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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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到房中就将蜡烛点上,烛火灼灼,好像有人陪着自己度过这漫漫长冬。

阿九准备向往常一样去晨练,却被一人纠缠。

“阿九,都快过年了还天天晨练呢?你这小身板够可以的。”

不过今天的雪下的实在太大,腰间酸痛阵阵袭来。她竟有些踌躇,忽地想起上次在一缘斋丢脸,她毫不犹豫地将门关上。

楼里清冷不少,姑娘们大多回了家过年,灯火不息的燕子楼也变得阴暗。

只是天字阁,烛火照亮一隅,自那人住进后竟然连续点亮蜡烛这么多天。从不见那人出门,阿九盯着朱红窗纸一小会儿,转身回到自己屋中。

桌子上堆着发黄的《诗经》、《庄子》、《战国策》等书,书籍虽有的残损,有的缺页,却行行可见袁无名字迹娟秀的批注。

她试图将精辟注释与袁无名本人结合起来,却始终不肯相信那个写下“夫志当存高远,青天难比青云志”的人是个成天醉醺醺与姑娘们打闹的老男人。

盛沅出了燕子楼,只悔自己走的匆忙,忘记拿走自己带的伞。

阿九直盯着他看,倒叫他慌了神。

前些天总是早早的来到店里,东拉西扯的试探,影娘不耐烦的说“阿九每日卯时就出门晨练啦!元公子你别来烦我好吗?”

他今日硬是叫夕林在卯时叫醒自己,浑浑噩噩来到燕子楼。今日怕是使出自己最深功力的轻功,实在太冷!

早前总听烟儿提起阿九在固花村买的糕点好吃,他鬼使神差的走到西翎街,果然还没开门。隔壁“听音阁”倒是开着门,还未等他走进门,一身红衣的老板娘就迎上来。

“哟,元公子好久没来了,碧云可是天天盼着您呢!好好一姑娘,都瘦了一大圈了。”她指着楼上的一间屋子,“快进去吧!”

盛沅今日心烦意乱,加上冻得厉害,进门后将碧云唤醒。

“云儿,今日麻烦你了,待会儿先去固花村买些糕点,再去燕子楼买两瓶三里醉。”他不脱靴也不脱衣,只将被子盖在身上躺下。

“雪太大了,我先睡会儿。”

碧云伸手去抱在盛沅腰间,却被缓缓移开。

阿九无言,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手上拿着小巧的药瓶竟然觉得自己的腰有些酸痛。

她看着盛沅越来越远的身影,只为烟儿感到可惜,只不过是休假几天元公子就另寻欢处。

阿九站定,一字一句的说道“夏虫不可语于冰。”她盯着盛沅的脸,那人依旧一幅笑嘻嘻的样子,真是宠辱不惊。

“你别多想啊,听烟儿说你最近常去西翎街固花村帮她买蜜饯糕点,我这是爱屋及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强行递在阿九手里。

“拿去擦擦伤,每晚洗完澡再擦。”说完,他转身推开大门,快速朝着追音楼的方向走去。

斛谷达在来盛安的路上就告诉阿涂光光,“你要留在盛安小半年,不必跟着我们回宛墟了。”

阿涂光光不问缘由,只是说“达满,照顾好首领。”

今日斛谷达离开,等阿涂光光拖着冰冷的身子回到住处时,只见桌上鼓鼓的钱袋压着一张纸条。

阿九白了那人一眼,“元公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燕子楼,真把这当自己家了?”说完急匆匆伸手开门。

“听说你前几天从楼上摔下来,我这是关心你呢,真是狗咬吕洞宾。”盛沅飞身过去挡在门前。

银子的使用方式他不太明白,只是隐隐觉得住店需要很多钱,他在钱袋里找寻一会儿,将最大的金元宝放到燕子楼的柜台上。

睡眼朦胧的小奴看见,立马引着贵客到了天字房。

“少汗万安,暂居燕子楼。”

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斛谷达为他收拾好了的行李,行李旁放着一套叠好的汉服。

“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照顾父亲。”章紫岚打开窗帘,任风吹进车里。

“石风前几天说要回老家过年,你回去告诉他,我准了。”说完,他放下帘子,闭上眼睛。

达满总是这样,事无巨细,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只会流泪的小孩了。

他匆匆出门,将店小二递上蓑帽的扣在头上,手里提着行李,迎着风雪来到燕子楼。

他第一次,一个人离开宛墟,还是在需要说汉语的盛安。

那日章紫岚也不知在湖边望了多久,石南星一众送斛谷达到驿道折返回来,发现少主还站在原地。

“去找顾叔,我要小住几日。”石南星面露担忧,每次少主身体不适总会去一缘斋养病。

“少主,我刚刚回府,大人说..他自有对策,叫您...不要自责。”石南星实在不愿意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话题,他慢吞吞的说完,一鞭子打在云麾骑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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