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如果你再不去找单架，我会疯得更厉害。”

“你敢……”姚志挺起了脖子，也强硬起来。

米南一把拨开花茶的枪：“孙队长，救人要紧！”说完，大步地跑向了外面。

小护士注意到了花茶的表情，微笑着问道：“这是你男朋友吧，长得挺帅的。”

花茶一听，脸马上通红起来，赶忙支吾解释着：“他……他不是……我没男朋友，他是我同事，我们不是……”

“嘿嘿，好了好了，别解释了，你看你脸红的吧，放心吧，他受伤不严重，手腕受伤的地方，血也止住了，输完两瓶葡萄糖，我保证他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你面前，嘿嘿。”

花茶的脸，滚烫滚烫的，还想再解释两句，可一看到小护士戏谑的表情，终于忍住了，将头扭向了救护车外：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对这个大色狼温柔起来了？不对，我是最讨厌他的，他伤了秦月，还摸了我的……屁股，大色狼，大色狼……

米南冲进了红姐的房间，姚志正带领一帮刑警在勘察现场，丁雪睛则拿着红姐被割下的人头在仔细地端详着。

姚志抬起头来，用眼睛扫了一遍现场的众人，然后发号施令道：“大家都查仔细一点，别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过会写了报告交到我这里啊。”

房间内的人都偷偷地向他送来了白眼，姚志混然不觉，反而趾高气昂地抬起了下巴：“博队已经停职了，而且受了伤，现在我是代队长，哼，都用点心。”

米南厌恶地白了姚志一眼，轻声骂了一句：“‘腰带’队长！”也弯下腰来开始工作，忽然，他发现上官博的黄军包正敞着口，落在地上，离自己不过一米的距离。

米南趁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慢慢挪了过去，偷偷地将黄军包藏入自己怀里，然后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红姐的房间。

姚志发现了米南的身影，一开始没太注意，当他把视线转到地面的时候才发现，上官博的黄军包不见了，猛然抬头向四周看去，只有一帮刑警在忙活着，丁雪睛依然在研究着红姐的头，唯独少了米南。

快速地跑到房间门口向外看去，也没发现米南的踪影。

姚志眯起眼睛，扫视着房间中忙碌的各人，转着眼珠思考着米南的动机，嘴里低声说了句：“这小子……”

米南拿着上官博的黄军包，快速地跑到酒吧外的救护车上，打开车门就跳了上去，一下子看到了花茶通红的脸：“孙队，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啊？”

花茶被米南问得一滞，赶忙将集中在米南脸上的目光移向别处，笨拙地解释：“哦，没……没什么，这车里太热了，憋的。”

旁边的小护士哈哈大笑起来，还冲米南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米南顿时明白过来，脸带笑意地凑到花茶身边：“孙队，嘿嘿，这车里是挺热的，咦，这么热，你怎么还穿得这么严实啊，嘿嘿。”

花茶一看身上包裹的厚厚的羽绒服，再一次脸红起来，赶忙骂着米南，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用你管，我乐意，你又跑回来干嘛，不是让你去现场盯着的吗？”

米南强忍着笑意，看看正在工作的小护士，拉开上衣的拉链，给花茶亮了一下上官博的黄军包，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孙队，在现场发现的，博队的东西，我没让他们看到。”

米南把包拿出来，交到了花茶的手里，盯着花茶的面部表情，不禁调侃起来：“孙队，博队人挺好的，有你在这照顾他，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哈。”

花茶正翻看着黄军包，听到米南的话，稍一停顿，立马明白过来：“你个多嘴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一伸手就要抓米南。

米南早已防备她来这手儿，不等她伸出手来，早已跳下了车，跑出一段距离，又调侃道：“孙队，你对博队下手可轻点啊，他现在是病人，哈哈哈哈。”

车内的小护士也哈哈大笑起来。

花茶被米南羞得感到无地自容了，也不知该干什么好，举起黄军包来就要砸过去。

这时，一道车灯的亮光由远至近照了过来，停在了救护车后面。

花茶被车灯照得眯起了眼睛，想看清车上是谁。

前车门打开了，孙良一步迈了下来，看看花茶的举包动作，疑惑地问道：“雅君，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不在现场啊？”

