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计制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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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就绪,众人饱餐一顿,早早都去睡了,到半夜爬了起来,分别钻入两驾马车。叶天怅立车前,望着玲珑小雅的一草一木,心中充满了不舍。原以为这次回来解毒,会小住一段时日,哪成想又是这般的来去匆匆!他看了看胭脂,长叹一声,用企盼的语气问道:“你真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

盼了两年,才得这么一次匆匆的相见,胭脂此刻自也芳心欲碎,但她还是忍住泪水,勉强笑了笑,摇头道:“钟老虽然不在了,来玲珑小雅前就医的人却从未断过,我必须留下,为济南府的百姓尽一分力。公子此去多加小心,但愿你一切顺利,跟欧阳小姐早结良缘。”

叶天道:“你也是,遇到钟意之人,便嫁了吧。我去了,你……多保重!”说罢猛一转身,钻进车内。随着两声清脆的鞭响,两驾马车驰了出去,那轱轱辘辘的车轮,仿佛把胭脂一颗心辗成了碎片!她失魂落魄的追出几步,忽又转过身,掩面跑回玲珑小雅。

萧见月目光炯炯,逼视着王喜道:“吕承欢呢?”王喜道:“步帅一直住在距此不远的快剑堂。”萧见月“哼”的一声,道:“王将军,最近你未曾发现他有什么异动吗?”闻听此言,王喜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急忙道:“末将不知,步帅东奔西走,全力缉拿乱匪,怎会有异动?”

萧见月抬手在桌案上一拍,怒道:“大胆,你是为吕承欢效力,还是为朕效力?”王喜这一惊非同小可,双膝一软,跪下道:“末将自是为皇上效力,万……万死不辞!”萧见月道:“你口口声声‘万死不辞’,却还来袒护吕承欢,是何道理?”王喜道:“末将终日守在军中,不得步帅号令,从不轻出,对步帅的所为,着实不知。”

欧阳雨笑道:“皇上多疑了,臣早说过,王将军忠心耿耿,断不会与那逆贼同流合污,他被吕承欢蒙在鼓里,至多只能怪他个不察之罪。皇上不妨让王将军戴罪立功,率神卫军剿灭快剑堂,将一干乱贼悉数擒来。”

听到这时,王喜已隐约明白了皇上此来的目的,且不论吕承欢是否真有谋逆之举,只要被皇上认定了,那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自己若被牵连进去,身家性命立时不保,当下连连点头,感激的望向欧阳雨。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心下均在暗笑:“没想到这么容易便把他唬住了,此事已成大半,接下来便是找吕承欢算总账了。”

萧见月口气一缓,道:“薛统领随朕多年,尽职尽责,吕承欢却刚刚做上侍卫步军都指挥使,他们两个,你说朕会信谁?”王喜连遭惊吓后,已乖觉多了,答道:“那自然是相信薛统领了。”

萧见月叹道:“吕承欢手握重兵,心腹遍布,一旦生变,后果不堪设想。朕为了稳住他,只得委屈薛统领,将他打入天牢,随后朕便令狱卒将他悄悄放走,否则他纵有天大本事,又怎能逃得出去?”众人计议已久,早将一套谎话编造得合情合理,不由得王喜不信。王喜汗颜道:“末将愚钝,实未猜到皇上的良苦用心。”

萧见月继续道:“吕承欢狼子野心,自己派人抢了宝盒,反去陷害无辜,当真可恶至极。待他返回金陵之后,朕本拟亲率大军前来征讨,他带出来的神卫军再是精锐,不过区区万余之众,不难扫平。但朕对神卫军甚是爱惜,于心不忍,范枢密又向朕担保王将军绝不会随同吕承欢作乱。为了保住这支军队,朕采纳范枢密之计,微服而来,以图借王将军之力擒拿乱贼。”

王喜受宠若惊,磕头如捣蒜般道:“末将必不负皇上厚望,这便引军前去,将乱贼一网打尽。”叶天笑道:“此番若能不动声色的扫平乱贼,王将军当居首功,何愁不得升迁?”王喜心下虽喜,却不敢表露出来,道:“罪臣安敢居功!”当下出帐点起五千精兵,飞身上马,向萧见月道:“皇上只管静候佳音,末将去去便回。”

萧见月笑道:“朕也跟去瞧个热闹,有你们这些精兵强将,怕他何来?”王喜一想:“皇上若亲眼看我奋勇杀敌,自然最好不过。”遂道:“末将另外安排五百兵士,保护皇上。”

王喜率军当先而行,萧见月上了车驾,众人随侍左右,在五百名健卒的簇拥下,来到快剑堂大门之外。但听里面杀声震天,弓箭手将整座大院牢牢围住,箭尖对准墙头,若有逃出者,想闯过这一关着实不易。众人知道官军已杀入快剑堂,看着那一排排闪亮的箭镞,听着那一阵阵激烈的杀声,俱都感到兴奋无比,这一刻,他们实在是等了太久,太久!

