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清零

茶香缭绕，两人就资金投资一事展开谈论，王永杰对清芝的专业表示非常满意，夸奖道：“林小姐真不愧为深圳第一女投资人，我想，我的资金交给你是正确的选择。”

清芝笑着奉承：“能被王总这样赏识和信任，是我林清芝修来的福分。我会尽快拟一份投资方案给到王总您。”

王永杰刚想把话题绕到林清零身上去，见清芝桌上的茶还是满满的，问：“林小姐，你不喜欢喝茶吗？”

清芝喝口茶润润嗓子：“别看我小妹平时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实际上是个自学天才。小时候家里比较穷，供不起她去学这学那的，看见同班的女同学在学跳舞学画画学钢琴，她就自己偷偷的躲在窗户后面看，看完后就回家躲在房间里练习。有一年我妈过生日，她居然跳了一个机械舞，那动作标准的让我们都大吃一惊，我爸觉得她有艺术天分，想送她去才艺学校，她又说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了，不知从哪弄来几本老子、孔子之类的书，读得简直是倒背如流啊。”

“那时候，你小妹多大？”

“大概是小学二年级还是三年级吧。自从她读了那些书以后，我们全家就陷入一种抓狂的状态。啧，现在想起来我都还觉得头皮发麻呢。”

王永杰笑问：“为什么要抓狂？”他听得很愉悦，心想，原来受林清零荼毒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清芝见自己的大客户这么高兴，接着消费林清零。

“张口闭口的之乎者也，我们说她一句，她就说‘老子说，心平气和乃说话之道’；我妈跟我爸吵架，她过去劝说‘老子说，不可骂人，骂人有失风度’；小朋友找她出去玩，她说‘老子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较重要’。”

王永杰被逗得拿杯不稳：“老子有说过那些话吗？”

清芝小嘴一翘：“当然没有。那时候我们全家都被她的老子老子折磨得快要神经失常，都去读老子，发现她说的书里面一句都没有！我们就问她‘你说的老子是哪个老子？’，你猜她怎么说的？”

王永杰摇头，清芝停顿一会，拿起茶杯又放下：“她说，老子就是她自己。”

王永杰憋笑得厉害，在不影响自己帅度的情况下，依然绅士接话：“你的小妹，还真是……聪慧过人。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好像被我妈揍了一顿之后就好了。她总能快速找到自己觉得好玩的东西，然后深陷其中玩得很开心。”

说到这里，清芝突然有种淡淡的伤感，觉得自己对妹妹的了解并没有想象中的多，想起这些年逼着清零去交男朋友的事情，一种罪恶感徐徐而生。

王永杰见她神色异常，关心问：“林小姐，你没事吧。”

清芝看了看他，觉得何不妨借这次谈话，把心里对清零的那些想法都说出来呢？反正订单已到手，煮熟的鸭子也是飞不了了。

清芝接着说：“没有，我只是想，我也没有了解我妹妹很多……”

“她从小到大成绩就很好，升初中、高中和考大学都是名列前茅，从来没有让家人担心过，我们也不干预她，她就根据自己的喜好，念了本省最有名大学的广告专业。她上大学的时候，我和清蒙已经开始出来工作了，所以对她大学的事也不是很了解。”

“她对人对事，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只不过，她上大二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她变了。变得很活泼很开朗，说话温温柔柔，叫她做事也异常勤快，发呆的时候还总是一个人傻笑，眉眼里全是春风。”

“她告诉我们，她谈恋爱了，是学校同系的师兄。听说那个男孩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在学校里算一个风云人物吧。我们见她这么高兴，想着她自己选择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她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后来临近毕业的时候，她突然又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不声不响的，问她她也不说，只让我们不要管她。我和清蒙都觉得她不对劲，背着她向她的同学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失恋了……”

“那个男生毕业后要出国留学，临走时和清零提分手，听她同学的意思是，男方觉得女方家境不好，背景相差悬殊，所以男方选择了放弃那段恋情。”

