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二妖皇

于是，他也仅能像个不会开枪的猎人一样，在一头咆裂八方的野兽面前，紧紧地攥一下拳头了。

云慕正打算像刚才一样试着拼命跳他一下的时候，呼啸而来的铁拳却在面前不足三寸处忽然减速，最终像慢放一样僵住了。

细细一看，男人还保持着猛扑过来的姿势，只是身上已如冰原一样开满了雪花。

“你骗我？”冷若冰霜的男子每吐一字，周围的气温就好似骤降十度一般。

此刻，云慕好像置身冰川。

有那么一瞬间，他发觉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陌沨捏碎那府上禁制时的样子。

他憧憬着那个俾睨天下的身影，是不是可以有那什么一天，自己也能像他一样，手握着力量、睥睨苍生？那时候，我云慕，也能如他那样傲然护花了吧？

惜叹，眼下那不过是一抹云烟。

“你和妹妹是什么关系？”话语出口，竟似寒风骤起。

绝寒之神话音一落，云慕便在脑中思索着怎样回答。关系么？若说只是初见，他会信？试问，哪个女孩子会让刚认识的男人拉着手穿行街头，又在阴暗小巷里和通缉犯大打出手？

在他酝酿说辞之际，两个漆黑身影已突如恶兽般迫近。

陌沨头也不回，迅雷般一脚踢在云慕前胸，后者径直便向墙上撞去。狂风一掠，扑将过来的两个家伙恰好从其中空档错了过去。

一声闷响过后，云慕揉也不揉便“嗖”地站起，“踢我做什么！”

陌沨瞥了他一眼，“被踢还是没命，我只不过帮你选了一下。”

“没命？”云慕一愣，随即注意到那两个暴徒的手中之物——泛着黑气的两把匕刃，怕是以什么肮脏法术侵染过。

云慕惊出一身冷汗，原来不经意间，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一击不中的暴徒见陌沨颇难对付，立即便将目光转移到唯一的女孩身上。

“虎哥，搞那丫头！”其中一人扯着嗓大叫，而他所呼喊的壮汉亦很快会意，一双布满血丝的恶瞳盯上了不远处的嘉雨。

明显地感觉到危机临近，嘉雨却是不露丝毫惧色。云慕下意识地便要舍身冲过去，然而一道凛风眨眼间便超过他，向那彪形身躯袭去。

只一瞬，昏暗小巷里便又多一尊冰雕。

陌沨闭着眼，面无表情地缓缓昂首，双目轻启之时，一双瞳孔凝视着仅剩的暴徒，漫不经心、风轻云淡。然而，隐藏在那波澜不惊之下的，是比死神更为可怕的东西。

“‘理发师’，是么？”他道，“可知她是谁？”

暴徒已显然有些战栗，竟是颤抖着喉咙，未置一词。

“她叫陌寒嘉雨，是我陌沨的亲人。”

甩出最后一字后，陌沨眼中泛起了阵阵灵光。

忽地，一阵寒光闪过，随之响起的是一阵肉体撕裂的声音。

暴徒大张着嘴，“咿咿呀呀”地发不出声音，鼻孔不自然地抖动着，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鲜红的液体顺着其指尖流落地面，很快汇成一面红镜。

——飞刺而来的一根冰锥已将暴徒咽喉彻底贯穿，将他的身体死死钉在了身后的壁上，冰锥的后半部分已深入砖瓦。

未等暴徒眼珠滚上一周，眨眼又有三根更为巨大的冰刺由准确地刺入其双膝，以及胸膛。

血光染红了透明的冰锥，那破烂不堪的身体之上的一堆眼睛，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小巷里一时静默无声，只余了那死人的血滴落的声音。

云慕自诩心宽胆大，然而一介书生岂会见过这等场面，他一阵反胃，扭头便蹲在墙角。

“就是来让我看你杀人的么？”

目睹了这猩红的杀业，嘉雨却是无动于衷，反而淡淡发问，一反常态，冷若冰霜。

陌沨的视线依旧在云慕，表情还是淡如冰面，平滑无崎。

良久，他才淡淡吐出几字：

“你该回家了。”转过头，陌沨的脸朝向了嘉雨。

稍缓过劲的云慕目视着他的背影，心中竟有些不甘。是因为自己过于渺小，他不屑注意，亦或是……对丫头的注意，已百千万倍甚于了自己？

“雨涉世不深，这样背着我出来，我很困扰。”

皇城这里冷秋初临，还真的颇有些寒茫小雨的意味。只是，嘉雨身上那连云慕也看得出的暖意，却似乎和这个名字相去甚远。

云慕正要展开臆思，一个怨恨的声音便忽然打破了他的遐想。抬起头后，他又一次瞠目结舌。

“别碰我！！”

嘉雨的脸上积蓄着真正的嗔怒，愤然甩开陌沨伸去的手。

“妹妹，这光之神，你必须做。”陌沨倒也不恼，无奈地说。他的声音与之前的冰冷无情差别甚大，不但那杀人的冰冷之气消失殆尽，一言一语间竟透出丝丝点点的温柔和关怀。

云慕看得呆了，他也有这样的一面，是自己的错觉？

他偷偷看了看嘉雨，她丝毫不因哥哥的柔声而动摇，反而愈发坚定了几分。

“为什么？为了妈妈么？”嘉雨漠视着陌沨，那是种云慕不曾见过、若不是亲见也绝不敢想象的表情。

贵为元素之神的陌沨意外地哑然无语了，刚柔并重的瞳中满是惊伤与不忍。他，也未曾见识过那可爱丫头这样的表情。

“雨……”

