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之秘术犯罪

“上次那家酒吧一次就弄十来个大骨头摆件，要是这样的单子多一点，那就好咯。”

“傻孩子，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兄妹就这么闲谈着，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较为年长的青年问：“相信你就是安利猪大大对吧？”

“你好你好，我网名确实是安利猪，真正的名字是朱利安，利益的利，平安的安。”

另一位戴着茶色眼镜的青年说：“哦，原来安利猪大大的网名是把自己的本命倒过来啊。那叶子猪妹妹的本名，难道是……”

“不是不是，她叫朱莉叶。”

年长的青年：“哦，两个人都是比较西式的名字哦。”

能说出他们兄妹的网名的，大概是网上的粉丝。但朱利安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从开门的那刻起，他就边应付着边打量这两个人。

年长的青年很有礼貌，中等体型，看上去就是文静类型的人。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戴着茶色眼镜，体型瘦削，带着某种艺术家的颓废和玩世不恭。一般情况，这样的组合还是比较容易让人联想到文艺青年。

不过，朱利安已经发现了很不协调的地方。

“你们都知道我们兄妹叫什么名字，可是你们还没自我介绍呢。”

“啊——”两位客人好像突然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

戴茶色眼镜的青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太兴奋了，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郎钥，二郎神的郎，金字边加月的那个钥。”

“就是钥匙的那个钥对吧。”

郎钥：“对对对。”

年长的青年：“我叫杨季，杨树的杨，禾子季。”

“禾子季？是不是季节的季啊。”

杨季：“没错没错，就是季节的季。”

“郎钥和杨季，既然是来找我们的，那应该是讨论工艺品方面的事情吧？”

郎钥：“是的是的。”

“两位请进啊。”

郎钥和杨季进到屋里坐下，朱利安倒了三杯茶。

杨季：“实际上，我们是代表烟芮市骨制品交易市场那边，过来和你谈话的。”

朱利安固然知道烟芮市骨制品交易中心，他间或也会去那边买兽骨，“骨制品交易市场啊，我记得这个市场还是偏向于线下运营的吧，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郎钥一拍桌子，说：“这个问得好。我们都是骨头饰品爱好者，又是在交易市场里头工作。现在传统行业都慢慢走向网络化，从线下发展到线上。所以老板觉得，我们作为本市最大的骨制品交易市场，应该赶上潮流做出变革。但是做这个变革啊，需要熟悉骨制品线上情况又了解现今骨制品潮流的人才。”

杨季补充：“当时沈老板提出了这个想法以后，我们就跟沈老板说，我们认识一些本地的网红，其中就有符合条件的人，所以就找上你们来啦。”

朱利安沉吟了一下，说：“这个合作应该对我们双方都有利。本地人和本地人合作，比较放心。不过，这个事呢，我得和叶子商量一下。要是她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已经不错，那我也只能谢绝了。”

郎钥摆摆手：“不要紧的。说是工作事宜，同时也是我们粉丝来见见偶像，算是夹带私货。见到本尊，我们还是蛮高兴的。至于具体事宜，估计要以后再谈。今晚过来，主要是让你们知道我们这边的合作意向。”

“既然是骨制品的专业人士，那我有些事要请教请教两位，你们在这等等。”

朱利安离开了客厅，几分钟后，他就拿着两个盒子出来了。

朱利安把两个盒子摆到郎钥和杨季的面前，说：“这算是我的一个尝试，两个试验性的作品，请两位品评一下。”

郎钥和杨季一人拿起一个盒子，打开。郎钥那边的，是一个骨头为主体，镶嵌了假眼睛的戒指，蓝色的虹膜蓝黑色的长条瞳孔。而杨季这边的，则是一条兽骨珠子串成的项链，吊坠部分也是眼睛，圆形的瞳孔蓝绿绕圈渐变的虹膜。

两人都本能地盯着饰品上眼睛的部分看了好久。

郎钥：“还不错啦，把骨头制品和动物眼睛结合，市面上应该没有类似的产品吧？”

“我在网店上转了一圈，这类组合暂时还没有。不过，受众多少就不好说了。”

杨季笑了笑：“这两个作品挺不错的，我有点想买下来。”

朱利安笑了笑，但笑容里却带着某种复杂的意味。

“这两个是试验品，我习惯上是拿来自己收藏的。如果我做出了更成熟的作品，会把它们挂到‘两只小朱’上面的，敬请期待。”

朱利安站起来说：“虽然想和两位更深入地谈谈，不过，我妹妹体质不好，一般比较早休息，所以今晚还是先聊到这吧。”

三人走到了屋子外头。

朱利安把门带上，把自己也关在外头。这一反常的举动让郎钥和杨季瞬间警惕起来。

朱利安带着敌意说：“我很清楚，你们不是真的为了饰品方面的事情而过来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郎钥和杨季对望了一下，继续装傻。