“我们一听就气炸了，什么家境不好，分明是男方自私怕我小妹拖累他。那时候，我和清蒙都赚了一点小钱，老想着要替她出一口恶气。”

“于是，我们筹集了一百万，替她办了各种签证，送她去英国读书。她拿着钱乖乖去了。”

“不到一个月，她就回来了，还把一百万原封不动地还给我们。把清蒙气得差点跟她绝交。”

“她说她没去英国，在机场的时候就偷偷回了学校，知道我们会生气，就想着办法如何让钱生钱，因为我们都是爱钱之人。”

“她拿着钱去炒股，说自己买的股票翻了三四倍！一开始我们都不相信，她把那个，股票成交记录给我们看我们才相信她。我那时候已经在帮人做投资管理，觉得她就是一个怪物。”

“她说，姐，我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去英国太浪费资源了，在国内照样能混的很好。”

“我们一想也有道理，到哪不是为了挣钱生活？清蒙在深圳给她介绍了一家很有名的广告公司，她毕业后就这么到了深圳。”

“令我们气愤的是，她也没有乖乖地到那家公司上班，自己悄悄的在莲花山附近买了一套房，找了一份很普通的文案工作，每天上班下班，过着宅女的生活。”

清芝喝口茶，叹气：“这一转眼功夫三年就过去了，我们都以为她早已经忘记那段恋情，可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平时一副很正常的样子，一到周末就窝在家里，偶尔接几个外单才出去。我们这些做姐姐的，见她这样也是束手无策。”

王永杰了然，清芝继续伤感：“这两年，我无数次的介绍朋友给她认识，她会应付式的做做样子，事后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对男色和金钱都不感兴趣的女人，除了尼姑恐怕就是她了。”

王永杰听出玄机：“她有说过自己的真实想法吗？”

清芝摇头：“没有。”

“也许她还处于一个疗伤的阶段，林小姐不必太担心，我想你小妹很快就会好的。”王永杰安抚说。

忘记旧恋情的方法，就是展开新恋情。他相信，他能为她做到。

清芝回以感激一笑，喝口茶理理思绪，一想，不对啊，为什么要跟王永杰说这些事情？

作为一名专业的职业经理人，与客户谈公不谈私是最基本的说话之道，茶喝多了也误事。

王永杰看她神情变幻，时而纠结，时而自责，时而又释然，不禁感到好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钟捷西碍事的嘴脸，居心叵测抛出诱饵说：“与林小姐这样聊天，真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不介意的话，我很希望把林小姐介绍给我身边的朋友，他们对投资也很感兴趣。”

清芝两眼发光，媚笑：“多谢王总。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清芝此时看王永杰就像看白花花的钞票一样含情脉脉，搞定一得道的大客户，由大客户介绍客户是投资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王永杰一口喝完：“不客气。”

一个媚笑，一个贼笑，走出茶馆互道告别，顿觉天气晴朗，钱程无忧。

手机响起，清零打电话过来：“姐，老妈爬山崴脚了，你能不能载她去医院？老爸……背不起她……在老地方等你。”

清芝心情愉悦，好声说：“没问题，我马上过来。”

林清零挂掉电话不自觉打个哆嗦，内心充满恐惧。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以林清芝风里来火里去的个性，怎么突然好脾气没发飙了？肯定有问题！

清零琢磨着逃与不逃的问题，清芝已经急刹车地赶来。

笑眯眯，和颜悦色，声音柔和。太恐怖了！陪父母坐在车里，清零冷汗直流。

难道，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吗？

“清芝，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林母按捺不住好奇，首先打破车内怪异的气氛。清零为林母心里竖起大拇指。

清芝开着车，嘴角的笑意不断往外涌：“刚谈了一个大单。”

原来如此。其他三人暗地里松口气。

“对了，我刚刚谈的客户是珠宝公司的大老板。林清零，你不也是在珠宝公司上班吗？有没有可能是你老板呢？”

