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魔：佛 法 道

这的确是让万家的人和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怀疑，噬魂堂的声名，是侍毒巷和血痕道刻意为他打造的。

万灵宗一直怀疑，噬魂堂那种对什么事情都不闻不问的态度，这是他们故意做出来的姿态，目的就是要掩饰侍毒巷，血痕道，侍毒巷三家彼此间的关系。掩饰什么？为什么要掩饰？他们真的是一家？

侍毒巷焦家，噬魂堂，血痕道三家的关系，实在是很可疑。

至于神魔盟，焚心堂这些小宗门和万灵宗，侍毒巷的关系，就更是连利用对算不上啦。只能算是依附。是弱者对于强者的归顺。

“怎么让噬魂堂的人露出自己的底子呢？你们万灵宗有什么办法了吗？难道也找个门派，去挑战噬魂堂？”

意识到谈话内容是一个互相都不能说的话题，天聋地哑僧主动换了话题。

“凭着噬魂堂这么大的名头儿，谁敢去挑战他们？”

“那怎么办？”

“我万灵宗已经商量好了。汇魔盟就当是个开始，从汇魔盟开始，咱们两家儿，要把重点转移到噬魂堂的身上去。如果噬魂堂真和侍毒巷焦家有什么联系，就把这种联系给逼出来。如果没有联系，咱们两家也就真的试试噬魂堂的底细。”

“继续说。”

“汇魔盟完了之后，就该到魔道的唯我尊大会和天地君臣斗法大会啦。那是明年和后年的事儿。咱们俩在这儿，就将着把这个事儿给说细致了吧。”

“什么？”

“明年和后年，不管是哪家在斗法中获胜，定的政策也要按今天咱们俩今天定的大方向实施下去，把噬魂堂的底细给探查清楚啦。具体方法就是要想尽办法让噬魂堂的人出手斗法。不管是对谁。都要尽可能多地让噬魂堂的人出手。单修，阵法，都行。”

天聋地哑僧略一沉吟。

“这恐怕不太容易吧。这噬魂堂的人要是愿意出手，早就出手啦。也不会拖延到现在还是一副神秘兮兮，躲躲藏藏的德行。”

“把压力转移到侍毒巷焦家的身上。焦家不是魔道的领袖门派吗？领袖的是整个魔道门派。既然大家都是魔道的门派，那大家伙儿就都得为魔道出力，也需要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魔道十大门派的名头。我万灵宗万家必须得这么做，他侍毒巷焦家必须这么做，噬魂堂也必须这么做。你天残地缺一体道，也得这么做。”

“包括借助正道的力量？”

“当然，只要有需要，借助点儿宁家的力量，和咱们想要借游仙观的嘴把咱们的事儿给说出去有什么分别。正道的人想的，至多是压过咱们一头儿，可侍毒巷的人，一旦得了势，想要的，恐怕就是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啦。孰轻孰重，你还掂量不出来吗？”

“你说得对。行，我同意。”

“你当然同意，这是对咱们两家都有利的。你天残地缺一体道，虽然因为残疾人的身份，和法相寺的和尚一样，都不太愿意担任这个魔道魁首的职位。但也绝对不甘于做一个被人驱使的角色。如果真要让侍毒巷的人做大了，他肯定想要的就是把魔道的各个门派都捏在一块儿，和正道对着干。”

“如果是你万家当了这魔道领袖的位置呢？”

这下，轮到万垂笑而不语，主动转变话题啦。魔道魁首，领袖魔道各大门派。如果可能，还可以和正道各大门派掰掰手腕。这种念头，早个一百，二百年的时间，可能会让万灵宗上上下下都热血上涌。

现在嘛，在看了侍毒巷焦家被自己和天残地缺一体道联手挤兑得一无是处的窘迫境地之后，万家早已经不再热衷于此啦。

领袖门派，领导别人，统帅群魔，听着好听。但也就相当于把自己放在了火上烤，太阳底下晒。成为正、魔两道的众矢之的。这种蠢事，只有侍毒巷焦家的人才会上赶着去做呢。

像现在这样隔岸观火，不是挺好吗？

“噬魂堂，最让人惦记的就是他的魂术，还有使用魂术的那个魂阵。咱们就逼着他不得不出场参加阵法斗法。正道那边儿，有阵法斗法能力的，可都不是什么善主儿。让他们去试试噬魂堂的底细，再合适不过啦。”

