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而且从现场遗留的爆炸提取物分析，还有酒吧走廓上提取的烟雾弹碎片来看，正是独脚鬼走私进国内的武器，国际刑警也已经确认了这条线索，而且除了独脚鬼，他们也没发现有别的大宗武器入境的纪录。”

孙良一阵一阵地咬着牙：“猫妖猫妖……又是猫妖，他倒底想干什么？怎么每次他的出现，都非得那么血腥，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是为了杀上官博？”

“爸，我感觉，他是想一点一点把上官博玩死，这次跟以往有很大不同了，前两次与上官博交战，都只是试探性的，而这一次，他伤了上官博的手腕，好像他在一点点培养自己对上官博杀机，熟悉一下上官博进攻的习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现在他已经发现自己杀不了上官博，而要借助武器了。”“雅君，上官博现在已经停职了，而且，还有个阴魂不散的猫妖老是想要他的命……”

“雅君啊，我是以过来人的经验来看待你和上官博的事，上官博你不了解，我可是从他一进公安局就整天跟他打交道的，对于他的生活作风，我费了多少口舌……”

“爸，我走了，你慢慢说吧！”花茶转身就走，想赶快逃出办公室。

孙良愤怒地大喊一声：“雅君！你忘了警校的事吗？”

花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孙良的一句话让她想起了过去，让她想起了秦月，也让她想起了可恶的上官博。

一阵一阵的疼痛感，不断地从脑子中传来，花茶使劲捂着耳朵，拼命地摇晃着头，冲着孙良大声嘶喊着：“够了……”

孙良傻了，看着宝贝女儿痛苦的样子，急忙跑了过去，抓住花茶的胳膊：“雅君，你怎么样了，哪不舒服，跟爸爸说，雅君，雅君……”

花茶奋力将孙良的胳膊甩开，一只手扶着头，另一只手快速地打开玻璃门冲了出去。

孙良急了，赶快追了出去，刚要伸手把花茶拉回来，花茶突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语速放得很慢很慢：“以后别管我的事！”

孙良看着花茶的眼睛，感受到了其中包含的痛苦，愤怒，还有一丝丝软弱。

等孙良回过神来时，花茶已经跑上了电梯，直视着孙良，按下了关门键。

孙良：“啊……”地大叫一声，紧闭着眼睛，重重地靠在了走廊的墙上。

孙良表情已经麻木了，心里想的，嘴里念叨的只有两个字：“雅君……”

花茶直接下到了一楼，拼命地跑着，使劲地跑着直接冲出了公安局的大门，疯狂的神经让她停不下脚步，愤怒的思绪让她张不开嘴呼吸。

一阵晕眩的感觉传来，花茶一下子扑倒在雪地里，两手已经紧紧地抓起一把雪，狠狠地砸着地面，直到再也无力挥起双手。

就这样，没有声息，静静地趴着。

直到远处有个骑摩托车的人“叭唧”一声，滑倒在地上，花茶才慢慢翻过身来。

娇嫩的一张俏脸，迎接着满天的雪片，直到一片片消融，化作晶莹的水滴，顺着粉嫩的面颊滚落下来。

此时的花茶，如梨花带雨般让人怜爱，脸上的泪水掺混着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

花茶笑了，完全不顾雪花的寒意，笑地那么甜，笑地那么动人心扉，一直笑得声震如雷，笑得大口喘起了粗气……

实在没有力气再笑了，花茶大口地喘着，还想再笑两声，也许因为脱力，也许因为伤心，嘴角往上挑了又挑，始终没能摆出微笑的模样。

一滴泪水，从眼角处滑落，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连绵不断地传向了远方……

******

上官博和姚志，以前是上下级的关系。

对于姚志来说，现在他们依然是上下级关系，只不过，姚志已经高高在上了，而上官博，则坐到了姚志对面，审讯桌的后面了。

虽然，用姚志的话来说，这是私人之间的谈话，不需要第三人在场，但是，对于上官博来说，只要坐在审讯桌后面，那就证明自己正在被审讯，与正式审讯和非正式审讯毫无关系。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久久没有开口，一人手里夹着一支烟，也都好长时间不放到嘴里吸一口了，只是那么直直地盯着对方任凭烟灰跌落在手背上。

姚志终于沉不住气了，提高了嗓门发话了：“博队，昨晚在医院，我怕录口供会影响你休息，今天不同了，医生都说你恢复得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了？”

上官博从来都是审问别人，今天换到了被审的位置，浑身的不自在，虽然还保持着玩世不恭的态度和腔调，可内心时却无比的别扭，自然而然地，口气上多少带了点情绪。

特别是对于姚志那付小人得志的嘴脸，更加的厌恶起来。

“姚代队长，你还想让我说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不是想问我穿什么颜色**啊？这个不用问，我可以马上脱给你看。”

