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笑也倾城

我望着他的背影，我心里一种歉意不住的弥漫开来，将心口堵的严严实实，像是峡谷里地震后的堰塞湖，如果有人震动一下，便会决堤，释放出滔天的水。

开了头盔，戴在头上，曾经熟悉的登录画面扑面而来。因莫扎他对我专门制作，头盔眼睛中一道白光闪过，我登录成功，就站在了洛阳城中，这里是游戏默认的登录地点。令人惊讶的是不同于传统的游戏，头盔的视野完全跟我的视野贴合，主视区归主视区，余光所及做了与真实视野同化，就如同我真人站在游戏中，感觉起来完全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手臂上冰凉的感觉传来，伸手看看，竟然是精钢护手，阳光下寒光闪闪。很久没有登录梦游江湖了，改版后的游戏竟然精美如斯。

“我们收购了《梦游江湖》以后，我们重构了整个《梦游江湖》，部分保留了梦游江湖的用户资料。就像你原来的芦苇微微的所有资料，全盘都被转移过来了。按照愚公的建议，我们召集所有程序、美工，对游戏进行了重绘，无论在哪个方面来说，现在的梦游江湖都与原来有了质的提升。在游戏头盔研制出来以后，我们又根据头盔的特性进行了优化，所以现在的《梦游江湖》，让人有时候分辨不出来这是游戏、是虚拟世界还是一个真实世界！”真水无香在我身后说。

“不是有传送卷轴么？”我说。原本的梦游江湖里面，有传送卷轴，但是价格不菲。不过，既然我们是神仙，弄几个卷轴有什么难的？。

“传送卷轴被取消了。”真水无香说，“愚公调查过，传送卷轴这个东西是西方魔幻游戏题材的内容，在中式游戏中，这个东西用得太多，会降低游戏的贴合程度，所以我们把它取消了，换成了传统的腾云驾雾。”

他的手抓我的手抓得很紧，我微微抽了抽，但却丝毫抽不动。

我的内心世界一片混乱，隐隐约约的，一袭仙衣的真水无香和一身白衣的一笑奈何在打架。真水无香并非彼时的真水无香，只见他手掐仙诀，右手临空虚弹，一团团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指尖激射出来，在空中幻化成一把把张开的折扇，折扇在空中三两个转折，旋转着向一笑奈何攻去。一笑奈何微微一笑，立定身体，袖中桐琴舒展开来，只见他五指轻拨，五道若有若无的激波挡开，在空中与折扇撞成了无数的星粉。那星粉缓缓飘落，落在我的心上，便如同一根根尖针，生生刺进了土地一般的我的心上，扎出一个个窟窿。

我晃了两晃。

真水却突然抱住了我的腰。

“站稳！即便是神仙，摔下去也很痛。我们把游戏设定了与神经的联系，会把游戏里面觉色的感觉与真实世界的人进行同步，所以你在游戏里面的感觉会真实被身体感觉到。如果感觉过于激烈，虽然不会让真人出什么生命危险，但是疼晕过去是没问题的。”他说。

“我……你……”我的心里乱的一塌糊涂，以至于口中也乱的一塌糊涂。

“微微，换成仙衣吧？如果你不想被人认出来。”他说。

并未等我的回复，仙气飘过，我愕然看着一身白衣飘飘，长长的飘带在身后随风飘舞起来。

片刻之后，我们落在了朱雀桥。白色的栏杆依旧矗立在城门口，阳光白云下，分外惹眼。栏杆中间是隆起的桥面，风中飘着柳絮扫过画面，远处传来小摊贩叫卖的声音，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但是风景虽在，此刻却少了风中那一袭白衣的少年。我将记忆中那白衣的少年补足在了眼前中的画面，但却补不了心头忧伤的情感。

如果那少年看见面前两个仙衣飘飘的……人，又会作何感想？

我猜不到……我猜不到。

“那好，我们去朱雀桥。”他手中捏了诀，右手握住我的手，一朵祥云便在我们脚下腾空而起。

我们驾云了。

“在这里，我们是神！”

