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自我

“他就在里面。你自己问他去。”

莽锋和齐柏为他推开两扇大门。秦九鼎仍是不解地看了看他们。直到齐柏说:“请进。”他方才回过神，迈开脚步。

门在他背后关上。这间房宇的两旁各有一根圆石柱连接天花板和地面。明亮曙光穿透大片玻璃照射在他前方的褐色办公桌上，但桌后真皮包裹的椅子上却无人落座。

在秦九鼎走出大门后，莽锋遣人带他回已备好的住所，随后与齐柏步入房间。

“任务完成得怎么样？”陈北曲扫视他们，语气平缓，眼底却隐藏着一丝焦躁。

“路上遭遇了一个大家伙，幸好无人伤亡，但食物倒是丢了快一半了。”莽锋报告进程。

“北曲。”齐柏唤道。他的声音粗厚沉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五楼楼道的防线被突破，转眼就损失了七名人员，只剩下二十三人，现在加上新来的五人，这栋楼里只有二十八人了。”

他记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噩梦般，但他看见血迹和清点人数时却发现是血淋淋的事实。他还能想象得到，当夜色浓厚到快要遮蔽残月时，五楼的两名守卫应该还坐在墙角打着小盹，接着桌子、椅子和沙发堆堵住的楼道口开始松懈，直至中间的堆垒物朝内倒塌，发出响声，上方的椅子也开始掉落，丧尸挤开最下面的沙发冲着刚刚惊醒、尖叫着的守卫扑去，鲜血噗地溅上墙面。一些丧尸滚下楼梯，房间里的人们听到惨叫，赶紧从梦乡挣脱出来，摸黑起床拿起放在一旁的武器，但他们刚从黑暗的房间中打开门跨入黑暗的走廊时，就被丧尸撞上墙壁，咬断脖颈，甚至来不及与自己的家人说一声“我爱你，再见”。

二楼的武器管理员石小晓最先拿起枪和手电筒反攻，人们这时才摆脱了袭击，纷纷取来枪械，然后压上五楼，终于逼退了它们，重新巩固了防线，接着半夜忍受腐臭搬运尸体，以免血腥味刺激丧尸导致危机再度爆发。

“不幸的是，毕纷开枪杀了徐格图和俞琪。”陈北曲苦涩地说。

闻言，齐柏和莽锋皱起了眉。

“事后，等我们清理尸体时，才发现徐格图和俞琪并不是被丧尸咬死。他们身上根本没有一处咬痕。但却在胸口上发现了弹孔。我逼问着每个人是谁干的，直到毕纷跪在我跟前痛哭着承认，”他开始转述，“当时情况紧急，什么也看不见，流弹到处飞，他只知道他朝着前面的黑影开了几枪，然后就听到了惨叫。”

“就因为他听到‘惨叫’才认为自己杀了徐格图和自己的女人？”莽锋提问。

“或许是听到了丧尸的惨叫吧。”齐柏困惑地道。

“虽然另外死去的五个人当中也不乏身上有弹孔的，但他们的要害部位都是被丧尸咬得皮开肉绽，流血过多而死的。”陈北曲总结，“他认为是就是的吧，反正也不会有谁承认自己这样做了。”

大门轰然敞开。“也许另有隐情呢！”常松迈步进来。

陈北曲眉毛上扬。“哦？何出此言？”

“在Z区的时候，我们这堆人还一起住在一栋破烂的居民楼里。那时我就听见有人谈论徐格图和一个女人上了床。”他走到办公桌前清清嗓子，“等我一打听，才发现和他上了床的女人正是毕纷的女人——俞琪……”

“好了，不用再说了。”陈北曲叫他住嘴，接着突然发问，“搬来的食物够我们撑多久？”

他们一愣，齐柏方才开口:“八天左右。”

“那道防线应该扛不过今天晚上就会彻底崩溃，就算我们再次加固，但一楼防线也会因昨晚枪声吸引而来的庞大丧尸数量失守。”陈北曲推测。

“那要不要派发枪械下去，然后加强防范……”莽锋提议。

“不用，这幢楼太危险了。”陈北曲一本正经地说，“巡逻队应该找好了地方，等他们回来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他看了看桌面上，秦九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这才注意到桌上小巧的“黑匣子”——军用对讲机。

“这是从Z区里带出来的。加上大门守卫和常松手里的一个以及巡逻队的，一共有四部对讲机。作为团队中的一员，你有权知道这些。”

“是我。”

“我听了些关于你的事情。”他请求，“能把你右手的手套取下来吗？”

秦九鼎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凯旋的齐柏、莽锋等人直觉蹊跷，而秦九鼎他们则觉得戒备森严。

淡咸血腥味刺激着常松的嗅觉。顿时他认为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经历了一场与丧尸的战斗。加之众人的疲倦面貌和地上一些方才干涸的血渍，他对自己的想法更加深信，直至不疑。

在到达三楼时，常松叫住他们，然后领着刚来的新人和同伴走向一旁的走廊，唯有齐柏、莽锋和秦九鼎继续步上四楼。

陈北曲正背对着他。他身材精瘦，额际扎着黑色头巾，双手抱胸地站立在窗前的扶手后，注视着冉冉升起的旭阳。

他转过身，眼神锐如刀尖地看向他。“你是秦九鼎？”

之后他们离开阶梯，走上平地，穿过堆积杂物的阴暗走廊，来到一处宽敞明亮的大厅。

“陈北曲是谁？”秦九鼎疑惑着说。

“那些人要带他们去哪儿？”秦九鼎询问前面领路的两人。

“放心，只是帮他们找几个房间住下来。”莽锋回过头为他解释，“他们会好好的。我知道新人会对陌生的环境感到不适应，就像初来乍到的我们。”

楼里的人仿佛提前得到消息，一些同样以幸存者身份的人跑出门外，迎接他们进了楼，顺便干掉了几个靠近的丧尸。

当一行人进入楼中后，那些接应他们的人又搬动重物堵上大门，然后指引他们通过前面走廊上楼。原来一楼无人居住，只有轮流值班的守卫不分昼夜留于此地。幽暗光线挤进缝隙，为这道飘荡着一丝血腥味的空旷防线增添了些许明亮。

“那我们的武器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们？”在路上相逢之时，他们的步枪、长刀、简陋长矛和两把匕首就被上缴。

“来这里之后，就不分你我了。”齐柏身形庞大，只能微微别过头与他谈话。

莽锋不易察觉地减缓速度，然后看着齐柏在秦九鼎耳畔前说:“其实我一直欣赏他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他就是不会说话而已。”接着他又上前与齐柏并肩而行。“在陈北曲那小子同意你们入住后，就会有人把武器送到你们门前来，但那把看着不错的步枪只能在你们为团队做出贡献后才能拿回啰。”他大声透露消息。

在太阳当空高挂之前，货车最终停在了一幢大厦前的广场上。这个广场将近半个足球场大小，中央建有一座喷泉，但喷泉内的那尊呈金字塔构造的漂亮雕像没有喷出水花，反而沾有黑色的凝固血块，水池也已干涸。

广场上还有随处可见的尸体，其中林林总总的丧尸也朝大厦靠近。

随着货车的到来，那些双脚走的、双手爬的腐尸改变了目标，朝下了车的幸存者逼近。货车并没有离大门很远，而是横冲直撞地开到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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