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归来之二 共和国长子

“耿行长，来，我敬你一杯。”梁太北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本来，他不想站起来。这场面他实在适应不了。只是听了李木子的劝，他知道，李木子还是为了他。不过，瞅瞅高脚杯里的汽水，他真有些为难。

“梁厂长，我先干了。”耿雷一口气饮尽杯中物，临了，还把杯倒扣了过来。

“梁厂长，这天凉，您喝不惯，意思意思就行了。”李木子看出厂长为难，紧忙打圆场，“要不，我代您……”

耿雷输了。拿起桌上的两个高脚杯，倒满汽水，并排放在一起，狡黠地一笑：“哥们，看，看好了。”说着一只手抓起两杯，高高举起，慢慢倒进了嘴里。

毕真看呆了。他见过酒场上两只小酒盅并在一起喝的，可象耿雷这样两只高脚杯一起喝的还是头回。

耿雷抹下嘴，眼睛眨巴下，笑道：咋，咋样？这，这叫楼上楼。那，那首诗咋说了，欲穷千，千里目，更，更上一层楼。这就叫，楼，楼上楼。”

“高，实在是高。财神爷。”毕真恭维道，“还，还是你老兄，久经考验。来，为久经考验考验干一杯。”说着抓起高脚杯。

“干，干杯！”耿雷想站起来，但起了两回，还是没有站起来。

“耿，耿行长，你，你喝大发了。”毕真指着耿雷哈哈大笑。

“我，我没醉。”耿雷眼瞪得通红，嘴里直嚷嚷，“汽水不，不会醉，我是，七，七八两不醉。老毕，我，我问你，这，这是酒，汾，汾酒，对不？”

“财，神爷，这，这可不能说，这，这是汽水，不，不是……”毕真连连摆手。

“对！对！这，这是汽水。国家有规定，厂里有纪律，咱，咱不能……”耿雷晃悠着高脚杯，“来，喝……喝……”

梁太北瞅着两人醉得一塌糊涂，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本来，他想趁吃饭的工夫谈谈贷款的事，可现在……他只能叹气。

“梁，梁厂长，你，你放心。”耿雷似乎猜透了梁太北的心思，凑过了脸，嘿嘿一笑，“梁厂长，我明天就贷款，犯错误，我也认了。”耿雷说这话时一点也不结巴。

“行！老耿，够哥们。”毕真竖起了大拇指，“财，财神爷，谢谢了。”

耿雷哈哈一笑：不过，二位厂长，按照咱银行的规章制度，建行可是不允许为企业发放工资贷款的。

毕真一下清醒了许多，“老耿，你这不是……”

梁太北更是惊得站了起来。

耿雷哈哈大笑：梁厂长，放心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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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北没有再喝汽水。他的头有些晕，嗓子，胃里火烧火燎的。不过，意识还算清醒。

毕真喝的兴致正浓，和耿雷一边划拳一边喝。而且整出了新花样。

“够哥们，老毕，兄弟，也不含糊。”耿雷也喝干了。再次将高脚杯扣了过来。大概是没喝尽，汽水顺着杯流了下来。耿雷张着嘴，接了，而后嘿嘿一笑，“水是宝贵的，应该让它回到肚里去。”

梁太北也举起了杯，他发现：这回杯里的汽水不多，瞅瞅李木子，苦笑下，然后，一饮而尽。

杯盏筹措。几个人喝着，吃着，说着……

耿雷瞅瞅梁太北：梁厂长，看来，您还得继续锻炼啊！这汽水喝多了，慢慢就适应了。

梁太北只有苦笑。

毕真指指第二道菜，耿行长，来，尝尝，这是咱小餐厅今天刚推出的特色菜，赛螃蟹。您是财神爷，您先尝尝。

梁太北摆摆手：“不用了，我能行！”说着也一饮而尽。

“好，梁厂长，果然是海量。你，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耿雷哈哈大笑。“梁厂长，您吃菜。”毕真笑得有些不自然，“梁厂长，这，急不得，得慢慢来。”说着又端起了高脚杯，拍拍耿雷肩膀，哈哈一笑，“财神爷，来，老规矩，再来一杯。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抿一抿。我先干了。财神爷，看你了。”说着一仰脖汽水全倒进了嘴里。

毕真总算明白了，敢情这财神爷是想……不过这可让他有些为难。这些年，他吃过不少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可以算得上是个美食家，但他从来不关心菜是怎么做出来的。“这样吧。李主任，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回头你给咱财神爷找大师傅了解了解，最好详细点。”他把难题推给了下属。

李木子正跟梁太北说话，紧忙点点头。

“赛螃蟹？”耿雷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边嚼边赞，“好，好。不过，这不就是螃蟹吗？”

“哈哈！！”毕真瞅瞅李木子笑了，“李主任啊，看来，你可以挂出招牌菜了，在咱江北厂也能吃上江南的大螃蟹了。”拍拍耿雷的肩膀，神秘地一笑，“财神爷，能瞒过你这火眼金睛不容易啊！”贴着耿雷的耳边小声耳语。

耿雷显然也是老手。他倒是喝干了，但没有一口咽进肚里，而是慢慢品味着：不错，够劲。

毕真看着梁太北的窘样，心里想笑。作为副厂长，他打心眼里不希望自己的上司能力超过自己，哪怕是在宴席上。但表面上却显得谦卑和关切：梁厂长，这天太凉，您喝慢点。当心！

“这……” 耿雷摇头，又夹了一筷子，嘴塞得满满的，“恩，是！是！不过，赛螃蟹，还是名副其实的。好吃。”

毕真笑道：既然耿行长喜欢。往后想吃尽管过来，咱随时欢迎，别说这赛螃蟹，西湖醋鱼，分分钟搞定。

“那，那不成。公家的便宜，咱可不沾。”耿雷拍拍滚圆的啤酒肚，“不过，老人家说过，你要想知道梨子的口味，你就得亲自……，老毕啊，这道菜做起来是不是很麻烦，还有，这配料……”

梁太北先干了。可是随着汽水下肚，他感到喉咙火辣辣的，发烫，发麻……他这才意识到，喝下去的不是汽水，而是……梁太北脸红了。

“梁厂长，呛着了吧？快，吃点菜。”李木子紧忙将筷子递给梁太北。刚才，他本想提醒厂长，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人人心照不宣的事，用你多余咳嗽，看着厂长难受，李木子深感歉疚和不安。

毕真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这种场合，对他可是家常便饭。其中的花花肠子，他没有不通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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