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5 --- 这是为什么？
这也是只有在液压车间才能看到的一幕。也算是液压车间的一项发明专利吧，准确地说应该是使用专利。当年，刚建厂时，虽然工房是在山洞里，按说冬暖夏凉。但一到冬天，工房没有通暖气，在车上干活，有液压机高温烤着，可更衣室就象冷库一样。也许是被逼无奈，或是急中生智，工人们就想出了这么个土法子，利用车上用的电炉丝取暖。
梁太北离开液压车间好多年了，但还是没有忘记当年的情景。
梁太北拣回毛线，放在了桌上。瞅瞅傻站着的青年女子，苦笑：行了。坐下吧。以后注意就是了。
“这些天筹集了多少？”梁太北又问。
“到现在为止，两万一千二百三十三块五毛整。”青年女子苦笑下，又说，“大都是各单位的领导，好象底下的工人来得不是很多，不过也有。”
“今天呢？”梁太北又问。
青年女子摇摇头。
梁太北长叹口气。他感到身上有些发冷。
半个小时后，梁太北回到了办公室。
几个一起出去的厂领导都在，方书记也来了。
梁太北看看众人，“怎么样？大家都说说情况吧？”其实，不用说，仅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梁太北就知道；其它几个点的情况也和液压车间差不多。
其实，昨天，郝未平已经在联席会上通报了这个情况。退休职工和家属同厂里上班的职工对待企业债券的筹集，形成巨大的反差，包括梁太北在内的所有厂领导，尽管他们从心里已经或多或少默认了这个事实，但从感情上还是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眼下，眼见为实，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但他们……
“不幸言中啊！”田园苦楚地摇摇头：“看来，这回工人师傅们真是要徐庶进曹营了……。”
“谁说不是，这都三天了，就认购了十几万块钱，这不是明摆着打咱们脸吗？”说这话的也是一个副厂长，叫张良。是分管生产的。“这帮工人就是认钱，厂子好时，干活挑三拣四，钱少了不干，消极怠工，现在厂子困难了，他们……”
“唉！现在这事难办啊！”毕真也插了话，“这些人啊，平常吵吵着，要当工厂主人，你真要他当家作主了，他倒撂挑子了。”
听着其他厂领导的议论，梁太北苦笑着摇摇头。
尽管梁太北平时不善于和人交往，但他毕竟还是生活在最基层的普通人中。这些年，他当过工人，也当过干事，还当过中层领导，现在又是一厂之长。他发现一个奇怪但却普遍的社会现象：最近几年，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但好象牢骚也多了，用一句比较时髦贴切的话就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来骂娘。而且每个人由于地位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立场观点也大相径庭。
这两天，梁太北也听到了关于企业债券筹集的不少议论，可以说：五花八门。特别是刚才筹集点一圈转下来，厂外家属区老人们的举动，让他感动，欣慰，而厂区……他陷入了痛苦的思考中。想了很多。
“行了。同志们，现在发牢骚，怨天怨地有用吗？”方天长叹口气，“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资金，也不是什么治厂方略，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做领导的，充其量也只是工厂的管理者，是管家。主人不支持，不买帐，这是为什么呢？这只能说明……”
第 十一 章 ---这才是开头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然而，好事多磨……
新章节预告：
1101 --儿女情长……
青年女子说了几个单位。
梁太北清楚这几个单位都是厂里的主要生产车间。人员少说也有七八百人。
“行，行。您等着，我给您拿。”青年女子从抽屉里拿出了几本单据还有几张报表。
梁太北翻看着，青年女子不时插话介绍几句。
梁太北问：你这个点负责哪几个单位？
“……”不少人跟着起哄。说什么的都有。
“行喽。有人集资，这是好事。工厂有难，咱小工人也有责不是。”熟声音站了起来，“各位师傅，咱没他娘的钱给工厂添砖搬瓦，助助兴，鼓鼓掌，总可以吧。”边说边拍巴掌。
众人起哄，鼓掌。有人尖叫。
青年女子局促地坐下又站了起来：梁厂长，我，……
“行了，我不是来检查工作的。”梁太北笑道，“我只是想了解下，这几天，企业债券的认购情况。”
梁太北走了过去。
其实，他刚才一进办公室看见人们围成一圈，心里就明白这些人都是在取暖。取暖的东西，就是一条通了电的电炉丝，盘放在地上，浑身发着通红的光亮。
“师傅，准备集资多少啊，三百，五百，还是……”熟声音扭过了身子，但话说了一半停住了。
梁太北认出了这人是王猛。
“谁说不是，这年头，见过等着开资的，还真没见过赶着给厂里送钱的。”说这话的声音很熟。
“就是。厂里没钱了，想起我们了。早干啥来。”又有人附和。
“梁，梁厂长，是……”王猛刚才一直背对着门口蹲在地上，他压根就没抬头，更没想到进来的人是梁太北。短暂的局促过后，王猛嘿嘿一笑，“梁厂长，您大驾光临，我，我给您找俺们头儿去。”说着，蹭到门口推开门走了。
一听说是厂长，屋子里的人全都面面相觑。特别是王猛一走，也就是十几秒的工夫一个个也都溜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青年女子。青年女子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低着头，脸红的象一块红布，浑身还微微有些颤抖。毛线团在地上打着滚。一直滚到了刚才人们坐着的椅子旁。
梁太北终于还是忍住了火。
按照厂里的规定：上班时间是绝对禁止干私活的。青年女子在梁太北眼皮子底下打毛衣，而且……梁太北不是不能管。也不是不想管。而是自打上任以来，他一直强调各负其责，这违反厂规的事发生在液压车间，他越俎代庖，岂不是自食其言。还有，他眼下最关心的还是企业债券的事，梁太北长叹口气：小同志，麻烦你……
“着什么急？厂里缺钱，你急什么？”青年女子不满地又瞟了梁太北一眼。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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