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笑也倾城

要了上好的两间院落，先洗了澡，待得收拾停当，已近黄昏时刻，太阳在西边山头上站着，肚子开始咕咕叫，我们便开始烧烤。现今的农家乐装备都很齐全，烤架、铁签、木炭都是备好的上等货，不多时服务员便拿来了一包切好的牛羊肉，我们就在院中撑开了摊子，在晚饭时间开始烧烤。院中种了几株桃树，此时正结了尚未成熟的桃子。烧烤的青烟袅袅升起，飘向天空，在黄昏的阳光中颇有些怀旧的情趣。我看着竹林，怔怔的发着呆。因好久就没有这样发过呆，是以发起呆来就异常的失魂。

“微微？在想什么呢？”真水拿了把烤好的牛筋，将我唤醒。

“唔，没想什么，我就是看着这竹林，觉得静静的，什么也不想……如果能有这么一进院子，也美得很。我妈说想在我老家那里劈一进院子，只是我老家没有这么一片竹海，不够怡人。”我说。

他把手里抓着的一把烤肉顿了顿，似乎没什么胃口，放在桌面的餐盘里，然后郑重地扳过我的身子，说：“微微，其实我、愚公、猴子酒、莫扎他很早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我们掌握所有的资料，也有能力在游戏里面将一笑奈何恢复过来，但是那复活的游戏人物，是没有人操控的，肖奈……肖奈已经走了，你看到的就只是一个曾经的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一片衣服，一个壳！我们知道你很想念他，但是我们也很犹豫，没有在游戏里面回复他是怕你把游戏里面那个假身不知不觉中间当成了肖奈，就此沉沦下去。你看你，这么久了一只在喝酒麻痹自己，如果再加入一个游戏，沉在游戏里面，你会毁了自己！”

“真水！~”我浑身无力，恍似进行了一番激战，将脸贴在真水的肩上，一包泪湿透了他的衣服。

沉默良久，他又幽幽的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如果想，那就这么办吧，一切有我，也没什么害怕的！刀山火海算什么？我都这么长时间没上班了，也没怕什么。”

我……我不确定，他的目光让我觉得烫眼，我回避着那目光，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可以吧？”

他眼中的神色很复杂，看得出他在犹豫。半晌，他捏捏我的肩膀，道：“如果你愿意，神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对呀！你别忘了，我可是个记者，我们这个行业最大的好处，就是认识人多，上到高官下到平民老百姓，到哪里都是认识一堆人。”

我目前对朋友没有什么兴趣。牛筋很有嚼劲，是磨牙的上品，我细细嚼着，小声小气地问，浑似自言自语：“如果在梦游江湖里面，我们是神，我们有没有可能赋予一个NPC思想？让他能自主行动？就是……自己说话？别人问他什么，他能自己回答？”

真水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转而神色淡然道，看得出他心里有些矛盾。莫非，他知道我想问什么？“这……当然没问题。NPC在游戏里面可以预先定义一些语言或对话，这是所有网游都能办到的事情，你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只是……”他手搭上我的肩膀，柔声道：“你能接受在游戏里面恢复一笑奈何么？”

“微微，你觉得怎么样？”真水无香问我，他的手拉着我的手，轻轻握着，我心情复杂地将手抽了回来。我看看他，窗外景色迅速向后推去，眼中有种腾云驾雾的错觉，活似昨日我们腾云驾雾的情景。

“微微？你觉得怎么样？”他再次问。

我这才反应过来，反问：“什么……怎么样？”

他若有所思状，道：“嗯，那也不难，只要有个院子，种些竹子很容易。阿姨若想有这么间院子，我倒是有很多朋友，打个招呼就是了。给，来点牛筋吧？萝卜刚烤好的，辣子不多，怕你嫌辣。”

我问道：“你的朋友？”

