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一层又一层
“嗯！哦……在下很是佩服……不过，我知道娘亲良心大大的——但是嘛，可惜……”灵儿带泪嘻笑颜开，用手指挑起她不灵不灵的耳环，小声道：“可惜……可惜……可惜呀……娘亲的良心早就让狗吃了的……娘亲，麻烦娘亲可尽点心，既演戏就演专业点，谁生病要死要活的，还顾得上戴这个……你是只有狗的智商吗？”
“灵儿，最近进步不小呀。脏话会说了？是娘亲教你教的不好。定是外面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学的……女孩子家家的，一定要贤良淑德，重在以德取胜……你听娘亲的话，明日可改了吧？”娘亲大声说到，一边轻轻吹拂灵儿露出的胳膊上的伤。
“嗯……好呀！我得让你看看，嗯，往这伤口愈合后再摞上一层……”她冷笑数声小声嘀咕在灵儿耳边，气息触碰灵儿的耳朵惊得她一激灵。然后娘亲故意扬扬嗓子，大声告诉全世界……
“灵儿，最近进步不小呀。忍功一流的？是娘亲教你教的好？定是书房里不三不四的人教的……要搁在前几日，你疯狗一样，恨不得咬我几口……你听娘亲的话，明日可改了吧？”
“呵呵。是啊，我爱娘亲爱的不得了，恨不能毎日亲你几口……”灵儿扑上去被几个小丫头扯住下不去嘴。
“啊哈哈，真乃一幅人间胜景呀！母女俩……嗟乎……我得有所作为才行！”堂上之宣旨官终于起身，苍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知道我程灵儿受的苦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一路跌跌撞撞，灵儿扑上前去，一把过去抱住他的腿：“宣旨官伯伯……宣旨官伯伯……”
“灵儿。程灵儿……休得无礼……不准胡闹！”爹爹黑着脸，一个劲儿从宣旨官大人的袍子撕逼中把女儿捞下来。
“没事，陈格老……没事。小孩子脾气难免冲动些……”
“小姐。小姐……灵儿小姐……”几个红祆绿裤小丫头呼拉拉都过来，风卷残云般地把灵儿要卷回去，以便能向娘亲邀功。
“噢，你就是程灵儿？”宣旨官一张保养良好儒白的脸上一丝微笑，躬下身来扶起面前瘫成一团的小女孩。
“嗯，是呀，我叫程灵儿……”灵儿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魔珏国或许有救。
“小名是吧？大名叫什么？”
“大名……大名叫……”灵儿看看爹爹，爹爹也无从答起。灵儿只好老老实实说下去。“小女大名儿也叫程灵儿……”
“可曾读得书？”
“也就家里私塾读些书，四书五经之类的……”
“可曾做得女红……你娘亲可是咱们三晋陈韩卫诸家之中数一数二的女红高手。宫里的太后这次还要我跟你娘亲要个样方子，回去让宫女给她绣条锦袍呢……”宣旨官终于可以脱身回归座位，喝了口爹递过来的茶。
“民妇岂能让太后劳心，民妇三年不出门，闭门织造，愿为太后亲手绣织一件霓虹孔雀衣——”娘亲不失时机跪地谢恩。
听高高的声音唱完，宣旨官蹲下身子，以至刚好能俯程灵儿耳旁低语道：
“百花长公主，你既已被七出，圣主公务繁忙，一时倒还沒顾上管你。你且安生几日，为何非要日日张扬跋扈满魔珏嚷，嚷七出之女程灵儿还好好活着，难道非得众臣弹劾到圣主那儿，好沉塘了你吗？”
随着她那“一层……又一层”，灵儿不由全身的寒毛竖起，血液逆流。
“你这脸色…黃腊腊的…整得什么粉……娘亲真的是越来越越会化妆了！这技术碉堡了，也教教女儿啊……”灵儿忍无可忍，气冲冲冲上去要扯她的脸上的粉。爹爹听到回头皱了一下眉，又继续和宣旨官嘀嘀咕咕说些体己话。
“听说山楂，今天的山楂刚下来，特别好，又酸又甜的，加进去一定保管我的灵儿吃得流口水……
