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有趣
“是。”
如果她猜得不错，这个杜伯川应当就是多年前因叛国一案而被株连九族的杜尚书嫡孙——杜州然，当年她在牢狱中匆匆一瞥，却再也忘不了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在多年后的今日，再次重见。
起先她并没有发现，若不是杜州然并未师承周子琰的事情被她察觉，她也很可能认不出他来。
宛絮问：“公主不去么？”
“不去了。”乌懿款步行至远松屏风之后，慢慢道。
——
仲秋白揉了揉眉角，看着眼前的婢女有一些头疼。
仲秋白颇为无奈地问道：“小姐究竟去了哪里？”
站在仲秋白跟前的两名婢女沉秋与雾儿皆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小姐是在什么地方？”仲秋白看着她们道。
沉秋与雾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焦急和害怕，还是雾儿上前一步，低着头不敢看仲秋白，道：“小姐早上起床的时候嚷着要吃核桃酥，奴婢便去吩咐了小厨房，回来的时候小姐就不见了。”
仲秋白把目光移向沉秋，道：“你呢？”
沉秋咬了咬唇，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昨晚陪小姐在府里走来走去，回到房间后许是太累了，早上睡得晚了些，并没有见到小姐。”
“在府里走来走去？”仲秋白皱了皱眉，“估计是寻着守卫漏洞逃出府去了，今日是她的生辰宴，立即去把她寻回来。”
“是。”沉秋与雾儿异口同声应道，逃似的离开了房间，说真的，面对仲大人真的太可怕了！
仲秋白坐在座上紧蹙着眉头，良久后幽幽叹了一口气，雪扬早便与他提过不用办的这么盛大，自己人简单聚聚就行，他却觉得不可，毕竟这是她及笄后的第一个生辰，雪扬没有了父母，俗话说长兄如父，他自然是希望对雪扬越好，想来雪扬也是以此宣告自己的不满，这才逃出了府。
还真是个任性的丫头，若是日后嫁了人还是这样的性子可怎么行？
自己忙于朝政之事难免会缺乏对雪扬的关心，又担心因为缺了父母的管教会被旁的人轻视了去，才想用一个生辰宴为雪扬开阔一些人脉，多认识一些人，唉，果然还是治不住一个小丫头么？
仲秋白略有疲惫地闭上眼。
傲风捧着一张纸走了进来，道：“大人，这是各府送来的礼单。”
仲秋白睁眼，伸手结果，随意扫了一扫，目光停留在乌懿的名字上，那一行赫然写着“夜明珠”三字。
若他没记错，这颗夜明珠还是当年先帝送给她做封号礼的吧，相传还是海底里头的宝物，放置在黑夜里头也能亮如白昼。
“高旗公主来了么？”仲秋白抬头问道。
傲风摇头：“属下方才经过前院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高旗公主。”
“嗯，你退下吧。”
傲风退下后，仲秋白将礼单压在案上，自座上起身，行至窗前，神色莫名。
而另一处——
一名穿着藕荷色缎面裙的美貌女子正小心翼翼地避开一波仲府侍卫，一双大眼滴溜溜地转了转，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从角落里飞快跑到另一个角落，见那群侍卫越走越远，她才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望了望外头热闹的街景，仲雪扬扬唇一笑，口中嘟哝着道：“兄长也真是，非要搞个生辰宴，麻烦死了不说，我这个大寿星还得一整日作陪，真真没趣。”
再也看不见仲府侍卫人影儿的时候，仲雪扬才从角落里出来，正好一个扛着一大串糖葫芦的小贩经过，仲雪扬眼睛忽的一亮，提着裙角跑前去。
“少爷，若要让长公主殿下知道您私自出……出府，少不得要话里话外地说您一番了。”一名身着蓝衣男子垂着头跟在前方另一名身着月白色玄袍的少年身后，一张脸皱在一起，看起来颇为烦恼。
少年面庞如玉，眸中风云轻淡，微微上扬着唇角，一转身手中折扇却准确地落在了身后男子的头上：“啰嗦。你不说，阿姐怎么会知道？”
纪南“哎哟”一声，仿佛要哭出来了一般：“皇……少爷！”
乌荀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再理会他，往前走去，纪南在心里喊着苦，不得不快步追了上去。
仲雪扬眼见那卖糖葫芦的小贩被两个男子挡住，踮着脚尖看见小贩走远，连忙跑前去，口中说着“让让，让让”，双手便拨开了眼前的两个男子，从中间插了过去。
乌荀早就察觉身后动静，微微一侧身躲过女子的神伸来的手，又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蹙眉道：“一个女子如此莽撞，后面有人在追你么？”
仲雪扬几番挣扎，却发现抓着她手腕的男子力气大得惊人，气呼呼地抬起头：“放开！再不放我喊人了啊！”
乌荀顺着她的声看去，看见她面容的那一刻却愣在原地，仲雪扬见他仍是不放手，坏笑一声，立即放声大喊道：“救命啊！非礼啊！跋扈公子哥强抢民女啦！”
宛絮接过，小心地叠起，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明日是仲秋白妹妹的生辰宴，你把库房里那颗珠子送去仲府。”
那么杜州然到底，听命于何人？是来为族人报仇，还是另有打算？
乌懿微微一笑，以后可就不无聊了呢。
转了转心思，乌懿抬头对宛絮道：“过几日我打算在府里开个宴，邀请京城里的女客赴宴，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着，名单我已经拟好，按这个请。”说着乌懿放下笔，将案上的纸递去。
宛絮点头：“奴婢确定。”
乌懿蹙了蹙眉：“江北将军杜晨随我南征北战，其中情分昭然若揭，不曾想居然被贼人灭了满门，若你所查属实，那么杜伯川应该也被贼人所杀。”
乌懿眯了眯眼：“那么，现在这个杜伯川，究竟是何人？”
原来并没有死么？果然有趣极了。
大历天牢守备森严，他不可能逃出生天，而她当年在斩首名单中确实看见过“杜州然”这个名字，若他没死，定是有高手相助，不知怎么的，乌懿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那个惊风庄主，那个男子给她的感觉，可不一般。
“留，为什么不留？”乌懿虽是在笑，眼眸里却没有半分笑意，“这样有意思的事情，要慢慢玩。”
“给我好好盯着他。”
宛絮上前一步，对乌懿道：“公主，奴婢觉得，这位杜公子可究点颇多，一时半会应当差不清楚。”
“他故意装作倾心于我的模样，我便顺水推舟把他带回公主府，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乌懿顿了顿，继续道，“若他心怀不轨，就会在宴会上的食物里做手脚，可是没有。他又抛出自己的身份，想必是想让我看在江北将军的面上继续留他，看来，必是有所图谋了。”
宛絮恭敬道：“江北将军杜晨的独子杜伯川，因身体孱弱而送至山上调养，但奴婢查到江家覆灭之时，曾有杜伯川入江北的记录。”
“江北处于边疆，邻国便接壤银国与叶国，多年战火纷飞，为防止敌国细作浑水摸鱼潜入我国，所以入城都需要通关证明。你确定了么？”乌懿直起身看着她道。
宛絮道：“可他一定想不到，公主早就起了疑心。”
乌懿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随即又舒展开来：“有趣。”
“公主可要留着他？”宛絮问道。
宛絮自屋内走进，端正行了一礼，道：“果然不出公主所料，杜伯川的身份，是假的。”
乌懿写字的手并未停下，她道：“说吧。”
那日晚宴公主在她耳畔道要她查杜伯川的身份，她还小小地惊讶了一番，没想到结果更是出乎她的意料，心里对公主的敬佩更上一层，从而感叹公主的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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