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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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欢突然想起还在山下的付朝言,转过了头。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付朝言还在河边走走停停,付清欢挥了挥手,他的余光便看到了,抬头有些惊愕地看着表哥和云道长已经到了山上。

表兄弟两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想表达的意思再熟悉不过,付清欢便做了个手势:上来吗?

付朝言愣了愣,像是在努力辨识那手势的动作,付清欢便加大幅度做了一遍手势。

付清欢腾地红了脸。

那些手势,是两人小时候自己创造的,方便在姑姑睡觉或看书时聊天用,毕竟当时年纪小,手势动作都很幼稚。

比如刚才那个“上来吗”,付清欢双手举起,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当做两个小人,浮夸地凭空往上走。再双手一摊表示疑问。

要多幼稚有多幼稚,要多蠢有多蠢。

他还做了两遍!

付清欢有种名节不保的感觉。

云止奂似乎毫不在意,淡淡道:“你表弟回去了。”

付清欢低着头不敢看他,点点头:“嗯,他回去翻翻书里有没有相关的事情发生过。”

云止奂略一点头,道:“走吧。”

他的声音又低又磁,又与他离得近,付清欢听了耳膜发痒,愣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哦、哦……”然后默默跟了上去。

秀杨山里植被茂密,树也长得奇高,两三棵树往那一杵就把阳光挡住了。也因此光线很暗,树林深处也幽暗无比,盯久了还瘆得慌。

所幸他们沿着水走,头顶上没树遮着,还算明亮。阵阵清风吹过,带着山里特有的草木气息,因着这几日下雨,也带着泥土芳香。

鸟鸣山涧,宁静安逸,要不是有那剥皮案,真是个钟灵毓秀又养人的地方。

付清欢出门时戴了个斗笠遮雨,走了一会儿他摘下斗笠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感觉身心都放松了许多,连胸口的郁结感都舒缓了许多。

而前面的云止奂走走停停,时不时蹲下仔细查看淌过的溪水。

越往上走水越急,这跟山形陡峭有点关系,但付清欢猜测,这水的源头肯定很大,估计是个大泉头。

两人便一个心里东猜西猜顺便呼吸新鲜空气,一个走走停停不知在观察些什么,最终停在了一座大瀑布旁。

此时已经快到山顶了,之所以没上去是因为这水的源头就在山顶,再上去难保不会被水冲下来,太危险。

付清欢咋舌,看了看远处的小溪流,竟是这大瀑布衍生出来的?

但仔细观察也可以发现,大瀑布在一片乱石中被迫分成诸多小溪流,等快到山脚时,乱石没有了,就又汇成一条,流入长河,只是水势缓了许多。

云止奂也终于止步,他看着瀑布,若有所思。然后,衣摆一撩,竟想爬上去。

付清欢连忙拉住他:“道长!这太危险了,何况就算爬上去,你也没落脚的地方啊!”

云止奂像是没想到会被拉住,他指了指瀑布边:“有。”

付清欢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看见了瀑布边有一块挺大的石头,看上去够站人,他又看了一眼云止奂身上的剑,心里一亮:这道士可是修仙的,那肯定是会御剑的,要是掉下来也可以御剑啊!

想到这儿,也便不拦了,付清欢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预备走到一旁等云止奂。

云止奂略微运作灵力,脚尖一点便越过了一处小断崖,他转身,见付清欢正用手扇着风,微微一愣,然后蹲下来伸出了手。  付清欢也是一愣,他不确定道:“我也上去?”

云止奂点头。

付清欢怔怔地:“可我现在没有灵力,上去了要是出什么事,可能会拖累你……”

云止奂看他的眼神仍是很淡然,却多了一丝坚定,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了,即使他一言不发,也将意思明明确确表达了出来:上来!

如此霸道,付清欢心里却是一阵感动:云道长不嫌弃他拖累!

于是他也一撩下摆,伸手去够云止奂的手。还没伸出多远,云止奂长手一捞,抓紧了他的手,用力一拉——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天旋地转,付清欢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凌空了,失重感太明显,只有右手能感到来自云止奂的蛮力。然后是肩膀撞击地面的疼痛,虽没撞到头,也被晃得眼冒金星。

待缓过神,他发现自己侧躺在地上,而云止奂也正从他身边坐起来,淡淡看他一眼:“没事吧。”

语气淡漠得听不出一点关心。

不过这么些天了付清欢也早就习惯他这幅冷冷清清的样子,他坐起来检查一番自己的胳膊,好在有一层草作缓冲,没有折。  他点点头:“没事。”

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发现自己已经越过了那个小断层,虽然越过的方式很痛,很匪夷所思,很让他难过。

