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自我

此话倒是不假，周围的丧尸步履一跛一瘸，与刚被感染时的疯狂强劲大相径庭，或许是……宿主的肉体在死后遭到大量繁殖的微生物腐蚀才导致的。

“我们已经逃出Z区了。”他坚定道，“Z区位于城市中部，我们应该还在Z区外的城市里。”

“现在可不是和我争论这些的时候，”赵伐端枪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丧尸，“快跟我一起干掉这些混账丧尸啊！”他满脸的胡碴抖动着。

这时，赶来的秦九鼎见状叫道:“别碰它！”

他不明所以。那具尸体却翻开了眼皮，浑浊似覆盖灰白薄膜的眼珠骨碌一转。它脸颊的皮肉上下撕扯，腐味从张开的口中散发。目触此情此景，赵伐立刻收回了手，并且举起步枪，拉动枪栓，脚步也迅速倒退。车内的丧尸扭动脖颈，缓慢驱使双臂。它的全身骨架像紧紧绷住，每一个动作都仿佛会吱嘎作响。它的左脸已被完全撕下，创伤面由于时间过长而开始变黑、腐败，致使左眼球大部分暴露在外。腹腔亦被剖开，内脏尽数掏去，仅只一些腐烂肉丝悬挂其上。这丧尸摔出车外，面部着地。待它再度抬头，已是恶心无比，使人作呕。

“抱歉，”赵伐摇头不止，“我真不知该如何解决它，只能这样了。”

枪声响起，丧尸的身躯一抖，它脸下的地面便溅出黑色的血。

“你干什么！”秦九鼎大急，“你这样做会引来更多丧尸的！”

“那我还能怎么办？”赵伐反问。

身后的嘶吼愈加大声，所有丧尸伸着头都想上前咬去。

“上车吧，别磨蹭了！”话音刚落，赵伐便踏过跟前的尸体，径自走向驾驶座。

待大家全都钻入车内坐好，他便直踩油门，驱车扬长而去，只在车尾处留下一缕黑烟。

汽车行驶于穿梭高楼大厦间的道路上，有时绕过几辆汽车残骸，抑或撞开几具行尸。

整座城市面目全非，甚至成为了死人偌大的狩猎场所。如今Z区被EW病毒攻陷，世界上又少了一处人类庇护所。

途中，他们遇到了两家大型超市，早已被剧烈运动和心理冲击耗空腹部的他们，又因为其中聚集的丧尸过多，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乃至数十人组成的幸存者队伍都不敢贸然闯入，所以他们只能将之抛向车后，尽早远离这两个是非之地。

在丧尸尚未形成包围圈之前，他们便朝后撤退。而他们又要开始面对四个嗅着温热鲜血气味、蹒跚而来的丧尸。不过对他们来说，这还无法构成威胁。仅仅只是对他们而言。

五人排列成一路纵队，赵伐在前开路，秦九鼎断后以及随时注意追来的尸群。他举着步枪，紧盯着前方四个丧尸的动向，同时小心翼翼地绕开它们。终至他们来到车旁，透过破碎的车窗，发现驾驶座上安静地躺着一具尸体。赵伐拉开车门，伸手便揪住尸体身上的衣领，欲把它脱离座位。

“何辰也是刚刚发现，”小雪帮腔道，“你不能怪他的。”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赵伐转念又道，“算了，不跟你计较！”

小雪露出胜利的微笑，而身旁的何辰则是无奈而又心疼地抚摸她的头发。

“这边！”阳然叫道，示意他们进入墙壁旁的甬道口。

待全员陆续进入甬道向上攀爬铁梯时，身后隧道尽头的黑暗更添几分，其中隐含着嘶吼和溅水声。

恶臭渐渐从周身褪去。随着一阵金属摩擦声，光冲进被缓缓打开的井口，渐至圆满。

“我看不需要了，我们后面就有一辆现成的载具。”何辰提议，“可以用它来带我们逃离这里。”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啊！”赵伐瞥了一眼身后，果真有一辆完好无损的汽车停在路旁，其附近还有几辆破损程度不一的车辆横挡路面。

当他被拉上来后，他惊诧道:“秦、秦老大，你的手怎么了……”这句话把其他人困惑的目光吸引而至。

众目睽睽之下，秦九鼎淡然道:“之后再跟你们解释——不对，赵伐，”他眼看着丧尸步步逼近，并未拔出手枪，“这些行动迟缓的丧尸像被感染有一段时间了……”

赵伐把手里的步枪伸出井外，这才堪堪攀出井口。他环顾四周，顿时眉头紧皱不放。“我们还在Z区中！周围有十多个丧尸。看来我们绕错路子了！”他朝井口喊道。而正是挪开井盖时发出的声音吸引了它们。

何辰和小雪相继爬出，发现道路两旁残楼林立，不时有几辆废弃汽车或横置、或侧倾、或倒翻于路面。长空之上，一轮明日高挂，周围万里无云。

随即一队人马开步前奔，但哀嚎如影紧随。他们仿佛在污水中看到了刚从末世中得到解脱、成为病毒宿主的死尸大迈脚步的身影。

腥风暗袭，腐味横行。老鼠被惊扰得大声嘶叫，四下逃遁。水滴又开始咆哮，似在怒斥这里的入侵者。污水沟像复苏的血脉般开始向后流动，恶臭迎面扑击，水面在摇晃的光束下宛如浮现出一张张诡谲的狞笑面庞……伴随着的是声声哀嚎。

秦九鼎接着爬出井口，他转而俯下头，听见井口下的阳然道:“秦老大，帮我搭把手！”于是秦九鼎下意识地伸出右掌，伸进黑暗，握向了阳然伸来的右手。

他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冰冷、坚硬。这不是人类血肉之躯该有的手！他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想法，难道是错觉？对，对，一定是错觉，他告诉自己。

他的手却传来丝丝痛楚，是秦九鼎握得太紧了。当光蔓延到两人相握的手时，阳然张大了嘴。金属的质感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们向前走着，迫切地想要找到出口。

突然，身后传来阵阵回荡的哀嚎，而且此起彼伏。顿时气氛凝固到了极点。他们纷纷转头望去，手电筒照往前方，仍只是朦胧的黑色尽头。哀嚎如泣如诉，犹如死者为活着的人奏起死亡丧乐。他们谛听着，久久不见它们的身影。

“它们揭开了井盖，我们得赶紧找到出口！”秦九鼎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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