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烟花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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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刚刚遣走李奎,烦心事又出现在眼前,他可以允许那个与自己无血缘关系的老女人煞他的面子,但绝不接受自己的儿子无法无天。

“停!”大殿里正翩翩起舞的歌姬顿时停下动作,乐师也放下乐器。

“沅殿下去哪了?宫中的年宴他没来吗?”他只瞧着空位旁站着的夕林,夕林颤颤巍巍走到殿中跪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盛彤桢自觉声音过大,已引来身边几个大臣的瞩目,他只好举杯敬酒搪塞过去。

“你回去告诉他,后天午后来宫中见我。”说罢,他笑着将手中的酒饮尽。

真实的笑容是不属于自己的,他一杯喝完又来一杯,小沅还是那样孩子心性,都这么大了竟然还是记挂着烟花。

烟花烟花,母亲失明之前总喜欢在过年时燃放烟花,这么多年了,小沅他还是没放下...

他喝的头晕晕沉沉,终于可以暂时逃避一下身边人的虚假嘴脸,一年中最惊心动魄的事又要到了,不过他可以不管了,他眯着眼,将身体尽靠在椅子上。

每年除夕夜宴结束前,皇帝都会指派盛安中的贵族子弟中的一位去做一件极大的差事。

皇帝承诺,做好了封官加爵,做不好,一辈子都与官位无缘。

十年来,多少贵族子弟毕生的梦想在一夜间破碎,十数年的心血准备被摧毁。

皇帝虽依靠章家,但十年时间太长,长到足以改变万里江山的主位,也自然可以改变本就难以捉摸的人心。

这几年漠北的活动太多,漳州背靠祁连山,与漠北一山之隔而已。

漳州一向是军事重地,粮仓失火,是南朝建朝来从未发生的笑话,而这一切似乎都与章璜脱不了干系。

章璜远赴漳州押送粮草,天高皇帝远,他决定赌一赌这个老朋友的忠心。

已经接近午时,新年的第一天快要来到,皇帝示意歌舞停下,大殿中一班醉生梦死的大臣们也突然惊醒,果然,又到了这一刻。

皇帝举起酒杯,“朕,愿我南朝万世长安。”

殿中人皆起身,拿起酒杯,共应:“吾皇万岁,南朝长安。”

新的一年,算是在小老百姓的闲话家常中,皇宫的歌舞升平中,真正的到来了。

“建功立业,立国安邦,是我南朝所有好儿郎的志向,”皇帝缓缓坐下,正声道:“但是建功立业不一定要在战场,为国尽力,为君消忧,都是成功的捷径。”

“朕,愿意给年轻人机会,也相信年轻人的能力。”他的目光在一众臣子中停留。

“今年,朕特意选中大监国章璜之子,相信虎父无犬子,一定会有家门风范。”

盛彤桢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次竟是章家。

“那么,章家少主,章紫岚在哪?出来让朕看看,朕记得你和盛沅一般大,一定比那个烂泥好很多。”他丝毫不顾自己儿子的颜面,章紫岚的清风做派倒是听人赞誉过。

章望西听见皇上说出“大监国”三字的时候,身子也是微微一震,不过又很快恢复平静。

他有一些麻木,又有一些安慰,还好是我,只能是我。

章望西出席,他是那样的精神,站如芝兰玉树,一身白衣而立。

“回禀皇上,臣,章望西领命。”他跪在地上,双手作揖时,也相当于断送了一生的前程。

“章望西,朕记得你是大监国的义子,你哥哥紫岚何故不在?”皇帝并未怪罪,只是和颜问到。

“回皇上,长兄体弱,自入冬来便一直病着,缠绵病榻,下床已经不易,实难入宫觐见。”他本来低着头稍稍抬起,双眼恰到时机的望着皇帝。

盛彤桢闭着眼听着二人的谈话,他只觉得沉默的时间太长,眼睛微微抬起看向父亲,他看不清父亲的表情。

却一定清楚父亲说出:“如此,你就领命去办吧!不要为章家丢脸,朕等你的好消息。”这句话时的心情。

大戏结束,他终究是醉了,在回东宫的辇车上昏昏睡去。

盛彤桢回到座位,厉声问道:“你家主子今天又跑去哪了?”

夕林吓了一跳,又只好压低嗓子说道:“太子殿下,奴才也不知道啊,沅殿下开宴前说要去买烟花,谁知买到晚宴开始还没回来,可急死奴才了。”

皇帝将信将疑,只是听见盛彤桢提到“母亲”二字,想起那个为他生下儿子的女人来,不由得泄了气。

他只好点头,示意太子归位,又命歌舞继续,大殿又恢复欢快。

夕林回到空位旁,擦擦额前的冷汗,心里直叫苦,今日这条小命差点就没了,日后谁来侍奉沅殿下?

“皇上别犯愁,太后她老人家福泽深厚,身子骨硬朗着呢。”

“她称病说心口疼,朕登基十年来,她每年都心口疼。”皇帝单手勾了勾手指,李奎连忙走近俯身半跪地上。

“你亲自走一趟,给惠宁宫送去一桶生姜,说朕念天气严寒,请太后养好身子。”皇帝看了看桌上满目珍馐,又接着说道:“再按照朕的菜式,一并给惠宁宫送去,祝太后新年安康。”

正待皇帝气盛欲怒之际,盛彤桢出席,站在殿中回禀。

“回父皇,小沅喝酒喝多了,您也是知道他喝醉后的窘态的,”他转而指着夕林继续说道:“儿臣怕他闹出笑话,特遣阿季将他送回府里了,夕林还要去儿臣宫里拿小沅忘记拿走的衣物和母亲新做的锦衣,所以儿臣让他留下了。”

盛彤桢的确是个人才,一点不像他那个懦弱的母亲,和他弟弟盛沅更是天壤之别,只是他的出身已经是泥潭般的境界,莲出淤泥而不染,可惜他不懂这个道理。

“皇上,你看盛沅这小子是不是又跑了?”她软软的一句话,皇帝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座位上的确没人。

李奎领命,眼睛扫过皇帝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几个人一起曲着身子出了正殿。

万贵妃今年不过三十岁,宫中年轻的妃嫔来了一批又一批,皇帝身边的红袖换了一位又一位,唯独她常伴君侧,容颜不改。

李荃唯唯诺诺道:“奴才刚去惠宁宫中问过了,太后身体抱恙,怕是不能出席了...”

皇帝不悦,将手中的玛瑙连珠反复在手中打来打去,引得身边万贵妃侧目。

自古帝王多薄情,她清楚的知道君恩犹如水中望月,只可惜自己还未生养,在这宫中她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生下一个孩子,而且必须是男孩。

她美目顾盼,太子盛彤桢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想想果然是盛沅这个不争气的皇子。

的确,方姝子算个什么东西,她的儿子也不过是空占高位的废物罢了。

皇宫,觥筹交错,丝竹之声悠扬。

小太监李荃俯首在皇帝耳边低语。

“太后今年还是称病不出席吗?”皇帝眉头微蹙,将手中酒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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