米南看到孙良来了，吓得咧着嘴，小跑着进了酒吧。

花茶被孙良问傻了，对啊，我是刑警队长，我应该出现场啊，怎么在这里当起护工了。

孙良眼光一歪，看到了躺在车里的上官博，心里咯噔一下，马上跑了过去。

“上官博他怎么了，怎么这幅模样了？”孙良转向护士：“他受伤严重吗？”

“没什么大碍，只是被烟熏了一下，挂两瓶葡萄糖就没事了，有他女朋友在边上伺候着，恢复得更快。”

花茶瞪了多嘴的小护士一眼，却没发现，孙良的脸色已经铁青起来。

“雅君，你？女朋友？你怎么……唉”孙良已经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只是一味的叹气，自己的宝贝女儿，终于上了上官博的贼船喽。

“爸，别听她胡说，我只是看他受伤了，过来看看。”花茶低着头，声音小到了极点，生怕孙良会误会。

但花茶的表现更让孙良坚信，他们两个的感情已经不一般了，随即暴跳起来：“你没听到吗？他没什么大碍，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出了案子，你却躲在这里伺候……”

花茶猛地站了起来，打断了孙良的话：“孙局，别说了，我这就去现场，您还有什么安排吗？”

孙良被花茶呛得哑口无言，看看盯着自己的小护士，又看看躺在单架上的上官博，一甩袖子，跳下了救护车，向酒吧里走去。

小护士低声向花茶问道：“他是你父亲吧，是不是他看不中你男朋友啊，你可得拿定了主意，不能放弃哦，嘿嘿。”

花茶没好气地白了小护士一眼，也跳下了车，忽然看到手中的黄军包，一转身，想扔在车上，可转念一想，跑去了自己的警车边，扔了进去，随后也跑进了酒吧。

红姐的房间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那颗炸弹的威力着实不小，不但将红姐的圆形大床炸得支离破碎，房间内的摆设也都被冲击波摧毁得不成样子，白白的墙面已经大片大片的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剩余的墙面，也大部分都被染成了黑色。

靠着圆形大床的一排组合沙发，已经歪倒在地了，在一片狼藉间，露出了沙发后面一具无头的女性尸体，姚志和丁雪睛蹲在一边，不时地用镊子挑开尸体身上的衣服，查找着线索。

米南小跑着进来，急急地停止脚步，也马上装模作样的工作起来。

不多时，孙良虎着脸走了进来。

先是看看房间里烘黑的墙壁，再看看忙碌的众人。

姚志看到了怒目相视的孙良，讨好地跑了上去：“孙局，接到报警，我们就过来了，现场的情况很糟，发现一名男性死者，凶手残忍地杀害了他，并且将他的头切了下来，雪睛正在检验着，凶手的做案手法很熟练，房间内没留下什么线索了，爆破组正在提取爆炸残片做着化验。”

孙良听完姚志的汇报，慢慢地走到了丁雪睛身边，也蹲了下来。

丁雪睛侧了侧脸，冲孙良笑笑，继续用镊子拨弄着尸体的衣服，并用剪子剪下带血的衣服，准备拿回去化验。

孙良看了一会，站了起来，轻声地问道：“雪睛，有什么结果？”

丁雪睛停住了手中的工作，站了起来：“残忍，暴戾，变态，不择手段，还带有戏弄的成份。”

“哦？何以见得？”孙良又低头看看尸体。

“死者应该是在床上被一刀捅穿了颈部，然后迅速将他的头环绕割下，颈部以下部分在这，头则安放在了床上，并且，凶手给他盖好了被子，造成睡觉的假像，并在被子下面安放了启发式炸药。”

丁雪睛大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凶手切割头部的手法很熟练，最起码具有外科医师以上的技术，并且，他的腕部力量很大，一刀就捅穿了死者的颈椎，死者的第二颈椎被破坏，碎成了几块。”

孙良刚要再问几句，花茶跑了进来。

一看到孙良相当不慈爱的目光，气地“哼”了一声，走到了米南身边，和米南一起勘察起了现场。

孙良无奈地摇摇头，对着花茶命令道：“雅君，你过来。”

