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山路十八弯
“伯伯……问您一下……这里有没有驿站之类的，或者现在可有车马出城吗？”硬着头皮问过去，伯伯半晌起身回了句：“最近章台那边人牙子不少……”
“看来，若是卖了你，你正好替人数钱！……章台是妓院……”打铁伯伯始终没拿正眼瞧灵儿一眼，直接瞇了一只眼瞄自家手里正打造的一把剑：“走失了的富家小姐，跟相公吵架的，离家出走的……反正最后都还不是去章台了……”
“伯伯。不问你了！您好好打铁吧……”灵儿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弱女子！
程灵儿大踏步的向前，风中隐约听到某种不祥的声音，走着走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阵阵风一阵有一阵没有。
一条雍长的马路，像一条洁白的带子，曲曲弯弯飘向大山深处……
回头看，几个影影绰约的影子，似有似无地飘过来……
黑暗把恐怖无形中放大了无数倍……
……
“程灵儿，贼不走空……今天我就是见色起意，谁叫我是登徒浪子呢？”
一个声音身后朗朗响起的时候，程灵儿直接吓得蹲在地上，如果不是腿软，她早就抱头鼠窜了。
“咱俩见过……三四次面了吧？你居然听不出我的声音——一路跟着你，就是为了吓唬你的……”
“……你是王八蛋，你不过奸侫小人而己……”程灵儿一听说是他，恶向胆边生，反而不害怕了。握紧拳头冲出来，直接扑进那个阴魂不散的五哥怀里，一边骂，一边捶。
“是。就是……”程灵儿越打越重，听那边胸膛越击越响，一点儿也没有停止的意向。
“好。打得好！你何尝能想清楚，不用功，反正咱有的是……憨傻二倔的臭脾气……”五哥纹丝不动的身躯灰沙地里站着，笑道：“咱俩做一次吧？你看这买卖可曾合算，反正你那个肉体凡胎也不是头一回受罪了……”
“恶魔！……不，奸侫小人……”程灵儿反而平静了，不争辩不气愤。是，自己总相信人间有正义，正义的东西总有人维护，世上的人都眼睁睁要颠倒黑白，自己明明是对的又如何，问天问地又如何？
“骂呀！骂功一流的程灵儿，怎的不骂了？”五哥掠过沙地，一把挟着程灵儿上了马车，车轮滚滚向前之间，无法安生的灵儿一个骨碌从车樑上滚下去。
黑影里苦笑数声，五哥双脚斜勾着车樑子，双手已经又把灵儿，海底捞月般捞回来。
“多少女孩子欲生欲死，愿意死在我怀里……要不，你试试我这登徒浪子的床上功夫！”见程灵儿混溃之间，五哥倒把一堆恶心话，轮翻说了好几个来回。
“啪——”地一声，一掌挥出去，自己的手半晌发木收不回来。程灵儿不说话，咬牙切齿地，弥勒大肚佛一样在座位上摇摇欲坠，侍机会倚门柱舍命再滚。无非鱼死网不破，自己小命儿丧于车轮之下而己。
……
路还是记得的，小时候跟爷爷赶集，还去看铁梨花，那时候倒憨胆大，不知道害怕。路上无非财狼虎豹多些，也许会遇到歹人……
“走……”
“我自己走——有什么了不起！”
“横竖山路十八弯——走——而己……给我一个目标……就是走到地老天荒——我走就是了——”
“喂！还你的东西——也好，正式有个了断！”程灵儿从来吃软不吃硬，登鼻子绝对给你上脸。她冲过去挡在五哥身影前面，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上次他借她的那块面巾，恨恨地，甚至挑衅地斜眼看着他。
“好，很好，异常好！好几次我以为这面巾丢了……”五哥伸手捏过面巾来，扭身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看你的蠢劲儿，本来以为可以做一辈子朋友呢！”
“一辈子？嗯……你想得倒长久……可惜现在已经显了原形！”程灵儿几次暗夜里被窝里摸索，那块面巾上多了几道折痕，和受当时大唐国影响的束胸宫廷袖内衣上的某个花朵的印花印儿……本举手太高就紧绷了衣服，当他把面巾一把扯走了时，右手就脱了空，程灵儿大出了一口气：“你是何人？又来自何处？我俱是一概无知，我们是……狗屁朋友！”
……
“登，登登……”鬼市街上绕了几个来回，左思右想自己不过是个十足的大傻瓜，怨天尤人，恨娘亲害人，恨爹爹不给自己主持公道，恨自己运气总是太差。可说到底，离开了太子少保的爹，自己不过横竖这几十斤肉，武功弱，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已，纵豪气干云又能如何！
返身走出那个身影，一边走一边掉眼泪，可怜身上没有一块散碎银子，头发上连个发簪子一应全无，身无分文，找谁？爹爹在这磁器口可有认识的故交好友，能不能赊一辆马车，哪里有马车，怎么跟马车夫说？此去程家庄应该要有五六十里路，山路崎岖难行……我的“小心”“火烛”会不会被木心哥放出来，两头狮身人面犬夜叉鼻子特别好使，能不能顺着味道找到我……
幸福街上到处是奇装异服的外族人，回鹘人斗笠大小的布条帽子，吴越人面颊绯红面部刺青，西域人甚至男人穿了罗裙；往南走人影越发稀少……只好往回返，就见刚才打铁的伯伯，烈火熊熊的炉子边喝水。
……
见对方没有回声，灵儿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恨恨地返身回去要走，路人商贾见两个人吵架，多数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绕道而走，?攘攘皆为利往避之而恐不及，居然让出一大截路来。两个人一个这端，另一个那端，黑影高大身影落在地上，细细长长的完全覆盖了灵儿的。鬼市已经半夜，风有些冷。她心里念叨着：“木心哥，酌墨姐才是我的朋友。老天绝不会格外多眷顾于我。是我太贪心了……无母无父，两个爷爷，哥哥，还有……姐姐就够了。”
灵儿回头说着住了口，眼见他目光灼灼，心里就颤动了一下。鬼市的灯火里，他那一张微微发紫蓝色的脸，头发被绑了发带发箍夜里闪着光。
“你就那么恨我吗？把我归到你最恨的人，那一波。是要赶尽杀绝，欲除之而后快的节奏吧！”见灵儿住了口，半晌，五哥才幽幽地望着别处，终于觉得绝望。
“回去，一定要对木心哥好……”
“明天一定下厨做饭，给木心哥吃……”
“得赶紧回去。他们一定找疯了……以为我又被掳去了……”
“呵呵……果然！……爱——一个字，让你说得如此轻巧……”程灵儿在五哥怀里，眼泪崩流，瞪着眼睛，一字一句艰难说完。
五哥笑容又一次僵在脸上，想笑，扭曲了面孔，面巾里终是没有笑出来。他松脱了双手，眼睛雪亮，盯着灵儿，一点一寸地把脸上的面巾扯下，甩了甩头发，扬声问：“这付臭皮囊真的是唯一识人的标志吗？”
他顿了顿，又说：“灵儿。如果，恰恰蒙面是我最真实的面目呢……你为什么看不穿？正如你……你就是一只小蜗牛，坚硬和忤逆就是你的壳——”
阅读僵尸与我有个约会：五哥魔羊传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