薛出晴道:“吕承欢等人武功高强,若存心想逃,恐怕官兵拦挡不住,萧大、楚老,我们三个进去瞧瞧。”这二人都是副急性子,听到里面激战,便已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进去大杀一场,以泄心头之愤,当下齐应一声:“好!”二人的兵刃藏在车内,为免被吕承欢认出,自不敢取用,便向兵士借了刀剑,随薛出晴冲了进去。

叶天等人虽也心急,怎奈受各自装扮的角色所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显露武功,只得守在门外翘首相盼。

薛出晴三人总算等到这大展身手的一刻,无不精神抖擞,有如猛虎下山,直捣快剑堂腹地,挡者即死。这时的快剑堂已血流成河,断臂残肢随处可见,剩下的二百余名快剑堂弟子,不过是苦苦支撑罢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吕承欢,此时就像一头疯狗,带领铁昆仑、孙先河向大门方向横冲直撞,口中兀自大叫:“我要见皇上!”王喜也不理他,只管挥军拦截,现在就算他明知吕承欢是冤枉的,也决计不肯放过他了,因为他若将吕承欢生擒或者格杀,扫平乱贼,便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所以他无论如何不会给吕承欢申诉的机会。

三人的武功着实了得,官军冲上一队,转眼便被他们斩杀殆尽,可是王喜随即又派出一队,总让他们举步维艰。薛出晴大喝一声:“狗贼,皇上不会再见你了,老子来送你上路,已是你莫大的荣耀。”说着话,飞身扑向吕承欢。萧见日和楚孟龄也不怠慢,一个扑向孙先河,一个扑向铁昆仑。

吕承欢遍身血污,双目赤红,见薛出晴扑到,登时大怒,骂了声:“原来是你在作祟!”黑铁刀就势一挽,砍倒几名官兵,刀尖直插薛出晴心口。薛出晴身在空中,无法顿住身形,用两只鱼尾叉同时绞住黑铁刀,起右脚踢他脸颊。吕承欢仰头避开,见左右各有几条长枪刺到,急忙抽刀往下直劈,将枪杆齐齐斩断,向后退了一步。

随着三人的加入,形势陡然逆转,吕承欢等既要全力对付他们,又要防备周围的枪林刀雨,武功自然大打折扣,渐渐都萌生了去意。孙先河原本不是萧见日敌手,斗得数招,便已惊惧至极,暗道:“薛出晴手下的侍卫竟也这般了得,纠缠下去,难逃活命!”想到这弹身而起,从众人头顶跃过,径直掠向墙头。

吕承欢也无心恋战,紧随在孙先河身后,飘然而走。萧见日正要追赶,却被薛出晴扯住手臂,听他说道:“他们逃不掉。”萧见日立时会意,想起外面备有强弓硬弩,自己若跟他们缠在一起,倒让官兵不好放箭了。

孙先河的身影刚刚露出墙头,箭矢便铺天盖地射了过来,他大吃一惊,忙挥剑格挡,哪知后领突的一紧,登时失了重心,羽箭一支接一支的射在他身上,转眼变成刺猬一般。原来吕承欢眼看箭如飞蝗,迎面射来,便即慌了神,急忙抓住孙先河挡在自己身前。

第一轮射完,弓箭手纷纷自壶中抽箭,这原也是片刻间的事,吕承欢却抓住这个间隙,双脚在墙上用力一点,飞速逸去。待第二轮羽箭射出,他一面从容抵挡,一面飞退,去势丝毫不减。萧见日顿足道:“忙活半天,到底还是让他逃了!”