“娘亲，娘亲！我也要吃！我也要吃……”这句是被千层糕引来的贤弟程瑞祥，他蹦出来扯着姐姐衣服水云袖说的。
娘亲一边说一边温柔倍致配合那“一层……又一层”，扶摸着灵儿的胳膊。
众丫环搀扶之下，程程氏思雨被人驾着到堂前磕头谢恩。娘亲面色黄腊，神情憔悴，头裹白巾，一步一摇似要晕倒……
“是啊，刚才唯独不见程瑞祥的娘亲。这个主角要是真的不出现，舞狮子和立牌坊岂不是很失色，就如同戏文的舞台上只见锣鼓阵阵，一阵阵密集锣鼓之后，没有了主角儿。”
“怎么了！她怎么了……猪鼻孔插大葱，演技太好！姜央在上，苍天无眼吗——”灵儿一时无语，目瞪口呆。遍寻酌墨，木心，还有羊尾老怪爷爷……奇怪的是，关健时刻他们集体失了踪。
“娘亲我呀，娘亲给灵儿做千层糕，一层栗子粉……一层薄薄的冰糖……一层黄菽米粉……
“要不，灵儿爱吃甜食的，……再加上一层糯米粉……花生大枣，爱吃啥咱都加上。一层又一层……
“灵儿，你的箭伤还疼不疼？饿不饿？娘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糍粑糕，可好？咳咳！”娘亲娇喘微微。她虽已三十出头，却正是桃花红艳风头正健的年岁。一袭白衣，皮肤娇嫩细腻，甚是楚楚可怜动人。
“灵儿，娘亲知道你受苦了。我一个人遮挡火箭，肯定有所遗漏，你还甩了娘亲的胳膊。唔……唔，孩子啊你可受苦了……是娘亲不好……”她一步一喘挪到灵儿跟前，抚着她的头发，营营而泣，然后泣不成声。
“程程氏，九女仙台救夫救子之事，惊动了朝野。啧啧……听说你后背身中数箭，穿心掠肺的也为数不少……宽徳仁厚……圣主已经决定广而告知百姓，实乃可歌可泣……”宣旨官很是体恤。
……
“我……其实……”程灵儿准备开口讲，忽然之间发现全体缄了口，鸦雀无声之间望向大堂东边的侧门入口。
衣袂翩翩然，香意阵阵凉。另一波子人鱼贯而入，灵儿才想起来这潄芳斋平素是程瑞祥娘亲的起居处。
“最近朝中好像有些传说，但是真实情况却无人知晓。皇上和太后，到底有什么用意呢？”爹爹说完上前桌子底下偷偷塞了东西过去，宣旨官泓瑞一个眼色，爹爹打了个千，两人啊啊握手言欢。
“程格老没听说么？俗话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说太后着急想给皇上纳房侧妃，还有余下适龄的皇子，以及大臣的公子，许多都到了适龄婚配的时候，太后想借此机会，把咱们魔珏国的青年才俊都知会知会，也好为朝廷谋划谋划人才……”宣旨官似乎看出了爹爹的心思，掂了掂怀里的银两，心领神会地假笑一声说。
“我……娘亲全是骗人的。我后背才中了好多箭……这儿……这儿……还有这儿……”灵儿气急攻心，一时气噎，声嘶力竭，双手往自己背上，腰，腿上乱点，扯起裤脚想让大家看她的箭伤，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以爹的聪明，会看不出……这就一个骗局？”灵儿真的不知道这世道，还要颠倒黑白到多令人发指。这局够大，不仅大到整个魔珏国都知道，还要立牌坊彰显后世；而最为关键的部分，他们与大虞国一伙儿的，旨在偷窃一个什么秘密，而秘密的核心就在程家庄。
“不敢——造次！灵儿……嗯——七出之女，到处张狂什么！你是唯恐天下人不是尽知你嘛？”黑着脸，爹这个“嗯”拖了好长，给灵儿朝着宣旨官方向使个眼色警告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卧冰求鲤，尝粪忧心，扇枕温衾……都无以回报于万一。你以后一定要孝顺你娘亲。”伟大的宣旨官坐于中堂，把程瑞祥抱在膝上，目光如炬，对其豢豢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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