秉一和贺承都被白明子束缚，丝毫动弹不得。聂瑶拔剑，一剑刺向叶秉一。叶秉一望着聂瑶，“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样的仇。”

贺承瞪着白明子，“叶秉一和你又有什么仇？”

白明子有些微愣，看着贺承，突然暗自嘲讽，原来自己也有认错人的时候，竟然一直将这个假的叶秉一当成真的。

此时聂瑶的剑已到叶秉一眼前。聂瑶有些犹豫，在拔剑的时候杀意便减了一半，此时望着叶秉一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这一剑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了。

白明子就在旁边看着，看着聂瑶的行为，猜测她的心。聂瑶停下来了，他有些欣慰，至少她的内心并非充满仇恨。

贺承看着那把剑，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剑未曾刺下，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聂瑶和叶秉一相互望着，叶秉一有些侥幸有些感谢看着她眼中的犹豫又有些怜悯。而聂瑶太敏感了，她想起阿妈，双眼一闭将剑递送上前，叶秉一也闭上眼睛。

呛！

叶秉一和聂瑶睁开眼睛，那把剑已经断了，是白明子出的手。聂瑶惊疑惑的看着白明子，瞬间明白白明子是不可能让她杀了叶秉一的。聂瑶捡起断剑，狼狈逃走。白明子也不阻拦，一挥手松开对叶秉一和贺承的束缚。

白明子拿过葫芦，却只是拿着苦叹，“她既然已死，又何苦强留在世间？她到底是肉身已死……你可知道她最终只有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聂瑶抿着嘴轻轻的摇摇头，“阿妈说过，阿妈也知道。”

聂瑶不答，恳切道，“我不知道这些，但是阿妈很需要这些。请你救救她。”

白明子闭目摇头，一挥衣袖，整个篱笆小院陷入昏睡之中，前一刻还在嘻嘻哈哈的弟子，下一刻就摸索着趴在床上睡着了，等明天醒来除了莫名其妙什么也想不起来。

白明子苦叹又无奈，盘膝坐在药庐前，闭目念决药庐飞转，药庐之中的炉灰聚合成数十粒暗金色丹药，丹药飞入葫芦中。这百草之灰烬用神术炼和就成了这样暗金丹药，白明子将之称为‘凤瑶’，取自‘凤凰游谷，溺于瑶池’。不是灵丹，确是毒药，已死之人吞食之后灵魂便不会脱离肉体，于此相对的是从此之后时时刻刻受到噬心之痛。况且，已死的魂魄本不该留在人间，她用凤瑶丹将魂魄强行留在肉身之中，天长日久这肉身反而成了她魂魄的牢笼和地狱，开始时还能以法术突破这牢笼，可现在白明子也无能为力了。

贺承向外看看，想着突然一笑，心中暗道，带叶秉一来还真是对了。贺承摸出篱笆小院。叶秉一见贺承出来，以为结束了奇怪道，“怎么这么快？”

贺承笑，“当然快，我连人都没见到。”

“那你怎么出来了？”

那少女叫做聂瑶。她的母亲聂云川以及父亲柳亭是白明子的师兄、师姐，他们本该在十六年前死于飞云峰上，死在那场魔族入侵的动荡中。

聂瑶是在贺承来的前一刻进来的，她幻化成白溪的模样进了药庐，正被白明子撞见，白明子正好有事嘱托白溪，还未说话真正的白溪却进来了。聂瑶施法弄晕白溪，白明子只是叹息一声也未阻挡，苦叹道，“凤瑶丹救不了她，不过是虚耗她自身换得几年苟活，她生或许比死更难过。”

贺承这样吹捧，叶秉一也再难拒绝了。叶秉一施法打开神识中空明八卦阵，看看贺承又嘱咐道，“进去后要小心，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贺承催促，“行了行了，我知道。”

贺承笑，“她应该在白明子房里，我想去看看……”

“可是你又怕被发现，所以来找我？”叶秉一哭笑不得，“我可不干，你找我来只说是望风的，怎么又要去偷听人家谈话！”

奇怪。

更奇怪的是这篱笆小院意外的寂静。以往这个时间院里还会有人嬉闹的，怎会都睡了？

“别呀，去听听也没什么。就当我欠你一个认清了，今天篱笆小院实在是奇怪，你自己看看。”

叶秉一对篱笆小院并不熟悉，但也察觉到异样的安静，想想又摇头，“我就是肯帮你，可凭我的修为，怎么可能瞒得过堂堂医仙？”

贺承见叶秉一答应，欣喜万分，“他白明子论炼丹炼药没人比得过，可要是比起来法术修为不一定比顾俞强多少。况且你连月踪那只成了精又有大妖怪撑腰的彩凤鸟都骗过了，一般人谁能发现。”

叶吉的异常并没有人在意。叶秉一也只是觉得他睡的太多了，本想询问，贺承跑来拽着叶秉一出去。原来贺承想去向白溪辞行，又想着这样一走就要一年后再见，更想向她表明心意。但心里又有一些莫名的担心，在门外徘徊多次，终于拉着叶秉一一起。

白溪对贺承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犹豫贺承的热情，白溪和贺承相处并不自在。贺承与白溪，正应了那句‘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贺承潜进篱笆小院，叶秉一留在外面接应。夜幕朦胧，贺承本想悄无声息的将白溪引出篱笆小院，到了白溪住处，敲门不应。贺承奇怪，开了明眼才看房中无人。贺承心说倒霉，就要走，就听药庐有人声。

白明子在和谁说话？贺承当即想到是白溪，这个时间除了白溪不会再有人了吧。贺承本想悄悄过去，但白明子不比白溪，就是他贺承再小心也不可能不被白明子的察觉。可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又不甘心，况且心中还有那么一点小好奇——白明子沉默寡言，就是对白皙也没有过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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