姚志并不理会上官博的戏弄：“博队，你说你在酒吧发现了猫妖？他杀了那个红姐，然后你中了他的埋伏，自己也受了伤？”姚志眯起了眼睛，满脸的怀疑。

“如果你需要我再重复一遍，我可以从头到尾不出错的再次陈述一遍，如果，你不需要，那就直接问你不明白的吧，或者，可以说成你怀疑我的地方，我无所谓哦！”

姚志听完上官博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爽快，博队，你被停职了还能这么从容，一点也没有落魄的样子，我姚志佩服你。”

姚志递给上官博一支烟，并为其点上，眼睛却一直注视着上官博的眼睛。

“博队，我想问的是，你怎么会在同性恋酒吧出现？你又是怎么知道猫妖是同性恋的？在现场发现了另一个人的痕迹，而且，酒吧的服务员也说，你跟另一个人去的酒吧，那个人是谁？”

姚志一口气问出三个问题，然后靠在椅背上，用自信的眼光看着上官博，其实，他对于这三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没有什么兴趣。

他的最终目的，是想让上官博难堪。

因为，他知道，这三个问题，上官博都很难做出正确的回答，肯定会逃避，或者编出答案来告诉他。

不管上官博是逃避还是编故事，对姚志来说都不重要，得到正确答案最好，如果得不到，他会趁机在上官博面前立威，来行使一下代队长的权力……拘留48小时。

上官博直视着姚志，嘴里的烟也大口大口地吸着。

对于姚志的提问，他根本就没有答案可说，要么，暴露自己的情报来源，要么，铁五就会进入姚志的视线，这样一来，对于自己和铁五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两个人都会陷入背动。

“姚代队长……”

姚志抬起了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博队，你还是叫我姚队长吧，这样你说得省事，我听着也顺耳。”

上官博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拍拍脑袋：“哦……你说得对，说得对，就按你说的。”

姚志满意地点点头，上官博将身子探向了姚志：“姚代队长？姚代队长？嘿嘿，姚代队长？嗯，还是喊姚志顺口，嗯，不改了，就喊姚志吧，而且以后我也没打算再对你有别的称呼，不管你生老病死，我始终如一，嘿嘿。”

今晚的姚志，跟以往有点不一样，不再那样急躁，而且总是自信的笑着，像上官博这样直白地轻视，姚志都表现得非常大度。

上官博感觉心里没底了，有句话说得好，不怕敌人怒骂，就怕敌人笑哈哈。

“博队，如果不是看在我跟你多年的份上，今晚的谈话，我完全可以安排成审讯，你要是配合一点，把我所提的问题都说清楚，谈话马上可以结束，如果，你有所隐瞒，那不好意思了，我会让你在公安局多呆一会儿的。”

上官博微笑着摇了摇头：“姚志，恐怕今晚会让你失望了，我这人有个毛病，如果碰到顺眼的人，有可能会毫无保留，如果碰到让我恶心的人，我也会毫无保留，但是，毫无保留的是拳头。”

姚志冷笑起来：“嘿嘿，博队，我可以理解你刚刚说的话为威胁吗？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怀疑没有听清楚你的意思。”

“可以，你凑过来一点。”上官博将上半身探过了宽宽的审讯桌。

姚志站起身来，也将上半身探了过去。

还未停稳身形，上官博一把抓了过来，揪住了姚志的领子，并使劲地往自己这边拽了起来。

姚志因为上官博的大力拖拽而失去了重心，整个身子被拖到了桌子上。

身体跟硬硬的桌面一接触，使得姚志“哎哟”一声。

还没缓过神来，上官博的另一只手又伸了过来，两手同时揪住姚志的领子，将姚志的上半身硬硬地举到了空中。

上官博继续往空中举着姚志的身体，两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紧紧地卡在姚志脖子上。

姚志感到空气已经不流通了，下巴被拳头顶得抬了起来，并且疼得厉害。

想用手掰开上官博的手，好让自己喘口气，可上官博的力量极大，加上姚志已经开始缺氧，虽然极力挣扎，可浑身使不出丁点力气来反抗了。

“博……博……博队，你……你松开！”姚志说话的气息也越来越弱了。

上官博又往上举了一下，咬着牙歪嘴说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看到漂亮的星星了，嗯？”

“博……博……队……博……啊……啊！”

姚志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了，眼中确实出现了无数的小星星，脸色也变得青紫起来，身上更加无力了。

“嗵”……审讯室的门忽然打开，并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上官博，你想干什么？放手！”

上官博一歪头，孙良瞪圆了眼睛站在门口处，并且开始撸袖子。

孙良本来是为了自己女儿的事，想找上官博发泄一下的，结果听到二队警员说，姚志和上官博进了审讯室，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上官博对姚志动粗。