不过离大瀑布近了些了,也没有小断层了,接下来也不必担心再被云止奂拎起来摔了。

付清欢揉着肩膀,心里有点小庆幸。

接下去要走的路很滑,云止奂在前面走两步就要回头看看付清欢,此时离瀑布太近,水势浩大,正常说话根本听不见声音,所以两人只能靠眼神和手势交流——普通的手势。

越往上地面越滑,好几次付清欢差点滑倒,好在云止奂每次都及时发现拽住了他。付清欢对自己很无奈,心里对云止奂生了几分愧疚。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距离那块石头只有一步之遥,可石头附近却是覆了些青苔泥土之类,要是踩上去肯定滑倒。

这般就不能像刚才那样,靠云止奂把自己拉上去了——当然,付清欢也不想云止奂再拉他了。  付清欢正想对云止奂做手势表示自己站在这儿也可以,云止奂却转身把付清欢整个人一揽,脚下一跃,稳稳落在那块石头上。

直到云止奂放开了他,付清欢还在愣神,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反应过来,他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脚下,又把头转向云止奂。

要不是瀑布的声音快把他震聋了,他很想咆哮一声:刚才为什么不这么带我过那个断层!

此时两人一起蹲在那块石头上,大眼瞪小眼。瀑布溅出的水花在两人之间飞扬。

付清欢面相沉静温和,水花沾湿了他的头发贴在脸边,黑发与白净的脸碰撞出强烈反差,再加上他脸型瘦削,颇有楚楚可怜的样子。

云止奂面相温雅,面若冠玉,只是神色冷淡了些。同样被溅湿了头发,在他身上却有种器宇轩昂的侠客气质。

总之,两人都很好看。

可是付清欢并不在意,云止奂好看,那又怎样?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他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哀怨。

云止奂看他一会儿,抿着嘴转过头,在石头边仔细查看起来。

付清欢一脸烦闷,又不知该干什么,只能静静蹲着不添乱,顺便看看云止奂在干什么。

只见云止奂在石头边摸索一阵,像是看到了什么,仔细摸了摸,然后又观察一番。

最后,他拍拍付清欢的肩,示意他凑过来看。

付清欢把身子探过去,看见云止奂刚才摸过的地方一片暗色,卡在石头缝里的颜色深些,覆在石头表面的颜色浅些。他聚精会神看了一会儿,伸手捻起一些仔细看了看,转头用口型道:血?

这一转头,与云止奂的脸凑得极近,云止奂眨了两下眼睛,把付清欢按回去,点了点头。

付清欢瞪大了眼睛。

付清欢扶着树,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尴尬地抬头:“……那我和朝言……刚刚那些动作,你都看到啦?”

云止奂点点头。

付朝言喜欢看书,不仅正史策论经书,连旁门左道的闲书也能嚼出很深的滋味来,放他回去自己研究,说不定能研究出些道道来。

一直看到人影都没了,付清欢才转过身去,迎面撞上一个胸膛。他啊了一声向后栽去,云止奂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才没有摔一身泥。

待他站稳了,云止奂才略带歉意道:“……我走了很远,发现你没跟上来。”

长河镇尽头是一座山,名为秀杨山,哺育长河镇的长河,其源头就在山中。

付清欢小跑着过去,待到了云止奂身侧,额头已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见云止奂还有上山的意思,他忍不住问道:“道长,你找什么?”

此刻他们已在山脚下,云止奂看他一眼,用剑拨开了灌木丛。付清欢怔怔地,指指自己:“上山?”

这回付朝言总算是看懂了,想了想回了个手势:不上来,回镇上看看。

付清欢便挥挥手,目送他离去。

闻言,云止奂默默伸出手,握紧了付清欢。后者一提力,把他安全拉了上来。

所幸再上去的路上长了一些表皮粗糙的杂草,也没有那么陡了,走得还算轻松,走了十来步云止奂便到了付清欢前面。

云止奂点头。

付清欢便道了谢,从云止奂拨开的那处灌木丛爬上去,山路未被开垦过,极陡,还是在一崩腾溪流旁,溅出的水花打湿了脚下的地面,间衣摆上都沾了些水。

付清欢走近些,发现这河虽是活水,流动却很缓慢,也难怪放了血之后几天都散不去。不过,凶手为什么要用河水处理死者?还是在上游?

故意恶心这个镇上的人?  付清欢皱了皱眉,也真是恶心。  云止奂在河边走走停停,时不时蹲下观察河水,却越走越远,等付清欢注意到他,已经快看不见人影了。

付清欢刚踏上去就差点滑倒,扶住树才稳住身子没有倒下。待站稳了,他回过头向云止奂伸出手。

云止奂见了此举一愣,看着那只细瘦的手久久没有反应。

付清欢一手抓树一手向他伸着,忍不住催促:“道长,快上来啊,这边滑,小心摔倒。”

正如那小伙计所说,北坡上游的有钱人都搬得差不多了,比起中游和下游地区,安静得有些怪异。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站在河边时,付清欢感觉吹来的风都带有血腥气。

付朝言蹲下去捧了一把水闻了闻,道:“有味道,凶手是在上游放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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