铁昆仑本也想逃,可是刚刚腾起身形,便被楚孟龄拦腰抱住。铁昆仑没料到他会行此下策,不由得惊魂出窍,挥掌往他背心拍去。楚孟龄并不放手,听得掌风呼啸而至,忙将全部功力聚于背心。只听“砰”地一声……

萧见月抬了抬手,道:“众卿平身。”叶天逼着嗓子道:“都起来吧。”王喜起身道:“皇上为何突然驾临此地?”一双眼睛却不时的瞥向薛出晴。

欧阳雨道:“王将军不必担心,皇上微服至此,自有要事让你去办,进去再说。”王喜不知是何要事,当下诚惶诚恐的引着众人进营,直入中军大帐。萧见月在帅位坐了,叶天和欧阳姐妹分侍两侧。王喜心怀惴惴,迫不及待的问:“皇上有何事吩咐?末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欧阳雨坦然自若的道:“好大胆子,竟敢阻拦圣驾,尔等速唤王喜出来。”王喜乃是神卫军的都指挥,官职虽比吕承欢小了两级,但神卫军却由他统领,薛出晴早将这些告知了众人。军中有认得范枢密的,便悄悄传告:“是枢密大人!”再仔细一看,“范枢密”身旁那少年面色威严,以居高临下的气势睥睨众军,正是当今天子!

众军兵惊魂出窍,排山倒海般跪倒在地,高呼“万岁”。不多时,一名将军快步出营,抢到萧见月面前,纳头便拜,“不知吾皇驾到,有失迎迓,望皇上恕罪。”薛出晴低声道:“此人便是王喜。”

虽然相貌上王喜瞧不出破绽,但见众人一身便服,薛出晴又夹在其中,心下难免犯起嘀咕:“薛太保不是越狱而逃,成了朝廷钦犯吗?今日为何又伴在皇上身边?”

叶天不急不徐的道:“张居士若能依照薛太保的描述,将我们分别易容成皇上及随行官员,悄悄回到金陵,把吕承欢的恶行诏告神卫军将士,削去吕承欢的官职和兵权,然后率军直扑快剑堂,何愁灭不掉那群狗贼?”

他话音未落,众人便已齐声大呼道:“高明!”张度山哈哈笑道:“这办法简单可行,只是过于离奇,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放心好了,只要薛太保说得出模样,我便保证装扮得分毫不差。”

萧见日叫道:“臭小子,早想出这条妙计,我们何至被他害得这般凄惨?”却听萧见月道:“此计虽然极佳,但我们扮成皇上,可是犯了欺君之罪,一旦皇上怪罪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萧见日瞪眼道:“欺君便欺君,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宰了姓吕的狗贼,出口鸟气,便被皇上砍头也认了。”萧见月大为汗颜,其实他又何尝不想痛痛快快的打个翻身仗?若能让吕承欢伏法,他倒也不在乎自己一条性命。

众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济南府,一路之上,都拼命熟悉着各自所装扮的角色,时时有人突叫另一人的名字,起初被叫的一方还要略显迟缓,到得后来,已是随叫随应。路上不止一日,这天到了金陵,萧见日和楚孟龄扬鞭打马,直奔神卫军大营而来。

到得辕门之外,但见营内旌旗招展,刀枪林立,军容极是肃整。这还是众人初次近观神卫军,不禁纷纷赞叹:“果然是支精锐之师!”除了张度山,余者皆在辕门前下车,向营内走去。军兵见来了生人,纷纷冲出辕门,高声喝问:“来者何人,敢擅闯军营?”

萧见月随手一指,瞪着双眼道:“大胆吕承欢,朕令你迎接倭国使臣,取回宝盒,你却监守自盗,另又陷害忠良,蓄意反叛,朕今已知悉一切,你休想再瞒天过海!”薛出晴竖起拇指道:“真像!自皇上登基之日起,我便跟随在他身侧,居然半点破绽也瞧不出来。”他本是朝廷中人,所以无需改扮,仍保持原来的模样。

欧阳姐妹双双福了一福,道:“皇上圣明。”而后咯咯娇笑。她们扮的是宫女,张度山在她们脸上涂了层铅粉,原有的白皙娇嫩立时不见,容貌自也丑了些。叶天果然被扮作刘公公,另外欧阳雨扮成枢密范纯仁,萧见日和楚孟龄扮成车夫。为掩人耳目,他们都着了便服,自不会惊动百姓。

薛出晴道:“皇上只不过被吕承欢一时蒙蔽,又急于找回‘九龙逆天宝盒’,所以才对他言听计从。我们只需抓到吕承欢的心腹,押解回京,将他的种种罪行报于皇上,皇上便会念我们匡扶社稷有功,不再追究欺君之罪。比如那次赵鼎谋逆,按律当诛九族,正是因诸位的护国之功,才免受株连。”

