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与我有个约会：五哥魔羊传

“怎么？有何不妥？”老族长微笑着，满脸菊花似的皱纹，返身问程灵儿。

“我不愿意……”程灵儿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完，甩掉程木心的手，登登奔出人群。

“什么？”人声嘈杂，老族长耳朵又背，根本没听清楚。

灵儿忸怩半晌，说：“我想下来，自己走……”

“为什么？……”蒙面男有些不解：“这样不好——”

“是……”灵儿犹豫半晌还是没说出口。

“你……”蒙面男扭回头去，见灵儿赤红了一张脸，额头上细小的汗珠太阳底下发着光。“奇怪的事情，我背着你，你怎么满头汗？”

灵儿本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头脸羞郝，往下缩，尽可能缩进他的后背里；蒙面男余光里打量了路边，几个人指指点点掩嘴笑。

“我要下来……”灵儿就扭动身体往下出溜。蒙面男松了手蹲下来，灵儿就扭身遮遮掩掩，后背靠向了自己。

蒙面男笑了，哑然失笑那种。冲着那几个好事之徒大声嚷道：“相公背媳妇，你们也笑——去，去！……”哄鸡赶羊一样哄走他们。

“你走吧！我自己回家——”灵儿无招，只得夹了两腿预备返身向回走。

“傻子！你以为回家有那么容易！你爹刚打了你；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拒绝了，那个不惜屈尊降驾，唯一肯娶你的程木心——”他就牵了马返身跟上她。

“不要！不要跟着我……”灵儿的脸越发红透，比傍晚天上那颗太阳，还要红。

“你到底怎么了？是——”说到半截儿，看到了什么，扭转脸去避开太阳光笑了起来;又须臾转身，从怀里扯出一根红绫，几个陀螺一样围着灵儿旋转了几圈，才笑毕说：“虎赤拉拉一个人，现在倒像个小女孩儿……多大点事儿，不就被爹爹打了屁股，裤子上粘了点红吗？这样好了，看你多像个……红萝卜，绿祅儿，红腿儿，呵呵……”

灵儿就越发把脸似乎要低到尘埃里，红彤彤红到了耳根儿边上。

那么一个人牵着马，假装若无其事，好似与灵儿不相干似的，前面走着——

灵儿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离了一丈远，走了将近一两个时辰。

“走吧，天黑了，你又不能骑马……那两条腿不怕磨擦伤口……明天屁股还流血……”前面的蒙面男不断返身问后面的人；灵儿也不理他，他说一回，自己的脸就红上片刻；又想了半天，知道自己暂时一刻还不能回家，所以只能忍痛孑孓而行，速度就慢了很多。

“走吧。我还是头一会被一个小女子治住。不行，听我的，我又吃不了你！”终于忍将不住，他三步两步奔过去，捉住灵儿，把她夹在了腋下，飞身上马，毕毕剥剥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石板路的尽头。

下马，策马扬鞭赶着马儿进了一扇高瓦红墙大门，有短打装扮的小伺早把鞭子接了过去，见主人夹了一个女孩子回来，似乎也沒有半点惊诧，却也没半句问候，直接牵马奔侧门进了后院。

灵儿，身体一僵，那人感到，问：“怕了？是因为我说过要‘做一次’吗？”

集市似乎近了，远近三三俩俩的人群，有出城方向的，也有进城方向的，赤裸裸的黄土丘陵，不多的几处植物。

路上人等，大都戴着名叫“韩君轻格”的高顶四方乌纱帽，身穿对襟白色长衫，衣领敞开，脚上穿着白布袜子与圆头蒲鞋。身份比较高的穿红袍，其他人穿绿袍……

“妖女程灵儿呢……”

……

一件青丝圆领襕衫，腰束革带，外披一件黑色的交领长袍。蒙面男背起灵儿一阵狂奔，马儿哒哒跟着他，一干众人面前，神出鬼没马踏飞燕而去。路上他的蒙面巾一根丝带滑下来，不断撩动灵儿的脸。

“傻瓜，这又是摇头，一会儿点头的。你倒是愿意不愿意呀？”几个妇人扯了木心的袖子左右摇他晃他，唯恐他说不愿意。

“快说，愿意娶程灵儿为妻……”

“我愿意。我程木心愿一生一世只对程灵儿好。灵儿，那天绞架上我早就说过了。纵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定要护你一世平安……”程木心人堆里捕捉到灵儿的双手，满眼柔情，甚至带着泪光，看向灵儿。

“她说她不愿意——”大祭司万柄昌权杖挥出去，人头攒动之上，一一踩了，把程灵儿像老鹰叨小鸡一样拎回来。

“大胆！不识抬举，不愿意怎么。难道你愿意沉塘不成……”程族长气到血瘀，顶到天灵盖，眼冒金星，直接晕倒了之前喃喃道：“七出之女，看除了程教头，可还有人敢娶你！”；人多势众把他平铺在地上，顺气，早有手快的妇人拨了头顶发簪，一针刺到了老族长人中之上，血咕嘟咕嘟冒出来，才醒过来……

“不是！”人声鼎沸中，忽闻程灵儿爆呵一声。

……

程灵儿目光投向别处，远处田垅棉花结堆边，一个人骑在马上，兜着缰绳，马儿嘀哒哒滴蹓了好几个弯儿。那人二十几岁的样子，黑发飘散，遮住了半张脸，剩余半张脸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细眉丹凤眼，冷冷看向这边。

“别害羞。快跟上走吧……”没人在意七出之女程灵儿的意见。老族长在朝中也是德高望重的，曾历任吏御史侍郎兼户部尚书左丞，如今告老还乡，能为圣主和太傅分忧，也算功德圆满；他提袍撸袖起身准备领着众乡里返庄，剩余之事就交给程太傅操持掌控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族长之命是大于父母之命的，程灵儿哪辈子修来的福份，以后在魔珏国这桩婚都是有头有脸的……

“来，来！程教头无父无母，这下算是有了自己的小家了……”于事于礼程教头头婚就娶了个七出之女，心下忐忑。妇人们唯恐程木心不愿意，所以小心翼翼捡好听的说。

“什么？”程木心彻底懵了，怎么刚才打成一团要救灵儿不能，一瞬间好事从天降。心下狂喜，连呼十几个：“是。是，是……不是，不是……”

“灵儿。你意欲何往……木心哥陪你，咱们先回去老师那里报喜吧——”木心名正言顺牵住灵儿的手。

“傻木心，该換换称呼了……”程族长笑道。

“啊！什么？”程木心低头羞红了脸，叫“岳父大人”是不是太生分了，于情于理自己该叫老师为“爹爹”更能体现对养育之恩的报答之意。

“是的。是可以仿效先帝，只要程木心应允了这门亲事，做为族长，老朽来做主……”程锦云老族长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已然大悦。

全体人等从地上爬起来，“新魔珏”这个词像有某种魔力，让大家眼睛里全都放了光。

“程木心。程教头……”有人说，妇人们到了一定岁数，就喜欢给人做媒；生儿育女，百年好合，总是能让人春心荡漾，魂不守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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