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3 -- 无奈而为之
上午十一点不到，田园就返回了厂里。
贷款办得很顺利。耿雷也很满意。本来田园想把空气清新机都给耿雷放下，可耿雷没让，而是让田园分别送给了两个副行长，还有范娜和一个信贷员，另外剩下一台，耿雷提议让田园送给了杨县长。这也正合田园心意。杨县长和田园一起在干校呆过两年“牛棚”，很快就是儿女亲家了，上星期日下午，根据耿雷提议，田园曾经拜访过杨县长，尽管去时，田园也买了些礼品，但总觉得事后还应该有所表示。
听完田园的话，梁太北虽然没说什么，但眉头还是皱了一下。
田园提的主意，梁太北不是没有想过。但他不想走这条路。他有好多顾虑。
还有，他还抱有一线希望。方天去省工办汇报工作了。他希望方天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他每天都会在约定时间和方天通电话。从老书记的话中，他得知省工办也很重视。正在和地方有关部门协调。
终于这天方天回来了。
方天是坐火车连夜赶回来的。家都没回，就直接来到了梁太北办公室。
几天不见，方天明显又瘦了一圈，面容憔悴，胡子拉茬，眼睛了布满了血丝。
方天长叹口气，嗓子有些嘶哑，“看来，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了。”这些天，方天不光找了省工办的各个领导，而且也破天荒地拜访了几乎在省城的自己多年的老关系，甚至直接找了原先从老厂出去的现在主管财经工作的副省长。但面临着资金紧张这个大难题，所有的人协调了好几天，也没有一个令他满意的结果。
田园瞅瞅梁太北：“老梁啊，别犹豫了。看来，这事只能请梁老出马协调了。”田园说了一大堆。
方天长叹口气：“小梁子啊，实在不行，你就……”方天话没说完，苦楚地摇摇头。
毕真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梁厂长，还真让你猜着了。这帮家伙就是要趁火打劫。刚才李家坡煤矿打电话，说要煤有的是，但得付现款，不然就撕毁合同。”
梁太北心里一沉。眼瞅着再过几天就到供暖期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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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4 --你来说，倒倒苦水嘛！
不等田园说完，梁太北连连摇头。
“老梁，这有什么？人家没门没路，还投门子拨窗户，四处活动呢，你这现成的路子，干吗不用？况且咱又不是为了自家的私事，咱这是为了工厂。再说，你那老首长把你扶上马，总得送一程吧。
……
梁太北一连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解决的办法。
田园倒是给他出了个主意：老梁，干脆咱直接通到上面去。跑跑路子。我就不信你那老首长……
“老梁，要叫我说嘛，这送上门的钱咱要了，钱总是个好东西嘛，不要白不要，要也白要。咱现在缺的就是这东西。不过，老梁，你再好好想想，耿行长，真没再提什么……”田园苦笑。他有一种预感，耿雷爽快答应贷款，一定还有别的附加条件。
梁太北摇头：没有。他只说，让你去办就行了。
田园拍拍脑袋，又是苦笑：“看来，没有条件，就是有条件了。”长叹口气，瞅瞅梁太北，“这样吧，老梁，我去，可以。不过，这回你得依我。”田园沉吟了片刻，才说，“这样吧，耿行长，这人我比你了解。现在最难对付的就是这种人啊。这样吧，咱也别猜心思，他不是稀罕咱厂的空气清新机吗，干脆就再拿上五台，送给他。”
田园摇摇头，苦笑：“老梁啊，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我们就是看不惯，又能如何。”长叹口气，“老梁，眼下，这月工资是解决了。可下月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
这也是梁太北的心病。
这一夜，厂里的有关部门好些人忙了半宿。
天不亮，田园就叫醒自己的小儿子田卫军上了路。小儿子在厂小车班工作。
“五台？”梁太北大惊。
“老梁，看把你下的……”田园哈哈大笑，“我的大厂长，这是贷款。说真的，我也心疼，可现在咱不是等着开资吗？”这些年，田园没少跟外面打交道，社会上的潜规则，他还是懂得的。
“行了，老梁，甭窝火了。”田园揉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老梁，说吧，咱明天咋办？”刚才，他已经躺下了。这些天，他可忙坏了。厂里的好多事，本来不属于他这个总工程师管，可他还是主动管了。一来，他就是这么个人，好管闲事，二来他和梁太北是多年的邻居，他得帮衬。但管事是劳神的。几天下来，他感觉很累。所以今晚，早早就睡了。梁太北打电话，他虽然来了，但还是有些犯困。
“咋办？你说呢？”梁太北苦笑。要依他的脾气，他真不想陪耿雷再玩下去。
一提到开资，梁太北无话可说了。但他心里总觉得堵了个东西。
“唉！老梁啊，咱这也是无奈而为之啊……”田园长叹口气，“还有，耿行长不是要发票吗，这回最好一起给他带过去。免得他又生什么妖蛾子。”
“那，就这样定了吧。”梁太北虽然耿耿于怀，但面对现实，他也只得点头答应了。
“老梁，这回长见识了吧。这就是现实。”田园哈哈大笑，“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嘛，本来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人家开着银行，当然要坐山吃山喽。”这些年，田园和外面打交道，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了。耿雷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个小打小闹。
田园瞅瞅怒气未消的梁太北，“行了，不管怎么说，这小子好歹没让你空跑一趟，也算是念点旧情吧。”
梁太北苦楚地摇摇头。虽然耿雷答应了贷款，但他还是心里窝火。自己不知不觉掉进了耿雷事先设下的圈套中，而且……还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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