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鹿

周行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出一些隐约:“你们吸收了三块木水土晶石，之前还吸走了我许多许多血，”周行将许多血说得尤其地重，又接着说，“你们一会回去看到袋子里的石头就是风属性和暗属性晶石了。”

那大蛮子的光球灭了下又凭空出现，似乎被周行重点强调的“血”给震住了，过一会才说道:“我们的确借助了你的血脉和那些浓缩灵力在重新塑体，但是我们也不能随意破壳而出，等你修行到能灵活运用灵力的时候，借助你的灵力，内外激荡才有可能破开禁锢我们的那块萤石。”

周行一阵愕然，纯灵力攻击？那不是要到灵力六阶？自己已经决意炼体神修，怎么还可能去修灵？那根本不可能嘛。

越想越是看着他满脸炭灰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可笑，想起他父不知去向又强行忍住说道:“我不想走山路是因为走荒野里反而容易招来修行者的窥伺，我们手里有这三块晶石太危险了。和普通贩夫走卒混在一起比较安全，虽然宗门在俗界也有爪牙，但毕竟普通人人数众多不易觉察。”

月坡说:“我也是这么猜的，可我们只有这么一点炼体修为，一个稍微有点家底的普通人都可以达到，我觉得即使出现在荒郊野外也不会被人瞧出什么异样吧。当然前提是你的晶石要藏的好。”

这种属性晶石除非是放在某种特殊的储物袋里，要不就得在晶石原矿里才不会流失，赶快吸收是最佳的选择。周行心中将晶石丢掉的打算一闪而过，又想到自己父亲当年对木兰草这些矿石付出的心血，也决定将这三块高阶晶石留在身上。周行起身，随即拍拍身上的灰尘，一拉月坡，“走，唐伯说人算不如天算，先把你的脸洗干净，过了河再说。”

虽然今日晴空方好，却也不至于有几十只淡灰色蝴蝶飞舞，其中一只居然停在周行肩头，待到月坡要拍打抓住时蝴蝶已经飞走了。两人挪步，往渡头走去。

周行心中盘算之时，澹台月坡也忽然又想起自己父亲生死不明，两人一时无语相对，彼此沉默下来。终于在一阵沉吟之后，澹台月坡道:“周行，你还是把你这几块高阶晶石收好，我记得属性晶石要用特殊的袋子陈放隔绝他人探查，你我还是小心为妙，至于到了对岸怎么走，先到最近的小城里买点食物然后我们走山路，大家都是矿山里出来的人没那么容易就折在那里的。”

周行往后撤撤，起身抬眼打量起澹台月坡来，心想这十日就差点吃土的人和我说大家都是矿山出来的？自己起码有十种方法不会在这个秋收的季节挨饿到吃土。

周行眨眨眼，天地烘炉？有多宝贝？可是自己都是第一次听到过什么炉子，难道是某种炼制法宝的高阶炉鼎？反正自己离炼宝还早。摇摇头也消失在自己神识海。

周行对澹台月坡简单说了一下石块来头和可能石块中有活物的事情也就抛在一边。两人又开始计较起一路耗资来，最后计算完毕，如果不将三块高阶晶石换出去根本到不了憩江。可是，这样的高阶晶石谁又敢轻易出手？当日梧城大条胡同一行和后来惹来的无数风波他可是历历在目。

这三块高阶晶石一定不能在人前显露，更不要说自己这样刚入修行之门的小小少年手里拿着如此重宝如同自杀。

周行不久掏出一块巴掌大肉块，递给月坡。澹台月坡一阵好吃，终于将一整袋食物吃了个光，躺在地上半响才说:“黄粱门在渡口整整守了八天，前天走了，今天又来转悠了几趟。他们手中似乎有我的影像。”

周行从包袱里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给澹台月坡：“你先换上，一会我们坐船渡过商河到百花草原，然后沿着西吾山再过憇江就到了长春门地界。我估计得要一个月脚程吧。眼下就快到冬里了，要是真下雨下雪之类的天就更要往后压日子了。我们两个身单力薄，走山路反而危险，来这前我打探了下，可以饶着西吾山，走那几座大小城市，也可以搭个顺路车什么的，等过了憩江你也恢复的差不多，我们再卯足劲一起去长春门。”

“百花草原？那不是可以吃到鲜花饼？”月坡顿时来了兴致，想起一次来木兰草，是徐春明徐大哥还或是左五左叔叔给的一块玫瑰做的饼子，味道太是好了。许久才眨眨眼失落般地说:“我们有钱吗？”

似乎是看出了周行的尴尬，大蛮子又说:“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再把那风和暗属性的晶石给我们吸收，我们开灵，再等到你神识到三阶的时候，把我手中这道符画出来，贴在这块莹石上，我们也可以出来。只不过这样的话，那萤石恐怕就要被穿破，也有可能会破碎。你自己选吧，我们的神识支撑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回去继续去吸收晶石之力。“

