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与我有个约会：五哥魔羊传

“跟我来！”小鸟伸手扯了灵儿头上的棉花屑，拉了就走……

……

“好了？好了——”蒙面男转身起床，居然面上又蒙上了一块新的面巾。冲窗外喊了一声，“估计马厨师也不在，干脆……算了——”

沁水河贯穿魔珏都城南北……木桥之上一眼望去，隔栏之下，清个凛凛汤汤流淌；河床之下的冤魂死鬼也算有了个体面收场吧。

魔珏国历经十五年劫难，儿时灵儿随爹爹入过端氏城，那时候断粮断水，沁水河里早变成了干裂黄沙沙床；干涸的河床上，三五成群的流浪乞丐，露肉或者露骨，魔谒之乱后战场上回归的残兵伤兵，或者少胳膊或者少大腿——有的已经倒毙于地，过几天，才有魔珏黑衣铁头人两人驾了挖坑埋了……也无碑也无坟……

“灵儿，灵儿……咱们两个蒙面人，我来教你如何吃东西……”见灵儿桥栏上望着河水发呆，蒙面男就扯了她肩膀逗她；灵儿站在桥身偏上，他在下方，脑袋倒还高出灵儿一头。

“这个要吗？”

“要……”

“糖葫芦呢——”

“双棒棕子也要。”

天上无星无月，秋风微凉。手里拿糖瓜，豆腐串，牛肉干，灾难时期流行的爆米花，糍粑，双皮奶，一样一样交到灵儿手上，直到灵儿左右手叉撤着像秋天原野里的稻草人，拿不住了才收手。

……蒙面男暗影里转过脸来，一手悉数攥着存货，另一手挑了一根长长的竹签子，上面串了糍粑，肉丸子，小芝麻糖棍儿，还要一块臭豆腐——

灵儿瞪大眼睛，皱皱眉，从早上五更天起床到现在滴水未进，开始时肚子还咕咕乱叫，现在早就饿过头了。

只见蒙面男桥头之上，右手迎风竹签子一抖，竹签子最上面的糍粑一个曲线脱签而出；蒙面男仰脖，脸上的蒙面巾就迎风上翻，他就鱼一样张嘴接住，吧唧吧唧像狗一样动静儿特大吃完，然后再来，乐此不疲。

“来，你来试上一试——”可是回头看向灵儿的时候，一下就症住了，扭头确认过灵儿双手空空，起来跃上栏杆，向河下看了一遍，又确认灵儿不是把东西藏了哄他。然后哈哈大笑，笑得眼泪直流，呛了一口，又咳嗽了数声，住了，换口气才说：“你是饿死鬼转世呀——怎么不见你动嘴，瞬间就沒了？”

“你才是蒙面鬼——”

“灵儿，开心吗？”

“开心！开心鬼——可是，你是谁！”

“管他呢，在一起，开心就好，别的都不重要；要不，如果你要特别介意的话，叫我五哥好了。”他说，又分了一些给灵儿，自己继续一边跳一下风掀了面巾，一边扔了拿嘴接住吃。

“这样的话，不戴腰牌也无人识得你了！一个冰凉丝滑的东西被他双手撑了，眼前一片湖蓝，那个东西滑过眼晴，蒙在口鼻之上，有点儿大，他就扯了上面的带子于灵儿脑后紧紧系住。

“好了。这样咱俩男才女貌，一世一双人，多好……”灵儿依旧被夹于腋下，出门一个腾越上了屋顶，急驰几个屋檐之顶，倒也没有影响多少别人，万盏云灯一排点开之处落在地上。鬼市之上，人来人往，客商云集，虽魔珏国劫难刚过，百废待兴，但仍大妨鍀大家有限的资源之下吃喝玩乐。这鬼市居于端氏城里玉珏皇宫城墙外东南，沁水河浮桥之上，百轲舟船之内，人声鼎沸，宠物玲珑兽喧嚣，甚至魔珏国皇帝命人毎隔几丈就有一盏宫灯点亮；端氏城是一个倚山傍水的大都市，南达吴越之地，北接三晋商旅，赵韩之地贩茶铁器，泽州西南针都铝制品，冶金锻造轮毂等，故尔十五年就早早兴起这一条商业街，白日无人，夜里则通宵达旦灯火通明。

