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二妖皇

他缓缓摇头，“先前怪罪你，是我无礼。我已怪不得谁，实在要怪，也只有自己了。走吧，走吧，我该回去了……小雨还年轻，独身在外总有隐患，我……”

他话音未落，云慕便直起身子，眼神坚毅，“我帮你把嘉雨找回来。”

陌沨用疲累的眼睛看看他，淡然拒绝：“不用了，这是家事。”

“这一去，你知道她可能去哪么？”

“不知道……”

云慕苦笑，“那你怎么找？”

陌沨半晌无言，随后便问：“偌大个皇城连我都没有头绪，你帮又有何用？”

云慕竖起食指，“第一，皇城是妖族的地盘，现在妖皇不在，我便是半个城主；第二，好吧没有第二了。”

“城主……”提到这二字，陌沨竟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

“……公事。但，皇城城主指望不上。”

云慕心中自然清楚，最初的皇城之主便是初代妖皇，妖族繁衍到巅峰的地方就是这座皇城。现在妖族没落、自己又遭神界讨伐，有人冒出来顶着妖皇亲信的帽子掌了大权，也并非什么奇事。但他定不会料到，有一天，妖王还会回来吧？

所以，云慕本就没想过指望他。

陌沨轻移手指，流水行云般在空中划了几下，指尖所至顷刻浮出一道天蓝色的痕迹，众多光线盘曲折旋，竟逐渐汇成了图案的样子。光华渐淡之时，一张羊皮纸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我的神殿——‘雪国’，你可自来，不会有人阻挡。”语毕，他把那东西递给了云慕。

云慕接过一看，果然是张连阡陌小巷都标记在上的地图，而且……

“在皇城？！”惊叹之语不禁脱口。

“对。”

“这……”

云慕愕然，想不到，皇城竟会有一座神殿！

“你随时来，我随时在。”留下这句叮嘱后，陌沨便转过身，走出了巷子。他每走一步都有如冰莲盛开，那优雅、风度的姿态重又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一片华光闪过，连带那三个通缉的出笼虎，绝寒之神已然踪影全无。

云慕先前绝想不到，几分钟前的生死对手，现在却因一介女子，而开始与自己合作了。自己现在此处，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是何光景，怕是连准备都无从下手吧。

走出小巷，看着周围的片片繁华，云慕有些落寞。若不是嘉雨，他也不会站在这里。

有了陌沨这个强援，日后只要还在皇城，无论做什么都可能事半功倍。不过前提是，他能把嘉雨毫发无损地送回陌沨身边。方才夸下海口、自信满满，其实云慕根本不知道到哪去找嘉雨的下落，他甚至还不如陌沨，至少，作为哥哥，他更了解她。

“多思也无益，先从脚下做起吧。”云慕甩甩头发，略微提了些干劲。

拖着沉重身躯，他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来时的路线早已成了云烟，他只能目视着自己那显眼的“家”，然后走向它罢了。

进了门，云慕第一次用腿走上妖王府高层。不走不知道，原来这府邸虽高，却几乎没有什么房间，更像是一座塔堡。

乘了飞升法术，云慕很快回到了嘉雨刚才来过的地方。

驻足此处，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恍惚间竟觉得却些什么。

马上，他便摇摇头：这是当然了，这里，可是少了一道光啊……

云慕一边瞎逛，一边胡乱臆思着。怎说这也是自己家，若连这里都不熟悉，还有何颜面自称主人？

云慕正立于厅堂，这里是妖王府的门面、也是整个皇城的门面，金石装诞、玉碧生辉，比他在地球上见过的任何建筑都要高贵。这不禁让云慕产生了幻觉——这里，当真属于他？

视线的斜角，典雅的旋梯静静地卧在那。云慕漫步楼上，这一层皆是卧室，东南三间、西北两间，东南正中那间便是他醒来的那个房间。

隐约地，空气中飘来阵阵花香。屋中有树却并未开花，大概是女孩的体香。

“是谁的呢？灵瞳，还是嘉雨？”