郎钥笑着说：“安利猪大大你真会开玩笑，这是要来一发即兴情景剧吗？我们就是骨制品交易市场那边的，还能是什么人啊？”

朱利安冷笑了几声，从口袋里拿出半指格斗手套，冷静地戴上，边进行这些动作边解释说：“我且不说商务谈话没有预约，直接挑晚上过来这个事。既然你们是饰品爱好者，自己身上应该戴着一两件饰品吧。项链、戒指、手链、手镯什么的，你们一件都没有戴。不戴饰品在身上的饰品爱好者，我是没见过。”

郎钥还是继续装傻：“我们公司要求穿着整洁，饰品不让戴嘛。”

朱利安继续反驳说：“上班又不是上学。你们说自己是骨制品市场的人，做的生意本身就和饰品关系很大，老板还巴不得你们把几个骨头饰品都放身上，给自己企业做做广告呢！”

此时，郎钥和杨季已经和朱利安拉开两米左右的距离。

朱利安摆开架势，发出最后通牒：

“你们快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否则，你们走不出这个街区。”

郎钥还是笑着说：“安利猪大大这是要把我们打到开口说实话哦。可是，即使我们打不过，也可以跑啊！”

“也可以跑啊”还没说完，郎钥已经转身跑起来了。杨季表现得很冷静，站在原地。

朱利安自信地“哼哼哼”笑着，完全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郎钥跑过街口的一瞬间，又回到了朱利安家的门前。

郎钥马上意识到问题：“糟了，鬼打墙！”

朱利安：“哈哈哈哈，我已经说了，你们走不出这个街区的。”

郎钥：“覆盖一个街区的阵地，我肯定可以看见。这个街区并没有施法，到底是……”

郎钥在脑袋里快速地回放自己和朱利安接触后的一些细节。

“是刚才看到的那两个漂亮的饰品，眼睛里头有催眠法术。”杨季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朱利安：“没错，阵地这种东西太显眼了，我不敢尝试。不过呢，以防万一的一些小法术还是要准备的。听你们刚才说的话，你们也是懂得魔法术法那类东西的人。我们就算是同类了……”

郎钥马上打断说：“不是同类。你所使用的那种邪恶法术，在我们协会里头，可是被视为罪恶的。”

“协会？你到底说什么？”朱利安脸上的自信变成疑惑。

郎钥也疑惑起来了：“你会恶魔契约魔法和阵地构建，又会让人鬼打墙的法术，已经是个法术士了，竟然不知道济安堂协会？”

朱利安笑了笑，摇摇头说：“我算是法术士没错，但我并不知道法术士世界的事情。我一直以为，我们这种人很少，而且和我一样习惯单独行动。而且，我只是使用了很普通的契约魔法，并不是你所说的恶魔契约魔法。这个魔法只是将自杀者的部分精血夺走，补充给另外的人。”

杨季走近了朱利安，把一叠照片交给了他。

“朱利安，这些都是你的作品吧？”

在街灯微黄的灯光下，朱利安翻看着照片，然后说：“没错，这些都是我的作品。”

在朱利安看照片的过程中，郎钥悄悄靠近朱利安并发起攻击，想把他扑倒。朱利安反应很快，松手丢下照片，本能地侧身抓住敌人的手，扭动身体使出过肩摔，把郎钥狠狠地摔在水泥地上。

“啊——”

郎钥躺在地上，茶色眼镜也歪掉了。

朱利安警告说：“我劝你们还是别打这种主意了。我接受过格斗术的基本训练，你们普通人打不过我的，特别是身板子很瘦的那位，老实点，再来我就不敢保证你伤多重了。”

杨季捡回地上散落的照片，顺道把郎钥拉起来，“郎钥，别乱来。正常人哪会把那种战术手套放家里，你也不留心点。”

郎钥扶着墙，抱怨说：“一个搞手工艺的人，还是个法术士，竟然还兼修格斗术。你这人设不符合常理。”

朱利安叹了口气，“又不是我自己想当法术士的。”

杨季问：“听说叶子猪妹妹身体一直不好，你搞这个契约魔法，也是为了她吧？”

朱利安答：“没错，就是为了她。我是偶然发现了那本书，知道了这个契约魔法，才开始搞人骨饰品的。契约的要求比较特别，说是要佩戴人自杀才能生效。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时不时把一两个人骨饰品卖精品店或者首饰店，不过这样效果很差。要在茫茫人海里碰见自杀的人，太难了。所以我后来特地加了一些自杀群，在里面想法子把链子交出去，有时候甚至白送。”

杨季似乎把某些信息串起来了，他接着问：“白送？是假装自杀前转送物品，把它送出去对吧？”

朱利安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反正方法很多。针对自杀群的人来行动以后，叶子的情况就变稳定了。”

郎钥缓过气来以后，就说：“安利猪大大，你得到的那本书，讲的东西并不完整，你被骗了。”

朱利安一手揪住郎钥的领口，问：“你说什么？”