那幻化成幼童的蛮蛮鸟居然跑过来拍拍周行肩膀:”我们与你神识几乎相同，从此是一棵树上的鸟。另外，我建议你，这块萤石是一件至宝，天地烘炉都没能将它炼化，具体用途我和大蛮子也都不清楚，有多宝贝，你舍得它破碎吗？你自己可要考虑清楚了……“说完两人已消失。

那被称作大蛮子的光点却并不为所动，仍然只是一个光点，接口道:“我们可能沉睡了太久，这恐怕已经不是我们那一劫了。这里的灵力如此稀薄，我们应该是吸收了什么灵力异宝。”

“说得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大蛮子。人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们可支持不了多久。”那幼童接口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点头一边看向周行。

周行拿出口袋，手就翻起来，一会拿出一个布袋，手对着澹台月坡摇了摇:“这里面可是当初无双城的许锠留给我的晶石，普通晶石有几十块吧，天生属性晶石就有七八块，来看看吧。”一边说一边打开布袋，手伸了进去就掏，先是掏出三把普通晶石，然后再一掏。

掏出了当日换来的蛮蛮鸟石块。再一掏掏出两块风属性一块暗属性晶石，周行有些疑惑，看看月坡，心中有不祥预感，索性一把把袋子全倒了出来，再一看，倒出的袋子分明只有几颗普通晶石，另外五块普通石块一着地一碰撞就散成灰了，这普通石块正是被提走属性灵力所剩的普通石块而已。

如此一共过了快十日才看到周行潇洒而来，都不用支使，大耳朵就迎了上去，一阵亲热，澹台月坡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睛一扫就看到他手中提着的一个袋子，鼓鼓囊囊，看形状似乎是什么吃食，口水就哗地流下整个人忽然蜷缩起来，似乎小腹都要被自己的胃消化掉了。周行走了过去，一边解开袋子一边俯身拍着月坡后背。

月坡忽然一把转过身抱住周行:“哥啊，我差点都要吃这泥土了。”一边抱着周行一只手就把伸进了袋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团就往嘴巴里塞。然后就趴在那大口吞咽起来，吃着吃着才发现不对劲，原来他手里拿着的正是烤的焦了的红薯，自己拿手一挠才看到手上尽是黑炭。看看周行，周行看看澹台月坡脸上几条黑线，两人相视大笑，继而相拥哭泣。

周行再看那蛮蛮鸟萤石比前次所见更加圆润，里面原本的黑色小点已经有鸡蛋大小，仔细一看黑团在点点起伏，似在呼吸。周行唬的一跳，差点把石块扔了，想起小贱贱临走所留之言，又镇定下来。这才明白，原来那木水土三种属性晶石已被这蛮蛮鸟萤石吸取了灵力，转而变成了落灰。

周行下意识发动神识试着向萤石探视起来，隐约感受到有两股脉动，一个沉稳一个活泼，两小物似乎感觉到有人探查，先是一滞随即似乎觉察到什么，竟然也先后探出两道神识细须缠绕上来进而钻入周行神识海中，化作两团白光，在周行神识海中四处打探，周行神识内敛化作一个尺许小人，咳嗽一声然后道:“那个，不用找了，我在这。”

两个小光团又聚在一起，围上来，其中一个绕着他飞了两圈，发出几声怪言，似乎在说什么，另外一只则始终立在那里，飞上来的这一只一会嘴里才发出不太清晰的话语，似乎刚刚掌握这一门语言:“人族？和我们签了血契的人。”那另外一只才似乎缓过神来，也化作尺许小人，却是一童子模样，唇红齿白，憨态掬然。张开口说:“哎？人族什么时候也有神识海了？奇怪。大蛮子，你怎么想的？”

周行，又是背又是搀才把澹台月坡从芦苇荡里带上路，过了好一会面如菜色，衣衫破烂不堪的澹台月坡小公子才缓过神来。

澹台月坡自那日与周行分别，按照原来唐起定的计策，月坡一个人往商河走，没几天就把备的干粮吃尽。到达商河已然三日未进食，最后没办法开始吃大耳朵不知从哪里抓来的小兽，吃完生肉就是一阵上吐下泻，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连两天秋雨，着实冻了个透，若不是抱着大耳朵取暖恐怕就要病了。

后来又在河边到处找芦苇，吃芦苇的根，就着微微的甜，吃到胃中翻腾口中唾液四流，终于再也饿不动了。就这样又等了三天，心中想回去看看，又担心黄粱门去而复返，自己这么多天蛰伏恐怕要功亏一篑，心中到底不甘找了一处隐蔽之所，终日一边继续嚼着芦苇根，一边目望渡头盼着周行赶紧出现。整个人衣服破烂，鞋子不知哪里丢了一只，脸上是芦苇叶划破的几道血痕已结痂，指甲里尽是泥垢，眼睛窅陷，哪里还有昔日澹台公子的风流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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