她们二人像两支墨笔，以花汁为颜料，在云慕心头上写下了多姿的两笔。他暗暗期盼着，何日可以再见。

云慕又回到下面，把身体重重埋进了镶着金边的沙发里，乏劲顿时散了大半。

空气宁静如水，就连一二鸟叫也听之不见。偌大的空间里唯云慕一人，无法忽视的空洞感和寂寞感袭击着他。之前的自己再是不堪，也还有几个朋友作伴；而今他虽比那时腾达，却也只能独自坐在这，享受这残忍的华贵。

他苦笑着叹了叹，叹那人生无常。

倏地、像是回应云慕的遐想一般，他听到了某些声响。

规律、节制，丝毫不像非人物体随随便便发出来的。

看来这地方除了他，还另有人在。

不过，云慕毫不紧张，因为那声音听着缓和礼貌而且轻车熟路，大概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

“云大人，您醒了？”

无言回头，一个和云慕相似的深蓝色服装的男子站在身后。

云慕的记忆于此开始点点复苏，原来，他正是灵瞳先前提到过的会照顾自己的那位。

“嗯，克。”云慕整了整衣领，笑笑，应道。

【My Friend.】

“除了你，可还有其余亲信？”

“没有。”

“我说了，我会找到她……”陌沨仍不妥协，而云慕立即打断了他。

“你妹妹除了家里，可还有其他去处？”

陌沨一愣，随即摇头道了句“没有”。

“不愿继承母亲的身份，是吗？”

陌沨缓缓点头。

“接受了这个身份，就等于强迫小雨接受失去母亲这件事。小雨虽生性有些倔，但她不固执，而且很聪明。我本以为她这份心情不过是无法长久的风中残烛，可我彻彻底底地错了。四年了，想不到她的心情从未改变。”

云慕正色道：“此事我也有责任，你总不能拒绝我承担它吧？”

他也不明为何，自己竟会为一对陌路兄妹付出至此。原本他们二人只是过客，今日一别甚至不知能否再见，自己若置身局外，马上便可以脱了干系。想不到，自己一介安逸惯了的腐朽俗子竟也有机会心怀激情，云慕嘲讽着自己。

忽地，云慕开始理解陌沨的冷若冰霜了。任何人都需要一张好看的面具遮掩刺目伤痕，而他的这张又刚好是神情冷漠的那种。

“谢谢，告诉我这些。”

听此，云慕哑然失语。初见那可人女孩的时候，他只当她是普通的闺中一朵玫瑰，有点蛮横，有时又很不讲理。一切、一切，都让他向“她是个快乐的女孩”这个想法靠近。万万想不到，这样的她竟然有着世上最为无情的命运。

陌沨转过身，淡淡地望着云慕，“我曾是多么希望她能秉持着和我同样的信念，大不了我们一起、一起让父母的意志和梦想继续下去，以兄妹二人的身份。可是这份心情，似乎传达不到呢。”

云慕默默地听，眼前浮现出一对孤独男女彼此抚慰伤口的景象。

“虽遭变故，但毕竟公务不等人，绝寒和光羽二神的位置急需寻找继承的人选，而我和小雨分别是两个最好的选择。实际上，父亲和我也一直在为将我培养成元素之神而努力着，小雨也未尝不是如此。”陌沨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我就是父亲的意志，绝寒之神的位置我发誓不会让给任何人。可小雨……”

言语至此，陌沨寂寞地叹了叹。纵使是彼此仅剩的家人，他们也都各有无法分享的痛楚。

云慕挪步墙角，靠在上面，偏了头，道：“她刚才那么说，你没关系吗？”

陌沨笑得苦涩，“我作为元素之神，却没为寻找母亲做出任何实际行动，她那么说我理所应当吧。”

“曾几何时，小雨最亲的便是我。”

——浅巷口，陌沨昂首视天，似在追逐消失不久的那抹光芒。

“四年前神界的那场浩劫中，我的父亲殉职了。同时出战的母亲随后不知所踪，虽至今尚无定论，但我心里明白……渐渐地，只剩下小雨仍坚信母亲还在人世。奈何她没有那双飞出去的翅膀，我们兄妹只能在相互依存中扶持着彼此走出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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