“衣服鞋子还行，可是这头上好像缺点什么……耳环，耳钉——嘶，你一个女孩子居然没有耳洞，看我，有一次一生气，打了它一溜溜的，你看——”他就俯身低头拨开耳边的头发，让灵儿看！

“噢，是，是……”他说话的时候，口鼻里冲出耒的清凉气息打在灵儿耳朵垂附近，奇怪的感觉，灵儿就躲，身子就斜着倾出去，其实根本没敢看过去。

“噢。我知道了，缺一样东西，七出之女这个东西可不能少！……”他慢条厮礼地耷拉着一双黑色的拖鞋，一个飞跃过床边上拿了一个东西，又飞跃滑过灵儿身后。

“呵呵！噢，原来是学堂里的霸王呀……”灵儿笑起来，长出一口气，望向天花板。

“小鸟，小鸟！”他仰身冲着窗外喊：“贪玩的孩子，客人来了，不在门外伺候，去哪野去了！”

“是，是——”一个女孩子嘿嘿傻笑着拱进门来，因为灵儿挡在她的路上，她就折憋着进门，绕道过去，曲身一个万福道：“主人，小鸟不敢进来，怕坏了主人与这位小姐的好事……”

蒙面男这才抬头，看向程灵儿。灵儿被逼无奈，孔雀纱裙子胸前若干珠子暗影里闪闪发光，悉悉索索的百褶蓬蓬裙，脚下換了一双白靴子，楚楚动人站在门口，依旧刚才位置上。

“不行！嘶——”蒙面男起身踱着方步过来，又围着程灵儿转了一圈，灵儿知道他嘴里的‘不行’是说什么不行。“腾——”地又红了脸，七出之女的黑色腰牌，到了哪儿也不可少的。

“噢，是。拿药给她抹屁股；上一次我不是给过你一件孔雀纱的裙子吗？先借她穿一下……”说完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此后再无声息。

“好。红小姐。……”小鸟年纪尚小，一团儿孩儿气。她一袭红色衣裤，围着自己转了一圈，翅起一只脚，若有所思般想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嘶嘶半天，终于想出来这么个称呼。

“调皮！你何曾见我拎女孩子回来！”主人那边更加肆无忌惮地翻转身体，这才扯了脸上的面巾，冲里面准备睡觉。

“所以，我更要识趣才对……”小鸟撇嘴又笑，端着在那等着。

“是。不看书就是学霸，太了不起了！”灵儿悻悻地无所适从搓搓手，幸亏还能胡言乱语一番。

“学霸就是学堂里的霸王！打架斗殴就行，看什么书！”他把黑皮靴子扑通甩出去多远，以一个四仰八叉极度舒适的姿势，斜躺在床上，头枕在一摞厚厚的被子上。因为腿太长，倒还在地上毯子上耷拉着一截。

似乎暮色四起之前，他说：“去，伺候门口那位红萝卜小姐，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小鸟这才回头看向灵儿，灵儿脸红脖子粗，忸怩之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鸟身材与自己身材差不多，娇俏可人的脸庞，乌黑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地看着灵儿。灵儿头发上粘了棉花的细绒毛，裤子被胡乱裹着一件红绫子，估计也许脸上还有污渍和泥印……

进得屋去，屋内是个大杂烩。有一个小区域，一个小茶室，里面一个巨大的座几，对面那一边却成了卧床，床很大，好像主人只用了半张，另半张靠墙一边全是书，七巧玲珑板，鲁班锁，九连环，华容道等等，还有不知是什么名堂的若干颈子细细的瓶子。

见程灵儿僵立在门口，眼光屋内扫了一遍，最后看到那些书就不动了，蒙面男辟辟啪啪停止了手上动作，戏谑笑道：“长夜漫漫，你计划那么一直站着吗？还是你有什么别的好去处……”

“还有，你别以为那些书是我看的。的确，我上学的时候是学霸……天下之事，我最深恶痛绝的就是看书……寡然无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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