“可是，我只想去朱雀桥看看。”我说。

微微有些失望，真水无香扶额轻轻叹息。

硬币在空中翻了几番，落在地上。

是字。

……

远处是群山，在正午的阳光下一片清脆。

“按照愚公的提议，在迁移我们几个人的游戏资料以后，进行了神化处理。”他展示了一下身上的素色纱衣，我这才发现，一袭衫衣加上长发飘飘，真水无香素雅中带着几分仙气，悠闲中却又藏着几分威严，与之前的装扮浑似两个人。“你想像一下你身上穿着素色纱衣，同时手里跟我这样掐个诀，你就可以用脑电波控制一些游戏中专对‘神’角色所开放的功能。”

他在望着我，眼神里面看得出天使和恶魔的影子。

片刻之后，“好，你等等，我去拿。”他说。

曹光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毫无察觉，只是觉得手里一松，相框被他拿了过去，放在了桌子上。肖奈依旧眯在一起的眼睛，我不知该做什么。

抬头看看真水无香，他的眼眸深邃而不可捉摸眉头微微蹙着：“微微，……放下吧。”

我感觉自己要疯了。以前为了出门的衣服曾经是这样反反复复犹豫来犹豫去，但从来没想过，对于一个相框也能这样……

最终拿了个硬币，就让天决定吧。如果结果是字，则不拿，如果是花，就拿上。肖奈，对不起。

眼中一片朦胧。我止不住的哆嗦起来，手颤抖着抓住了他的手，仿佛那是我的救命稻草。“我想用用头盔。我想去梦游江湖里面看看。”我说，声音说不出来的空洞和可怜。虽说原本出去旅行的目的是为了去看看正真的长安城，看看现实中的朱雀桥长的什么样子，但在如此的情境下去旅游，在某种意义上极像一种告别，既是告别从前的醉生梦死的日子，告别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又像是告别那些曾经跌宕起伏的情感……告别肖奈。既然是是告别，那就再去看看虚拟中的朱雀桥吧，在记忆里面，那是一切美好开始的地方，是我记忆最深刻的风景，肖奈会在那里等我吧……

我在乞求真水无香的同意。

少许的沉默。

面对着旅行包，我有些茫然。从前收拾旅行包的时候，肖奈的衣服、我的衣服、肖奈的日用品、我的化妆品，会不分层次地塞满整整一个旅行箱，彼此交错着、层叠着，像是英国海岸边的悬崖上的岩层，规律而有层次，彼此穿插却不浪费空间，而此刻，我怎么收拾也填不满旅行箱的一半。心里有些空空的，虽不至于伤心落泪，却是感觉被抽了筋一般，看着一半空的旅行箱，发呆。

想把和肖奈的合影带上，但是从书架上拿起来放到行李箱的时候，耳边却又隐约响起妈妈那句话：“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没办法的事，老了、走了，都是人力不能挽回的，珍惜自己的身子骨，是为了更好的记住他们。”是啊，已经过去了，此次出去本身就是为了舒缓一下，以便为了更好的怀念肖奈，却……却又何必在这不算长时间的忘却里面要舍不得放手?迷迷茫茫着，又把相框从行李箱里面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把相框放在桌子上了，却看见肖奈微笑的脸和幸福得眯在一起的眼睛，心下不忍，他如果在天有灵，是否也想跟我去旅行？从认识到结婚再到他走，我们从没有长途旅行过。于是又将相框拿起来，放在行李箱里。呆了片刻，突然眼前冒出真水无香，感觉心里又是酸酸的，如果被他看见，感觉会多么……尴尬？毕竟真水无香和一笑奈何当年惊天一战还历历在目，那一仗偏偏又是真水败了，人心都是自私的，毕竟是三角恋，人心都会起波澜，如果让他看见，心里会不会波澜起伏到巨浪滔天？于是又将相框从行李箱里面拿出来，重新规规矩矩放在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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