上官博“哼”了一下，双手使劲轮圆了，像甩破麻袋般，把姚志扔了出去。

姚志重重地砸在了审讯室墙角处的椅子上。

“咔嚓哗啦”，椅子倒了一大片，其中有几把还断了腿。

姚志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呼吸起来，拼尽了全力，把刚才憋了半天没捞着的氧气都塞进肺里。

“上官博，你想造反啊？”孙良大步地走上前来，伸手就要抓上官博的衣服。

上官博一闪身，拿起桌上的烟盒就抖出一支：“孙局，嘿嘿，我们兄弟两个正聊天呢，你怎么来了？”

“聊天？那你用手卡他脖子干什么？你们两个意念传输吗？”

“错，您说错了，我们不是意念，而是用眼神。”上官博说着，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展示给孙良看。

姚志在补充完氧气后，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手捂着脖子，沙哑着嗓音说道：“孙局，你都看到了吧，上官博他对我动手了，他竟然对我动手？”

孙良一下子转过头来，瞪圆的眼睛看着姚志，好像要用眼神杀死他一样：“你为什么来审讯室，你有什么权力审讯上官博！”

姚志一听孙良的口气不对，对自己刚受的伤害基本上保持无视的状态，立马将脸一变，装出一付委屈的样子：“孙局，我哪是提审博队啊，我们两个只是聊聊天，谁想到，没说几句，博队就动手了，”

“孙局，你可得替我说句话啊，刚刚你也看到了，如果你再晚来一步，我姚志也许就死在这里了！”姚志抓住孙良的胳膊，微微地抖了起来。

孙良厌恶的一甩胳膊：“你有那么容易死吗？哼！”

上官博歪嘴笑了起来：“姚志，你猜你会怎么个死法呢？我好期待哟，哈哈哈哈。”

上官博大笑着走出了审讯室。

孙良紧跟着追了出去：“上官博，你给我站住，我有事跟你说，听到没有，站住……”

姚志站在审讯室门口，看到两人都走远了，缩回头来，将审讯室的门关好，站到监控器的死角处，伸手向口袋里摸去。

掏出手机来一看，因为被上官博抛到了椅子上，手机已经被摔裂成两半了，但并没有断电，连忙打开录音功能，播放起来。

姚志仔细地听着，兴奋得脸开始扭曲起来，嘴越张越大，笑声也渐渐地高了起来。

花茶刚想再开口反驳几句，没想到孙良一下子转了语气，重重地吐出两个字：“但是……你和上官博的事，我决不答应。”

“哎呀，爸，你又开始了，我都说过了，没那回事儿，你烦不烦啊！”

花茶皱起了眉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说了没那事儿！”

说完这句话，花茶不禁想到了酒吧爆炸那晚，自己坐在上官博身边为他擦拭的情景，刚刚皱起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了，两颊甚至还添加了丝丝红晕。

孙良看在眼里，并没有说破，而是疼爱地摸了摸花茶的头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慈祥了：“女儿啊，我从小就跟你说过，只要你认准的事，就坚持去做，你也这么大了，自己有辨别事非的能力，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你觉得对，老爸就支持你,”

花茶走到饮水机边，冲了一杯咖啡，慢慢地走到了窗边。

孙良早已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花茶的动作，但他没有回头，眼神继续缥缈地看向远处的雪景，仿佛能够从中得到些什么。

“雅君啊！”

孙良喝了口咖啡，侧过脸看了花茶一眼，试探着问道：“雅君，你可要考虑好啊，这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太儿戏喽，你妈……”

“爸！”

“你说这次爆炸是猫妖干的？有什么证据吗？”

“爸，我是听……听上官博说的，他说跟他交手的那个就是猫妖，猫妖已经染了头发，换了衣服，但上官博可以确定，就是猫妖。”

孙良忽然地开口，让花茶愣住了，赶忙回应：“爸，别站在窗户边上，小心感冒，平安夜了，喝杯咖啡庆祝一下吧。”

孙良心里暖乎乎的，慢慢地转过身来，向花茶挥挥手，示意她站过来。

花茶没有敲门，轻轻地走了进来。

看到孙良挺拔已经不如从前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阵心酸，想喊一声爸的，终于忍住了没有出声。

花茶将手中的咖啡递到孙良手里，也透过窗户看向了远处。

“这洋人的节，我可没什么兴趣过，呵呵，雅君，酒吧爆炸案勘察报告出来了吗？”

“还没有，仍然在调查，那些同性恋都很顽固，可能是怕被别人知道了身份，所以，都不想承认，连酒吧的服务员都百般抵赖，死不承认他们酒吧有倍侍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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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男女们，大多趴在窗户上，哈着热气，注视着天地之间飘雪的壮丽，都在为能过一个白色圣诞节而感到兴奋。

孙良靠在办公室的窗前，嘴里的热气已经将玻璃蒙上了茫茫的一层，眼神也变得痴迷，心里开始担忧着明天的追悼会，不知能否顺利的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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