花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面带怒气地走了过去。

“雅君，上官博停职了，市委领导决定，让姚志，暂时……代理二队的队长一职，”

孙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正笑得满脸起褶，一付小人得志样子的姚志，继续说道：“谢思雨案，以后就你们两个搭档，雅君负责，有什么进展立刻向我汇报。”

孙良说完，立即转身向外走去，闪下一脸不服的花茶和一脸媚笑的姚志。

姚志见孙良走远了，立即指挥二队的警员专心工作，并凑到了花茶身边，裂开大嘴，向花茶讨好：“孙队，以后咱俩搭档了，请多多关照。”

花茶厌恶地将头甩到一边，对米南说：“米南，你怎么搞的，也不竞争当个代队长，你看人家腰带队长，多有上进心，时间赶得刚刚好，上官博一停职，他就顶上来了，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花茶故意把“姚代队长”读成了“腰带队长”，颇有嘲讽的意味。

“哎？孙队，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姚志当代队长，那也是市委领导看得起我，说明我有能力，你可不能这么败坏人啊？”

花茶学着上官博的样子，歪起了嘴：“哎哟，你可别入往我头上扣脏水，我可没有败坏你的意思，我那是在夸你会拍马屁呢？你难道听不出来吗？继续发扬哈，说不定，用不了几天，你就成为正式的二队队长啦！”

说着，花茶攥起了拳头：“加油，加油，你是不可战胜的哦！”说完，一甩马尾辫，走出了房间。

姚志被花茶讽刺气得两眼发直，呆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冲着门口大吼道：“我早晚会当上队长的。”

上官博醒来的时候，小护士正接替了花茶的工作，用卫生棉球擦拭着上官博的脸和手上的污垢。

上官博感到嗓子一阵发痒，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护士赶忙将上官博的头部抬起，拖过一个枕头垫到下面，好让上官博舒服一点，并且用羡慕的眼神盯着她认为很帅的上官博看，继续用棉球擦着。

上官博被小护士异样的眼神盯得极不舒服，伸手挡掉了小护士伸来的手：“别擦了，皮都快掉了。”

小护士娇笑起来：“哎哟哎哟，脸皮挺薄的嘛，别装纯洁了，呵呵呵呵，怎么了？一看不是你女朋友，感觉就不一样吧，唉，我比你女朋友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什么我女朋友，你花痴吧？”

“哟哟哟，你的嘴真不饶人，怪不得你老丈人不喜欢你呢，你呀……”

上官博一把抓住小护士的手：“你说什么？谁是我老丈人？让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占了大便宜了？”

小护士一把甩开他的手：“占不占便宜我不知道，嘿嘿，我只知道，你女朋友看你昏迷了，好伤心的，你不是……你不是想甩了她吧？哼，看你长得挺帅的，没想到，也是个负心的主儿！”

上官博摸着后脑勺，仔细回味着小护士的话，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了。

小护士赶忙抓住上官博扎针的手，没好气地说道：“别动别动，打着针呢，鼓了针怎么办，我可没你女朋友这么好脾气，到时候，我得多扎你几针，哼。”

上官博刚想再问仔细一点，小护士向外看着，坏笑了起来：“嘿嘿，你女朋友来了，我闪远点，以免妨碍你们两个说悄悄话。”说完，不等上官博反应过来，就跳到了一边，直直地看着车外面。

花茶一跨步，迈了上来，看到上官博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欣喜：“你醒啦！”

上官博回头看看花茶，再看看小护士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女朋友就是她啊，那老丈人不就是孙良……一股寒意冲上了心头。

花茶看上官博呆住了，上前一拍他肩膀：“嗨，干什么呢？”

上官博打了个寒战，赶快往后撤了撤身子：“没干什么，你怎么来了，猫妖逮住了吗？”

“猫妖？你是说，这次爆炸是猫妖搞的？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早说？你没长眼睛啊，我昏迷了用哪个地方说。”上官博想起花茶被误会成自己的女朋友就感觉心颤，不知不觉中，语气也加重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啊？是你报的警吧？你报警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次猫妖没逮住，你也有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上官博冷笑两声：“我现在被停职了，我报警是因为我有一个公民的道德心，你是警察，你不去逮猫妖，来这干嘛？”

