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与我有个约会：五哥魔羊传

“屋影小姐，你说……此处是辛隆……在下却没有看出……”

屋影见他醉到分不清东西，就去扶他。可屋影终不是什么武功高超之人，虽混迹江湖可能胡乱有些个花拳秀腿，握了木心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使尽浑身解数木心仍是纹丝不动。

“你所托之事，在下必将竭尽所能……可所谓信物一事实在不妥。让那些不相干之人不小心听了去，以为咱俩有什么……岂非要坏了姑娘名声……”木心说着大力一搡，屋影一个趔趄坐到了雨中地上。

“什么！血——”木心胡乱架着屋影，缩手回来时就糊了一手血；半醉半醒之间，冷雨一淋，酒就醒了一半。

“奴家那日一见木心哥，心里确信木心哥就是救苦救难的盖世大英雄；不想已是半月有余，还是毫无音讯，果然，活该你被你那心心念念之‘攀迎附势’给甩了？”

木心纵身一跃跃进雨中，一个愣神，问：“什么？被谁甩了？”

“你不是说程灵儿甩了你吗？”屋影顿住哭声，扭曲身体返身，冲木心小心翼翼说出这几个字。

“是！是呀？在下何德何能，哪里配拥有一刻幸运？”木心又开始哭，屋影撑了斗笠，给他挡雨。程木心伸手抗住不让挡，豆大的雨滴片刻淋了他一头一脸，热气蒸腾之间，脸上五官扭曲，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也许，认识奴家才是木心哥的幸运呢……”屋影早就不哭了，瞪大眼睛仔细看程木心的微表情。

“在下最大的幸运是遇到恩师程太傅……”程木心一字一字说完。

屋影个曲在地上，手指头蘸取了肚皮上汩汩而出的血珠，两个手指头捏了几下，看一眼木心，见他没走，抽抽嗒嗒半天呻嚅道。“……听你的意思，程灵儿不怎么地，她爹于你可是恩重如山呢，他爹肯定还会为她做主——虽七出又如何？”

“奴家是一个老天爷都嫌弃的孩子，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没有两小无猜的姐妹暖心，没有英勇威风的兄弟撑腰，没有梦里的乘龙快婿……什么都没有……哪怕是一点点也没有。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父母拼了命挣钱养家，现在好不容易条件好了，娘亲和爹爹却生病去世了……”屋影絮絮叨叨地跪了地上说了一堆，木心背她而立，一时间无以应对。

呆了半晌，木心心下悲泣，却也不敢恋战，仍旧背了身。说了一句：“‘人必其自爱也，而后人爱诸；……未有不自爱敬而人爱敬之者也。’一个年轻女孩子，半夜三更席地而坐，……露这露那的……成何体统！”

“奴才最喜欢木心哥了。恕奴家从小家境贫寒，没念几天书……呵呵……你是不是想说‘坦乳露胸’……哈哈……哪有那么严重了，顶大算是‘坦肚露脐’罢了！”屋影哭嘀喃又娇韵如花儿般笑了。

木心背对着屋影面红耳赤，几欲先走，摸索出一条手帕，背对她扔过去，说，“休要疯言乱语。速速擦干净血迹……起身回去吧，仔细着凉！”

“哈哈……”屋影于个身后笑得直哆嗦，花枝乱颤，木心惊住，但仍是不敢回头，躬身驼背僵在原地不知所以然……屋影声音营营花语般动人传来：“木心哥，谢谢你哦。奴家给你的手帕，你还珍藏着……奴家知道我的木心哥哥最是有情有义了……”

转身之间见屋影于个昏黄灯影里挥舞着，纤细柔荑之上甩了一条嫩绿的东西，恍然想起那个是屋影送他的手帕，自己今日应是穿了那日的衣服，这手帕自放进去根本沒有取出来过。在心里那块手帕根本不是什么，以至丢掉都忘了丢。心下一紧，就扑身去抢，辨解了几句，无奈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下为什么要抢……本来就是你的，拿去吧！”木心呆子一样转动身躯，却被屋影拽住，柔柔软软的声音传入耳膜：“事关木心哥身世。今晚奴家，有一样东西给木心哥——”

