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叫花阿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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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男人生来一副谄媚小人相貌,尖嘴腮猴,眼光游移不定,模样委实让人喜欢不起来,那站立不安的模样让人想起一个成语---沐猴而冠。

“只是大人,小人还有一事不明,小人分明只做了三件事,不敢贪功,大人所说的第四件事莫不是小人无意中促成的美事?”

太师椅上的窦瑾睁开双眼瞥了一眼这个猥琐的男人,眼中是丝毫不掩饰的厌恶“第四件事,就是你为了不让今天的谈话泄露出去,永远闭上了嘴。放心,上头的嘉奖一个子都不会少你的,奖赏多少,我就给你烧多少下去”。

“他留下了四个字”

“干净利落?”

“是别拖太久,关键是这半路杀出来的元秣啊,除了国师他老人家动手,咱们就算有十条命冲上去也不够元秣两剑的事”

“元秣未必会待在他们身边太久。行吧,你先养伤,我还得去准备一下中书省那边的交接事物”。

“那就先恭喜张老弟高升了,尚书省左仆射历来只是一个跳板,看来咱们的交易不会太久就能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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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公鸡扑腾着从路边飞下田里,不远处是一个小镇。看着路口那块匾额,这个小镇名叫饮马镇,兴许是曾经驿路上的一个小村落,如今南迁的人口变多,逐渐成了一个小镇规模的大村落。

已经赶了四天的路。

“不行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吃顿好的,这几天跟你们爷俩吃素,嘴里淡出个鸟来”一身风尘的三人安顿好了马车,元秣叫嚷道。

元秣看出阳管家面露难色,知道两人所带盘缠不多,要知道程齐那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赶紧补充到“今天换我请你们爷俩吃顿好的,就当离别酒吧。小子,来,说说你想吃啥”

“元叔叔你要走了吗?”小程辛这几天来虽然言语不多,但是整天在车上东拉西扯说着江湖趣事的元秣却也博得了他的好感,他有些向往这个黑衣汉子所说的江湖了。

“你不舍得吗,要不然丢下这个老头跟我走吧,我教你耍剑”元秣搂过小程辛,很自然的牵着孩子的手慢慢前行。

“不了不了,我们还要去葭南国的海边等我父亲”小程辛使劲摇摇头

汉子一时语塞,“走吧,咱们去吃一顿好吃的”。

“老倌,这店里没有小二,格老子挑最好的酒肉一起上,窝窝囊囊跑了那么多天,一路上又吃不上啥好东西,老子憋得慌”

元秣拉过长凳,大声对着柜台上记账的老人喊道。

“你这种年青人我见多啦,会三两个把式就出来闯荡江湖,江湖就那么有趣吗。会武功了不起啊,武功高强也得吃饭的,你会做饭吗。”

老头端着酒壶出来时候,显然有些气愤这个年轻人扰乱了自己记账。

“是是是,老倌讲的对,是我错了”元秣大笑着起身抱拳。

饭桌上,只有小程辛还在努力的往嘴里塞红烧肉丸子。阳管家并不多吃,黑衣汉子则是干脆没动过筷子。

给碗里添了一碗酒,元秣瞥了一眼阳管家,抬起酒碗一饮而尽之后,淡淡说道“西海以西有一把剑要出世,我这几天总能感受到那一股奇怪的心念,吃完饭我就要动身去了,我这几天走的慢些,百里之内有什么异动我会发现,你们放心离去,三日之后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阳老魔,这孩子我喜欢,别让他出什么差错,也别让我看不起你那一身本事”。

“阳爷爷本事可大啦”小程辛转头时,刚刚还在说话的黑衣汉子已不见了人影,只有酒碗中的酒水还在摇晃。程辛知道,那人走了,他本事很大,至少阳爷爷就做不到这样凭空消失。想到以后没人在车里放声大笑着讲那些大人们的江湖趣事给自己听了,看着那个位置,小程辛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阳管家放下酒杯,让程辛继续吃,自己去对面药铺买一些杏仁就回来。老人起身时候程辛拉了拉老人袖子,悄声道:“阳爷爷,你顺便把食盒拿进来,我要把肉丸和烧鸡带走”

老人哑然失笑,点点头,起身走向药铺。

三日后,马车在小程辛的坚持之下典当了银钱,官道上一老一少牵马而行,身后不远处跟了个蓬头垢面的小叫花,小叫花是头一天为二人带路的,结果带完路拿了带路的酬劳,却赖上了二人,一直跟在身后。二人歇息时吃干粮,小叫花蹲在一旁就着凉水啃一块干饼,不时跟小程辛闲聊几句有的没的。几天后,阳管家把最后一点干粮让小程辛吃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看着下一顿没了着落,那个一路随行的小叫花也不见了踪影。阳管家搭好一个简易的落脚处,生好了火,正愁着怎么弄点吃的。阳老魔头当年确实叱咤江湖,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后来死里逃生,在程府安分守己的当了半辈子的管家。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但就是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需要在野外寻食果腹,也根本没了解过这类猎户樵夫才擅长的技术。

看着天色渐晚,虽然小程辛一直说他不饿而且困了,就躺在旁边装睡,但是小肚子叽咕叽咕的叫声不时传来,阳老头快愁死了。远处有浅浅脚步声传来,阳老头听得出那是小叫花的脚步,不多时,小叫花来到火堆旁丢下一只野鸡和几个苞米,一屁股坐在火堆边上,喘着气笑到“吃吧,算我赏你们的”。