静望着陌沨，云慕不禁想：这声“雨”，究竟是行将心碎之时最后挽留离人的呼唤，还是……

绝寒的冰神微微张口，短叹。随即，他眼中亮起一丝决绝，作一副不容动摇的样子便去抓嘉雨的小手！

云慕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出去——但旋即，他的脚步便再次停驻不前了。因为，就在他的眼前，竟出现了泪光——

——那孤独立于世上的可人女孩的泪光。

陌沨的手亦僵在半空，面对着可能马上便要梨花带雨的妹妹，一时不知何如了。

成神，对她究竟意味着什么？云慕已然无从知晓。但即便是他也明白的一件事是，与那光羽之神关联的某件事，嘉雨也许看得比自己更加重要。

似是尝试般，陌沨缓和下了语气，平静地开口：

“雨，父亲已不在了，现在只能由我来代替他，所以……”

“呵呵，”他的话再次被嘉雨无情打断，“所以，你想让我代替妈妈，是么？”

“雨，你……”

“别说了！”

最后一句话，她是喊出来的。随之宣泄而下的，还有那串晶莹鲛珠。

“只有妈妈而已，光羽之神，永远只有妈妈而已！”尽管泪如雨下，嘉雨仍未喊得歇斯底里；她的声音不微不亢，但每一字中皆蕴藏着力量。

“妈妈……”陌沨一字一顿地道，“已经死了。”

“没有！！”决绝的二字脱口而出，云慕仿佛看到了少女在命运的压迫下踮起脚尖的样子。

“如果有，也是你，害，的！”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心中一颤。

陌沨的眼睛里开始有了伤痕。他僵在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先前那种极寒凛冽的感觉已经不复存在。

“嘉……”云慕微微张口，却到底没能唤出那个称呼。即便伤心欲绝，可说自己的哥哥是害死母亲的凶手，这话未免太过尖锐，陌沨再怎么冰冷无情也难免被刺穿心口，何况他似乎也并不那么铁石心肠。

再转眼时，嘉雨浑身已再度腾起金黄色的光芒。

陌沨低着头，没有挪步。

“嘉雨！”云慕下意识把手探了出去，却终究没能抓住冲天而去离去的女孩。赶忙昂首，他看到那道光在天空之上如疾风般翱翔而去，消失在了远方的天边。

光屑飘荡着四散在巷子里，好像下雪。那雪中之人的身影，比之前多了一丝落寞。淩人之气黯晦消沉，神的气场亦是雨霁云销。

云慕从未像现在一样如此强烈地觉得，原来雪人自己也会冷。

“你们的父母……”望着那默然背影，他道。

绝寒之神幽然回首，云慕一眼便看到了他那平淡无害的眼神。

陌沨微微动了唇：

“小雨她，已满身伤痕了。”

【HappenedThe Past.】

带着威严之气，陌沨缓缓迈步而来，所过之处无不顷刻爬满了霜花，不愧绝寒之神，简直一步一冰天。

未置一词，陌沨便站在了二人中间。他正注视着的，是云慕。那来自神的气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A级‘狮虎’、A级‘理发师’还有A+‘屠夫’，妹妹，做得好。”

巷口，陌沨冰蓝的身影傲然屹立，目光漠然、直视前方。

“哥……”嘉雨把头别了过去，没有看他。

忽觉紫芒刺眼，他低头看去，只见男人掌中气浪氤氲，不用想也知道有多么强的能量正在凝聚！

头顶浸出了汗，云慕在心中疑惑道：能有这般本事，此人绝非平民。皇城隐藏着这等人物却连自己都闻所未闻，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躲开啊笨蛋！”

云慕再一偏头，被那化成了冰块的男人挡住的景象才全部呈现在眼前。三尊栩栩如生的冰雕尴尬地伫在那，被迫忍受着这突然降临的凛冽严寒。

嘉雨却是不甚吃惊，好像早就见过这般景象一样，“‘凛’字，霜降……”

当那胡子男人以手作虎爪之势向他以排山倒海之势而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空有一身劲力，却压根不会使用。

是的，即使身体成了妖，云慕的灵魂却仍是人。试问，一个普通人类学生，又怎敌得过很可能榜上有名的通缉犯！

直到嘉雨的惊叫破空而至，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多么危险。

云慕下意识地奋力一跃，不想竟险些跃出这条小径。那几人显然吃惊不小，三双贼珠忙不迭地追逐着他。

可高大男子那胡子拉碴、疮痍满目的脸，云慕却没有丝毫印象，一点也没有。

凶若狴犴之气源源地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一双红目狠戾异常。云慕被他几近贴住了脸，他想挪脚，却竟没能挪动。

云慕原本只想替嘉雨出个头，现在竟把妖族的是非种种也扯了进来。既然如此，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要管。

方才那一拳突如惊雷，甚至连云慕自己都为之怵目。他这才恍悟，过去的自己已从幕后隐去，而现在重叠在他的新生之上的，可是妖王！

可，他仅仅算到了其一，却殊不知，真正致命的是其二。

如雷贯耳之名好似鬼神降世，把云慕的慑得六神无主。

有着那个名字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连火曜之神都谈之色变的妖皇。

“这人认得我！”云慕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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