“在下哪里知道，世间的女子均是攀迎附势。为何愿意嫁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太子，却宁愿辜负我的真心——”程木心呢呢喃喃，双手舞了那件上衣，一阵子胡言乱语。

“呸呸……活该。程灵儿做的太对了；要是奴家，恐怕比这还要绝情……”屋影终于听明白，抽抽噎噎，衣服被抻在腋间位置，里面的小白肉肚皮和红兜肚就露了出来，菊花梗上有的刺就剌破了肚上的皮，血就流出来。

“是啊。奴家本是那多愁善感的身，哪能和你那心心念念的程灵儿相比……”屋影摘下斗笠甩上面的水，灯影里水晶帘动微风起，走动间已经移至了辛隆客栈内曲折长廊里，两边墙上深秋的红艳菊花落了个满地狼藉一片残红。

“嗯——”木心本无意和她周旋。冷哼一声道：“凭你，一个人来历不明的客栈女老板？”

“谁说的！来历不明？女老板怎了，自食其力有那么见不得人吗？”屋影号啕大哭，越哭声音越隆重，双荑无力，直接从木心的两手间出溜下去，屋影的上衣直接滞在木心的手里……

跌坐棉花垅上，又仰身躺在地上，木心一时竟不知该归往何处。似又回到十几年前无家可归乞儿流浪之时，天大地大，何处是家。

“那不是……程教头吗？”几个棉农嘻嘻哈哈过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大丈夫何患无妻！”一个人扶了木心肩膀，说：“在下郭碧川，魔珏历十五年的新科状元，如今不过乡野一蛮夫耳！且去喝酒，城里喝酒去，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今天在下请客。”

“什么！什么‘有什么’……”屋影一身衣服地里滾了，快已湿透，听他说些酸话，一时气急。捡了刚才随自己摔泥地里的梳子，高高举在手里躲他

“什么‘没什么’，什么‘有什么’……我们之间本只见过一面，能有什么……望姑娘速速还在下梳子……”木心一个兜转，越过屋影前面截了她，抢也不是，不抢也不是。这梳子要回来，也好还给灵儿，以示一拍两散，再无瓜葛。

“噢，你如何来得此处？难道你也有什么心事？”木心口齿不清呢喃几句。

“依程教头之见，奴家倒不该回这辛隆客栈不成！”

程木心的心根本不在肚子里，就像比干被挖了心，木呆呆按程序被控制了手脚；推推搡搡着，辗转几个弯，一家客栈姜黄色的灯光就点缀在了暮色沉沉的珏山脚下。

木心也不与人搭腔，一锭银子按给店小二，杯盏交错，几杯下去就趴桌子上了，还不断挣扎起来，抢老新科状元的酒喝。

……

一时间，喧闹归于平静。

于是就出去撤尿，夜风习习一激，这才悲从中来，坐台阶上哭了，唉唉不能自已，不断捶胸顿首责备自己。“都说有心事的人醉得快，为什么独我却醉不了？”

……

“那肯定是因为客官心事……太重！”一女子营营娇韵的声音身后传来，木心看时，就见一女子轻挽云鬓，手里扬了一件斗笠，一袭白衣裙带飘飘，袅娜迎风而来。

木心木呆呆秋风中站了很久。

将近黄昏，天地之间彩霞满天，红黄蓝绿沷墨晕彩，众人面带苦色一一散去。程锦云老族长挼着稀疏的白胡子，无奈地摇摇头，试了几次，仍旧组织不好语言来表示安慰，只得拍拍程木心的肩膀，摇摇头，走了。

“行至水穷处，坐看时。兴许，程教头岂不知，这是个最好的归处！”远远地，程锦云老族长扔回来这样一句话，佛意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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