“你……好你个上官博，真不是个东西，哼！”

小护士看到花茶口舌上吃了亏，为她忿忿不平起来：“我说你这个大男人真没良心，刚刚你昏迷的时候，你女朋友那么温柔地给你擦脸，早知道你这么没心没肺，就应该用福尔马林液把你泡起来！”

花茶已经气得哆嗦起来了，再被小护士这么一帮忙，感觉脸面上挂不住，一扭头，跳下了车，向自己的警车走去了。

小护士急忙喊道：“哎……你去哪？”

上官博也觉得自己的话过分了，抬起手来想拉花茶的，可刚一抬手，就感到手背上一阵刺痛……针鼓了，疼的“哎哟”一声。

小护士连忙过来查看：“我说什么来着，嘿嘿，恶人遭报应了吧，你……别动，我再给你扎上，别动！”

上官博听从了小护士的话，安静下来，眼睛看着花茶驾驶着警车急速离开了，心里后悔起来。

“啊！”上官博猛地喊了一嗓子，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小护士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怪声怪气地说道：“哎呀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扎偏了，得再扎一针，对不起啦，嘿嘿。”

“你轻点！下手这么狠，找婆家都难……哎哟……你干什么！”

“别说话，你看看，又扎偏了！”小护士佯装生气，嘟起了小嘴，低下头，阴阴地偷笑着，拿起针，忽然一抿嘴，像缝纫机一样快速地运动起来。

“哎哟！哎哟！哎哟！……”

旁边的白衣天使忙开口道：“他没事儿，只是被熏昏迷了，你先别打扰他，让他休息一会儿，多吸会氧气，稀释一下肺里的浓烟，来，你让一下，我给他输瓶葡萄糖。”

花茶挪到一边，眼睛仍盯在上官博的脸上，满脸的关切之意，深深地流露出来。

花茶将嘴凑在米南耳朵上：“你快去现场，注意姚志……”

米南看了花茶一眼，点头表示明白，又攥了一把花茶的胳膊，让花茶放心：“孙队，博队就交给你了。”说完，大步跑向了酒吧中。

花茶守在上官博身边，用湿毛巾小心地擦着上官博被烟雾熏黑的脸，并将氧气罩扶正，一股心痛的感觉弥漫开来：“上官博，你怎么样了？上官博，上官博……”

花茶蹲下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上官博。

上官博已经被烟雾熏得有点神智不清了，脸上黑白相间，紧闭着眼睛，嘴大张着，身子瘫软无力地依靠在走廊墙上。

“上官博，你怎么了？”

姚志再次用湿毛巾捂在自己的嘴上，将眼光转向了浓雾中，不再搭理花茶。

所有的浓烟都已经散去了，上官博也被米南和花茶抬了出去，现正躺在酒吧停车场上的一辆救护车里，一位白衣天使正在给上官博受伤流血的手腕上缠着止血纱布。

花茶迅速地掏出枪来，顶到了姚志胸口上：“我让你去抬单架！”

姚志被吓得一哆嗦：“你疯了！拿枪指着我？”

花茶将米南拉到一边，把手伸向上官博的颈部：“他还有心跳，快送救护车上，姚志，去找单架来。”

姚志也蹲了下来，凑近了上官博的脸部,轻松地说道：“孙队，用不着大惊小怪的，博队只是被熏昏了，暂时还死不了。”

米南突然大叫一声：“博队!”

众人一听喊声，都快速地向米南集中过来。

花茶听到姚志不紧不慢的回答，猛地回过头来：“我让你去抬单架！”

姚志根本不在乎花茶的怒视，慢吞吞地站起身来：“用不着我们去抬，急救人员马上就进来了，你急什么？”

“你……”

当一干警察冲进酒吧后面的走廓时，火势已经被消防官兵们用强力的水流给压制住了，不过，还有浓浓的烟雾从房间里飘出来。

因为猫妖所扔出的烟雾弹的缘故，走廊上的烟雾还没有散去，刚刚那些救火者，在见到消防队进入后，都自觉地撤回了酒吧大厅。

花茶，姚志，米南，还有一干刑警，用湿毛巾捂着鼻子，半蹲着在走廓上搜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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