清零抓抓头皮：“不知道，我不认识公司的老板。”

清芝鄙夷斜看她一看：“连自己的老板都不知道……”

清零无语，清芝大人有大量：“不过没关系，我也希望他不是你的老板。哈哈哈，老娘今天赚翻了……”

三人无语，到医院检查完毕，医生说林母无大碍，休息个把星期就会好。清零从医院出来，满怀幽怨地看了天空一眼。

老天爷，偶尔下下雨吧，让我有一个睡懒觉的理由……

王永杰很快营造了一个轻松的谈话氛围，清芝被他无架子的平易近人所感染，渐渐卸下心防，开始掉进一个坑里，大谈特谈家人的事情。

凡是有关林清零的他都听得特别认真，看似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题实际上都正中主心骨——获得佳人信息，放长线钓鱼。

清芝想起来：“您不说我还忘了，急急忙忙地让您帮忙看着清零，实在很抱歉。”

“不过举手之劳，林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不避嫌的话，叫我永杰就行。”

王永杰绅士开口，清芝忙喝一口茶掩饰心里的不解。永杰？虽然他长得又高又帅，但毕竟是生意场合的客户，直接叫名字还真让人感到肉麻。

清蒙鼻孔哼气，强忍着情绪说：“废人？应该是仇人吧，帮其他公司得奖对付我，害我丢掉2千万的大单，你必须得付出代价。”

清芝听钱眼开，两眼发光：“清蒙，你挣这么多钱啊。要不这样，那50万请我算了，我帮你做投资保证翻倍。”

清蒙一口拒绝：“请一个女妖精专门祸害男同事吗？哪凉快哪呆着去！”

清芝笑着解释：“在见您之前，恰好跟家人在茶馆喝了很多茶，所以……实在是喝不下了。”

“是吗？上次在宴会上有幸见到你妹妹的……不同凡响，令我印象深刻。”

从梧桐山驱车到指定地点，高档会所，一流茶艺，顶级服务。进入包厢，王永杰已经泡好茶在等她。

“林小姐，请坐。”王永杰优雅邀她入座，清芝礼貌回礼。

清芝两眼一翻：“有什么了不起，我接一个大客户拿提CD不止这个数。”

林母听的好开心：“哎呀，真没想到，我的女儿都挣这么多钱，俗话说的好，养一女顶三男，老林，你说是吧。”

林父怕妻附和：“三儿，听你妈的话，去你大姐那儿准没错，谁会嫌弃钱多呢，那不是傻子吗。”

清零猛吞一口水，看着女强人清蒙严肃而待发飙的脸说：“大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在你面前就是废人一个，你这钱花的……不值当……”

林父赶紧附和加讽刺：“是啊是啊，就算林家后继无人也不怕被人笑话了，我林家就我一根独苗，最大出息就是娶了一个好老婆，生了三个好女儿，而女儿最大的出息就是会挣钱，我林家就只剩下钱拉……”

三姐妹面面相觑，知道话题即将转移到每个人的人生大事上。清蒙马上以公司事多为由最先开溜，清芝刚好接到一个电话走得光明正大，清零跟父母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正绞尽脑汁找借口时，一阵便意袭来，高兴地去上厕所，结果被等在门口的两老逮到，抓去爬山。

清芝接到王永杰的电话感到万分讶异，她也不过在宴会上跟他稍微聊了会，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生意送上门了。

周末，梧桐山脚下茶馆一隅，家庭聚会，四女一男，林氏三姐妹和林氏夫妇各怀鬼胎，互相打家人的主意。

清零被两两加攻，借喝茶装聋作哑，把肚子当水壶不停灌水。清芝忍了许久，看不下去说：“林清零，刚刚我们说了这么多意见，你，不表示表示？”

林母爱财心切：“清零啊，你在小公司做事太屈财了，你大姐说给你年薪五十万！五十万呐，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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