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归来之二 共和国长子

“嫂子，你家呀？”桂步清笑了，“老梁这不当厂长了吗？虽说，当得不是时候，但终归是个喜事吧。前些天，我们几个老转就想来家道个喜，顺便请老梁啜一顿，但后来一想，老梁升官了，咱厂那些头头脑脑，哪个不想巴结巴结，咱何必凑热闹，也就没来添乱。可眼下，咱厂这局面，老梁够难的。大伙几个合计着今晚上上我家聚聚，一来，庆贺老梁当厂长，二来，大伙有些话想跟老梁谝谝。不管咋说，老梁遇到难处，咱不帮，还叫战友吗？”

林霞一听既感动又为难，老桂，太难为你们了，可老梁这会还没回来，你说也不知……

“他一准在开会。这么着吧，俺也不等了。回来，你就叫老梁去。嫂子，你也来，俺们等着。”桂步清说完，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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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咱们是工厂的主人

林霞无奈地摇摇头。

这一夜，直到两点多钟，梁太北才回来。但一进门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滴铃铃……”电话铃响了。

是丈夫打来了。话不多只有一句话：正开会呢，晚些回去。

林霞想告诉丈夫老转们的邀请，电话挂了。

“唉！”桂步清端起茶杯喝了个底朝天，又是一声长叹，“完了。老梁这回是闯大祸了，你说，这没了奖金，再开不了资，哪个还……”下面的话，桂步清没有说。下午，虽说工人们还是照常上班干活，但他看出来了，工人们有情绪。特别是车间里的几个刺头。“这下好了，现在的人哪，哪象当年咱们……”

“行了，老鬼，好汉不提当年勇。”林霞苦笑，“现在可不是当年了。当年，你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饥，现在，你得养家。”林霞虽然脸上带着笑，其实心里着急上火，丈夫一上任，就困难重重，可丈夫的脾气……“这样吧，老鬼，回头我跟老梁好好聊聊，让他管住那张破嘴，别到处瞎得得。你们哪，也别跟他一般见识，好歹都是一块当兵的战友，帮帮他，就算嫂子求你们了。”

桂步清虽说是个马大哈。但听林霞这么说，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嫂子，你可别这么说，谁跟他计较，好歹俺们也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老梁现在是咱厂的头，俺就是为了自己，为了俺那一大家子，俺也得帮他度过眼下这个坎。”

送走桂步清，林霞心里很不平静。这些年，丈夫几乎很少和厂子里的人来往。即使是和厂里当年一起当兵的战友来往也不多。除了每年春节上几个够厚的战友家转转，平常基本上没什么来往。最初几年，她没少劝过丈夫，可丈夫总是那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她总担心：万一有点事，没个至交够厚的帮手咋办。但她无法改变丈夫的为人之道。所以，每天她的家里很清净。除了街坊邻居很少有人打搅。她也习惯了这种平静淡泊的生活。可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这些天不同了。自从丈夫当了厂长，上门恭贺道喜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其间包括好些过去她曾经求过的领导，也有不少人相邀赴宴，尽管她也讨厌这些踏破门槛的贺客，但她不得不笑脸相迎，虚与委蛇。她只想替丈夫分担些负担。不过眼下，对于老转们的邀请，她打心里高兴。说实在话，这些天，好些过去陌生的，有过一面之交的都来了，但丈夫以前的战友一个没露面，她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她和丈夫叨叨过，丈夫还是那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如今，丈夫有难处了，他的战友来了。林霞心里很感动。看来，这就是战友情啊！

林霞打定主意，既然人家有情，咱也要有意。她想好了，只要丈夫回来，说什么也要拉着丈夫一起去。

桂步清哈哈大笑，瞅瞅桌上的座钟：嫂子，你放心，俺可不是来蹭饭的，俺是来请梁厂长赴宴的。

林霞楞了：赴宴？谁家有喜事？

林霞笑了，“老桂，有你这句话，嫂子就放心了。这样吧，我代老梁先谢谢了。”说着又要倒茶。

桂步清拦住了：嫂子，你别光说谢谢。俺可还没吃饭呢。你这也太抠门了吧？林霞一时窘住了：“老鬼，你真没吃饭？”说着放下茶壶，“你等着，嫂子这

“咋整？”桂步清眼一瞪，“嫂子，不管咋整？不管别人咋说，他梁大炮，也不该当着满车间的人瞎板叫，开不了资，你告诉工人顶逑用，工人替你扛着。这下好了，他裤裆里放屁直通到底，自各舒坦了，臭味也传遍了。嫂子，你不信，过不了今晚，咱这厂子恐怕连狗小都知道了。”

林霞心里清楚，桂步清说的她信。江北厂连职工带家属也有近万人，可就这么大个地方，门挨门，院连院，平素常，俩口子半夜拌个嘴，第二天，街坊邻居就全都知道了，更别说开不了资这关系全厂的大事。她不敢想象大伙听了会咋样，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就给你盛饭去。”

“行了，嫂子，你就别忙活了。”桂步清笑道，“俺可不敢破了你家的规矩，当家人不在，谁敢先端碗。”

林霞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霞重新给桂步清沏上茶，苦笑：老鬼啊，这骂也骂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可别跟他计较。他呀，就是这么个人。心里存不下个事，嘴上又少个把门的。

桂步清一拍大腿：谁说不是。他压根就不是当厂长的料。你看人家王亮，厂里穷得叮当响，见天电视上，广播里板叫，形势大好。咱他妈的也帮狗吃食，跟着瞎起哄，可现在到临了，他赚得肥头大耳，腰包鼓鼓，拍屁股走人，还高升了。咱呢？别说奖金，他妈的，连工资……

林霞长叹口气：唉！咱厂咋整成了这样。这回，要不是厂长换人，咱还蒙在鼓里呢。你说，这要真开不了资，可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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