“老头,你帮忙烤一下苞米,咱们三一人一个”见老头不为所动,小叫花自己动手把苞米架在火堆上然后拎起野鸡往河边跑去。

敲开烧的滚烫的泥块,还没剥开荷叶,里面混杂着点点鱼鲜的鸡肉香味钻进了老少二人的鼻孔,瞬间只觉得嘴里的苞米如同嚼蜡。

“别看了,过来一起吃,没下毒,我先吃,你们看着吧”

拉住小程辛的阳老头老脸一红“少爷,我先吃,我没事的话你再吃”。

同吃了一餐之后,三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点,但是阳管家心里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叫花更加多了几分防备。

“我知道你是谁,你叫程辛,不过这老头我没见过。”

“哦,那你叫什么,我今年十岁,你呢”

盘膝而坐的阳管家差点暴起杀人,如果小叫花后面的话说的再慢上半分。

“去年在京城我见过你,宰相老爷牵着你逛街来着,宰相老爷是好人,自从他开始变法以来,我以前见过的好多人都没再当乞丐了,上个月我还遇到一个熟人结婚成家了,他以前也是乞丐,还经常抢我讨来的饼来着,哈哈。我不记得我姓什么了,只记得娘亲喊我阿丧,我好像也是十四岁吧”

“那阿丧你为什么还当乞丐呀”

“没办法,边境客戎贼人老是进村抢粮,整个村的人都往南走,期间遇到好几次客戎贼人,我和父母走散了,就一路乞讨走了下来,我想着,再往南走走,走到葭南还找不到他们,就不找了”。

两个小孩已经睡着了,火堆旁添上木棍的老管家眼角湿润“老爷,你是对的,只是这个人间欠你太多了”

“和你张老弟相比我这其实是小巫见大巫了,咱们国师是什么态度”

“我不是听说国师刚出手从剑圣剑下救了你吗,怎么,你没自己问问他老人家?”

那封书信对窦瑾和幕后谋划的人而言算不得多大份量的筹码,充其量是在小皇帝下定决心之后,整个谋划多余的彩头而已。

此后马三就在程府暗中记录和观察程府的异动。当然,他也参与了十年前那一桩密谋,程辛之所以成了天厌之人,他马三就是罪不可赦的动手之人。

“提供了这一老一小最终的目的地,马三这颗棋子确实没什么价值了。窦老哥够狠,接下来,就是你们悬镜司最擅长的追捕刺杀了,斩草除根,务必要在大昊之内截杀掉这一老一小”。推门而入的白净胖子把开心和自得写在了脸上,眼睛眯成一条线。

“胡说,我要是只是一个书呆子,你娘亲当年会愿意离开师门下嫁给我?”

“说不定是个比较厉害的书呆子呢”

“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比较厉害的书呆子”

话还没说完,黑暗中一人雷霆出手,一击毙命,猥琐男子心有不甘,但是已经无法再说出一个字,身子渐渐瘫软过去,眼中定格的画面,是黑暗小屋天窗之上的中秋满月。窦瑾又闭上了眼,一摆手,示意两名部下将尸体带下去。这个猥琐的小人本是程齐府上的伙夫,名叫马三,三个月前因为在赌场中出千差点被当街剁去双手,慌乱中大喊自己是程府的杂役,虽然没有镇住那帮看护赌场的地痞,却为自己招来了一个‘贵人’。恰巧窦瑾的心腹‘刚好路过’,直接就把人带回了悬镜司,这小子一看悬镜司的牌匾,以为自己要死了,直接说有要事禀报希望将功赎罪,随即递上了自己偷出来的书信。

原来这马三在程府伙房当工多年,阳管家虽然看不惯他嗜赌的爱好,但起码还能兢兢业业守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也就一直默许了他的存在。那日被人合伙下套欠下了一屁股债的马三趁着老爷和管家都没在府上,心一横,进了内宅打算偷上一笔,却巧合之下发现了程齐和葭南国主私下往来的书信。书信内容并没什么不妥,只不过是两个绝代风流的文人之间互相切磋文笔而已,而且是多年之前的书信。马三识字不多,但是信上署名却是大名鼎鼎的南李北程中的词仙之名,只觉自己如获至宝的马三再顾不得什么金银细软,大步逃出府外。

“不错,这次你立了大功,你做的四件事我都已经一一向司命禀报了,以后你就留在悬镜司做事吧”被元秣一剑重伤的窦瑾闭着眼躺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谢大人不杀之恩,今后还望大人多多栽培”

葭南皇宫深处的芭蕉苑内,一处与皇家园林格格不入的朴素小院内欢笑不停。

夜已深,看着头顶的明月,葭南国主对着西北方向举杯。

“你呀,哪里像个小公主,倒是像个野孩子似得,整天不是掏鸟窝就是下池塘捉鱼,让你学琴棋书画你说你还小,我听你父皇说,那个叫程辛的小哥哥琴棋书画都有涉猎,而且写的一手好字”

“啊?那岂不是和父皇一样又是一个书呆子吗”

程兄,其实咱们都是拖泥带水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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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依然在官道缓缓向南前行,身后的悬镜司死士已经接到命令,只留三人在十里路程之外尾行马车,等待元秣离开之后再做打算。

屏退了全部太监宫女,一家三口放开平日那些束手束脚的繁文缛节,独享中秋佳节。

“阿欣,再过些时日就有个小哥哥要到咱们家了,到时候可不许欺负他哦”

“好啊好啊,小哥哥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样啊,他会陪我玩吗?宫里这些人平日里都不敢跟我一起玩,一个个木偶似的无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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