二喜选择的路线比较复杂，不完全是在高速公路上狂飙，而是一会在高速上奔驰，一会在省道上掠行，只是沿途的风景出奇的漂亮，农田房舍之间不时有大片大片翠绿的树林出现，看得人心情舒朗。我喜欢绿色，从前穿的裙子有几条都是绿色的，只是没有这么浓的绿色，而是淡淡的青绿色。当然，今后年龄大了，可能会穿这么绿的裙子吧。真水无香替换二喜开车的时候，我便跟二喜讨论讨论裙子的问题，她说如果我穿深绿的裙子，他就穿大红的套装，绿叶配上红花，分外搭配！萝卜这时候插嘴说，青绿的菠菜加上大红的爆椒，倒是一碟上好的凉菜。真水无香参和：“我就只有吃的份了。”

车并未开到云台山，路边的小山包上便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竹林，我们四个皆觉得景色宜人，看看时间不早了，临近午后三四点，便顺着车道进了竹海。竹海最里面倒是有不少这个山寨那个山庄，我们选了看起来比较清净的一家，车开进去，里面是一进进的院子，每个院子并不大，但在竹海里就着竹质的房子，却颇有些自然并古老的意味，背后靠着山坡，雅趣十足。只庄园门口的名字有些俗气，“山野人家”。

萝卜拧过头来，笑道：“我们在说，这次旅行第一个目标定在云台山如何。我们向西北方向走，前面最有名的景点就是云台山，我查过地图，那里有云海、瀑布、悬崖、青山，一样都不少，就跟做菜一样，相同的原料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在一起，做出来就是不同的菜，云台山把这样几样东西和在一起，一定是别有风味。那个……怎么形容来着？好看！景色优美！独具匠心！天上人间！”

二喜若不是开着车，估计指头不定戳着萝卜的额头就开始数落了：“唉，你这所有会的形容词是不是都用出来了？你说个人间仙境不就完了？”

可是，这样好么？真正的肖奈已经走了，即使在游戏里面见到他，也不再是那个真的他，如果他有灵魂，他会怎么样感想？会恨我么？会觉得我亵渎了他么？而妈妈的那句话让我难以决定。“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没办法的事，老了、走了，都是人力不能挽回的，珍惜自己的身子骨，是为了更好的记住他们。”此外，我不确定我看到游戏中的他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出来。

就算这些个都不成问题，曹光会怎么看？他愿意帮我恢复一笑奈何账号么？就算他是一直在可怜我、同情我而这么照顾我，也显然不希望我再沉沦回去。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词！”罗步垦肯定的点点头。

“微微，你觉得我们去云台山，怎么样？”真水无香问了第三遍。

“好啊，既然云海、瀑布、悬崖、青山，一样都不少，那我们就真的应当去品品这菜做的到底怎么样，看看老天爷是怎么样把这四样元素组合在一起，做出这一盘惊天动地的天上人间的！”我说。

终于出发去旅行了，我甚轻松。

二喜开车，萝卜坐在副驾驶，我和真水无香坐在后排。二喜从网上找了很多音乐，柔情的、摇滚的、钢琴曲、美声的、佛乐，混在一起播放，每当柔情的歌曲把人弄得昏昏欲睡，便听见摇滚鼓点就敲起来了，而每当佛乐正听得人想要入定，便有《何茫然》将人吊起来晾在空中，拽回魂来再捏在手里揉三揉。因此，没人打瞌睡，车开的异常平稳、安全。

一路上，他们三个人在讨论行程安排，我不知道从前自己都在忙什么，竟然很多地方都没有听过，于是片刻之后便只有倾听的份，他们仍在喋喋不休地争论是在城里休息还是找个农家乐乐上一下，尝尝当地餐饮，换换水土，而我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新的问题，并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原本游戏的人物资料全部被保留下来了，那么，一笑奈何的资料一定也被保留下来了，如果这样，在新游戏里面把他也还原出来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把他还原回来可好？我有些想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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