郎钥拍拍朱利安的手，说：“别激动，我们又打不过你。”

朱利安放开郎钥，死死盯着他，似乎在催促郎钥说话。

郎钥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契约魔法，却要求用惨死的人的骨头？”

朱利安：“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

郎钥开始解释说：“你可能感觉不到，我们有灵视的人，可以‘看见’人骨链子上面的怨念和诅咒。那种怨念是来自惨死的人的。如果是普通的契约魔法，搭建精气精血的输送管道，用施法过的红色宝石半宝石就够了，顶多加点动物骨头，不需要真正的人类骨头。

再一个，叶子猪得的那种重病是危及生命的，能不能活下来，涉及到的已经是命数。如果单纯吸收一点精血，顶多就是苟延残喘。但叶子猪的身体情况已经接近普通人了，可见这个魔法转移的不是精血，而是寿命。”

朱利安睁大眼睛，突然想通了。

郎钥继续说：“寿命转移那就必须是被献祭者早于命定的死期死掉，寿命才能转移给受益者。也就是说，既定寿命减去实际寿命，剩下的就是可转移的寿命。所以你的人骨饰品必须是带诅咒的，这样才能让戴它的人提早去死，保证可转移寿命的数量。”

朱利安：“那就是说，我做的人骨饰品，不是单纯的拿走自杀者的精血，而是先把他们往自杀那里赶，再拿走他们的寿命！”

朱利安无力地背靠在墙上，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最初，他只是想着，从本来就不想活的人身上拿点东西，让妹妹活得好一点，只是一种环保式的循环利用。现在的朱利安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抢走他人的生命，再给予自己的妹妹。

这是朱利安无法接受的恶行。这时候，他的头一阵剧痛。

门外是两个青年，一个和朱利安差不多大，一个年长他几岁。这两个人，给人的感觉不错，不像不正经的家伙。可是，人不可貌相啊。

朱利安打开门，礼貌性地笑着问：“请问两位是……”

“叶子，你留在二楼，我下去看看。”

“诶？”虽然搞不清楚哥哥为什么这么说，但朱莉叶还是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老实等着。

朱利安下楼，靠在猫眼上看了一下门外。

朱利安的父母属于晚婚，在朱利安还小的时候，家里的老人都过世了。其他亲戚也在国外，基本和他们没有交流。所以只能是朱利安照顾生病的妹妹朱莉叶。

白血病是一种很折磨病人的疾病。朱莉叶经常性牙龈出血，刷牙都要很小心。炎症多发，而且很难治愈。来月子的时候，朱莉叶的出血量都会比一般人要大，以至于她一直面色苍白。

药物治疗的效果不算很好，只能有限地控制住病情。

突然，门铃响了。

一般情况下，这个时段是不会有人来找他们的。朱利安敏锐的感觉到了某种不协调。

“这个月的上旬，哥哥的骨头摆件销量好像不错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年轻人里头，慢慢兴起这类骨头制品。”

一年多以后，朱莉叶的病出现转机，病情慢慢变得轻。虽然体质没能真正好起来，间或也会有点出血和发热，但起码能过上比较正常的生活。即使不服药，也没有恶化的情况出现。连医生都觉得这是奇迹。

因为要照顾妹妹，还要赚钱养家。朱利安高中毕业后再没有上学，开始自学饰品的制作。朱莉叶则在家自学一些生活必须的基本知识。在哥哥的影响下，她也开始自学手工艺品的制作。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做的工艺品也就卖给附近的一些饰品店和精品店。大约三年前，兄妹就开始经营自己的网店“两只小朱”。哥哥负责制作男性向饰品和骨头摆件，妹妹负责制作女性向的饰品和小摆设。妹妹还直播开手工课，同时也给自家网店打广告。这样的生活算不上富裕，但也算得上安宁。

然而造化弄人。

父母去世后的第二年，朱莉叶在体育课上小擦伤，可血却很难止住。校医建议她到医院检查。检查后发现，这个女孩子患上了白血病。白血病的治疗，花费很大，朱莉叶的病情又属于较为严重的。根治疾病需要的骨髓一直没找到。

“笃笃。”

朱莉叶敲了敲门，“哥哥，今天东西卖的怎么样？”

过了一会，朱利安打开门，把一张带卡通画的便签纸交给了朱莉叶，“今天的销售情况。”

天有点阴，傍晚的时候，还下起了小雨。

吃完饭后，十七岁的少女就收拾碗筷并开始洗碗。二十来岁的青年走上二楼，开始和网店那里咨询的客户们沟通，顺道在社交软件和网站上发一些广告信息。

少女叫朱莉叶，青年叫朱利安，他们是兄妹。六年前，他们的双亲因为交通意外双双离世。幸好父母两人都买了保险，给兄妹两人留下了数十万。如无意外，这笔钱不但足够两个孩子读完书，还能有一定剩余资金让他们打本做点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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