欧阳雨苦笑道:“其实皇上对我们并不放心,所以才相信吕承欢的鬼话,误以为我们抢了宝盒,是要祸乱江山社稷,为纤纤和鼎儿报仇。”薛出晴道:“待到真相大白,皇上自然会改变想法,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赏罚分明的。”欧阳雨点头道:“正如大少爷所言,只要能铲除吕承欢这恶贼,无论如何都值得一试,且不去计较皇上会不会怪罪了。”

叶天打趣道:“还是伯父有眼力,你们这帮蠢材知道什么?待我详细说来,管保你们拍案叫绝。”他首先转向薛出晴,问道:“薛太保,你在朝中为官多年,对皇上及满朝文武都很熟悉吧?”薛出晴怔怔的道:“那又怎样?”叶天又看向张度山,笑道:“张居士的易容术天下无双,无论扮成谁,都足以乱真,对这项绝技,张居士定也信心十足。”张度山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但是从那笑容之中,却流露出明显的傲意。

萧见日听他说得煞有介事,偏偏东问一句,西问一句,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便即嚷道:“你究竟想出了什么鬼主意,直说便是,卖什么关子?”

欧阳菲菲扑到叶天怀里,欢声道:“叶大哥,亏你想得出这么高明的办法,除掉吕承欢,天下便从此太平了。”原本战胜吕承欢的希望极其渺茫,如今陡然间峰回路转,眼看依计而行,便可让吕承欢大亏全输,众人怎不欣喜若狂?欧阳菲菲真正关心的问题,其实并不是天下太平与否,而是吕承欢一死,众人沉冤得雪,她和叶天便可以回神剑岛,从此双宿双栖,何等快活?更何况,这么绝妙的办法又是叶天想出来的,她自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众人兴高采烈的忙活开了,张度山在薛出晴的指点下,先做了张哲宗皇帝的人/皮面具,对着阳光看了又看,有不妥之处,薛出晴再加以指正。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大功告成。萧见日一把抢去,哈哈大笑:“老子也做一次皇帝。”说着往脸上便贴。叶天见状笑道:“昨晚我刚刚想出这条计策的时候,本打算自己过过皇帝瘾,但一细想,像我这般没规没矩之人,寻常礼数尚且所知不多,哪里像个天子?萧兄跟我一般模样,自也不成。欧阳伯父倒有那份气度,可惜年纪又相差过大,依我看,只有二公子最合适。”

薛出晴上前捻住叶天长发,说道:“凭你这头白发,倒是刘公公的不二人选。”叶天苦着脸道:“让我做太监?先得问菲菲答不答应。”如此说说笑笑,各人分头准备,楚孟龄和胭脂去买了两驾马车,萧家兄弟购置了各种所需服饰,张度山则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为各人易容装扮。到得晚上,众人穿戴整齐,重新会在一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已面目全非,相对不识。

当天晚上,叶天再次辗转难眠,只念着钟回春因己而死,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恼恨,偏偏自己一身武功难以施展,不能为钟回春报仇。然而转念一想,欧阳雨等人联起手来,杀一个吕承欢又有何难?眼下最关紧要的,是如何能够避开与官军的冲突,接近吕承欢。料想吕承欢已在京师附近遍插耳目,进京告状也不易成事,何况他们一群逃犯的话,皇上如何肯信?但是不搬开朝廷这座靠山,吕承欢便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叶天愈想愈是愁苦,暗骂道:“都是那混账天子昏庸无能,忠奸不辨,吕承欢这种小人才得以风生水起。如果我做皇帝,便一定要明察秋毫,否则也会这般被百姓唾骂。”正想到这,心念忽的一动:“如果我是皇上,便可削去吕承欢官职,收回兵权,那时谁还保得了他?为什么我便不能做一回皇上?”他头脑疾转,逐步理清思路,拟定出一条新奇又大胆的计策来。霎时之间,他兴奋得手舞足蹈,便要去告诉众人,却随即意识到此刻更深人静,大家睡得正熟,连续奔波了这么久,总该让他们安稳的睡上一觉吧?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将每一步骤都设计得天衣无缝,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叶天洗漱已毕,迫不及待的将众人聚在一处,宣布道:“我有办法击败吕承欢了!”众人不知他为何突发此言,见他眉飞色舞的样子,都觉好笑,薛出晴道:“臭小子,昨晚做美梦了?”欧阳雨捻须道:“小天是个聪明人,常有神来之笔,不妨听他说说,用什么办法可击败吕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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