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师传

“真不给吗？”

“不给。”

“真固执。”孟知山摇了摇头仿佛叹息，下一刻，衣袍无风自动，他神色肃然，右手从衣袍伸出，白光在他的指尖显现，光随指动，孟知山一符一画，不多久，图案成型。

孟知山盯着信封上的图案看了一阵，叹息一声。

“许久不见。”

声落，空中凝聚的白色图案慢慢变小，最后印在信封上，丝毫不差。

房间里很安静，孟知山沉默的看着手里的信，江宁则是安静等着孟知山，至于沐雪一，她心里更多疑问了，可从小聪慧的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个图案，她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过，同样的信封，父亲同样的沉默，她曾问过父亲信里写了什么，可父亲却什么也没有说，最后不了了之。直到今天，她的老师因为这个图案来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这个图案所代表的意义，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她决定将这件事尘封在心底，因为越是神秘的事情，就越是一个无法逃避的漩涡。

看了许久，孟知山将信放进信封收好。

“老师，我去沏壶茶。”沐雪一转身要走。

“不用了，雪一，你便在这听着吧。”孟知山将沐雪一叫回，看向江宁。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我叫江宁，今年十二岁，”江宁答的有点心不在焉，他望向孟知山，双眼炙热，“老师在信上说了什么，您能告诉我吗？”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孟知山没有接话。

“好，您问。”

“你可知符师一道？”

“知道。”

“你可修符师之术？”

“没有。”

“变强为何？”

“希望有一天能帮到老师。”

“变强为何！”

“希望有一天能帮到老师！！”

“狂妄，你如何变强。”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江宁瞪大了眼睛。

孟知山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

“我叫孟知山，今天起，便是你的老师。”

“我拿给您。”江宁想要起身。

孟知山示意不用，手掌轻挥，染血的信封从江宁换下的衣物中飞出，最后落在他的手中。其实要拿这封信，根本不需要江宁的同意，可是，这是他的老朋友纪守之啊，而江宁，是他的传信人。

老师留给他的信，是他活下去的信念，他不止一次想要拆开，看看老师到底写了什么，可每当他想要拆开的时候，这个图案就会发出一片柔和的光芒，信封纹丝不动。江宁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强大，所以他更加的努力想要变强。

“那您，能打开这封信吗？”江宁望向孟知山，眼神充满希冀。

“能。”

蓦地，门开了，画面支离破碎。

躺在床上的江宁瞬间如炸毛的猫，不顾身上的伤口，双腿用力就要翻身下床，沐雪一后知后觉反应也不算慢，身上的符纹光圈陡然亮起，这样一个能不被她察觉而开门的人，要比她强很多。

“雪一，是我。”人未见，略有苍老的声音先到，同时一股气流将江宁轻轻托住。

“你的老师，叫纪守之。”他没告诉江宁，这封信放在他身上，其实就是带给他们这群老家伙看的，孟知山眼中闪过一丝不被常人察觉的悲痛。

江宁看着空中凝聚的图案，听着这个老人喊出他老师的名字，他已经相信了大半，这个图案，与牛皮信封上的一模一样。

“你应该给的。”

“不给。”

“老师！”沐雪一回头，有些吃惊，来人正是武立学院的院长，孟知山。

即使开学之初，院长也只是匆匆露面，沐雪一凭着自身天赋，连带着家族关系，才能拜在院长门下，可即使是这样，见到院长的院数也不并算多，院长深夜到访，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沐雪一想了很多，突然一件东西跳进了她的脑海，那封染血的信。

如果很多年后有人问起江宁，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画面是什么，他不会犹豫。“十二岁七月十七日那一天夜晚，沐雪一一笑倾城。”

江宁呆了，此时沐雪一的浅笑就像一副名家之画，找不出一丝瑕疵，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多好。

“那封信，我能看看吗？”孟知山望向江宁，开门见山。

早在孟知山进门的那一刻起，江宁就一直盯着他，能逃过江宁感知的事物并不多。在森林里，那几只野兽，都是已经强大到江宁见到就必须逃跑的存在，而面前这个头发花白，瘦弱不堪的老人，居然也有这么强？江宁不相信。此时孟知山穿着青色长袍，花白的长发也没用发簪盘起，就随意的用布带束在脑后，在江宁看来，像极了书上写到的山间夫子，这样的人，是沐雪一的老师？更何况，那封信，是老师留给他最珍贵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拿走它，除非有一天他不再活着。

“不行，那是老师留给我的。”江宁拒绝了，他本来不想说话，可他想起来面前这个老人是沐雪一的老师。

真是一个奇怪的少年，沐雪一此刻有很多话想说，可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到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于江宁来说，因为沐雪一救了她的命，在生死一线之间拉了他一把，她一定会是他的朋友。可对于沐雪一来说，她成为江宁的朋友，朋友这两个的意义，太重了。一个于野兽搏杀中成长，几乎没什么朋友的少年，连世界都规则简单到没有尔虞我诈，阳奉阴违，可世界包罗万象，水至清则无鱼，所以有了帮助，自然会有欺骗，所以有了相识，自然会有离别。可就是这么一个少年，虽然从某种角度上看有些固执，可百湖森三年之行，他所坚持的，这些他认知是对的东西，让他活了下来，所以成为他的朋友，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好啊”。沐雪一微微一笑，那么多想说的话，最后化成了这么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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