“焦家的人和噬魂堂的人会就范吗？”

“如果我万家的人和你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都出场啦，他噬魂堂的人，还有理由不出场吗？焦家的人，还有理由继续不让噬魂堂的人出场吗？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还做的什么领袖门派。也就坐实了他们两家的关系。”

“这主意不是你想出来的吧？万垂。”

“你想说是我爹想出来的，是吧。错啦，还真是我想出来的。我爹，和我几位叔叔给我补充的细节。”

“你想出来的！看来，过不了几年，万家掌门人的位置，该是你万一垂的啦。你比你爹，还狡诈。”

万一垂脸上浮现出一种含义深刻的笑容。对于天聋地哑僧的这句话，他很受用。

“你说明年，咱们两家，会是谁说了算？”

万垂脸上突然换了一种唏嘘的表情。

谁说了算？当然是在斗法中赢得胜利的那一说了算。问题就是谁会赢呢？

无心鬼，还是万一筑。

万垂冷冰冰，又带着些戏谑，嘲弄的口气。谁会赢？

万灵宗万家的万一筑，在两家的斗法中，已经连续胜出了四年。四年时间，先后在斗法中战胜了天残地缺一体道的半身魔，视盲客，六指怪，和离魂客。

离魂客，号称天残地缺一体道门内内功第一高手。视盲客，则是天残地缺一体道门内，掌门人天聋地哑僧之下的第一高手。也是天残地缺一体道门内，少有的能够做到内外兼修的高手。

四个人，都输在了万一筑的梦魇心法下。所以万垂自然是有资本戏谑的。

“万垂。”

“嗯！”

“你知道天残地缺一体道门内最难练的一门功法是什么吗？”

万一筑的梦魇心法分出来的二十四个化身，脸上的表情，和身体，心理实际运用的功法技巧，按照喜、怒、哀、惧的四种情绪不断变化，脸上的表情也按照喜、怒、哀、惧的四种表情不断变化。先后作为万一筑都发对手出场的视盲客和六指怪当时的第一反应都是运功抵御对方的梦魇心法。

不让梦魇心法侵入了自己的心智和神魂。

但两个人的失败，也就都失败在了这一点上。

不论是六指怪还是视盲客，不能只是简单地运起功法抵御万一筑的梦魇心法，还要细致地体会万一筑功法中的细节内容。喜、怒、哀、惧四种情绪，代表的是不同的功法内容。也就需要采取不同的功法去抵御。

但如果，万一筑的梦魇心法不是简单的喜、怒、哀、惧呢。如果是喜的心搭配着怒的表情呢？哀怨的表情，搭配着是一张惊惧的脸呢？这样的搭配，在喜、怒、哀、惧四种情绪中任选三种进行搭配，就能形成六种不同的组合。

这些组合，表现在万一筑的梦魇心法上，用那二十四个幻化出来的化身作为载体表现出来，面部表情和实际内心功法运用上的搭配。二十四个人，能够产生的搭配就远远超过了六种组合的数量。成几何倍增长。

脸上是喜色，心里却是悲痛欲绝。或者脸上是怒不可遏，心里却是乐不可支。这样的搭配，变成二十四个人的数量。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恐怖的心理压力。

当初和万一筑斗法的视盲客和六指怪，也正是因为运功抵御万一筑的这套梦魇心法，一步步被都对方的功法牵住了鼻子。然后，也就一步步失去了自主意识，败下阵来。

这很矛盾。万一筑的梦魇心法，直指人的心智和神魂，可以说是在无声无息间就已经发功。天残地缺一体道的天残心法，虽然修炼的也是内功，但并不如梦魇心法这么精深。

六指怪和视盲客本身也修炼过本门的内功心法——天残功。但是，六指怪和视盲客自己是身体有残疾的人，他们修炼外功——地缺心法的心得要比修炼内功的心得更多。这也是天残地缺一体道创派以来就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身体有残疾的人，修炼外功地缺心法更快，更容易成功。心智有残缺的人修炼内功天残心法更有心得，也更容易成功。

但是，身体有残疾的人还好找，这些人至少修炼起功法来没有太多的障碍。而心智有缺损的人，自己修炼起功法来就会面临种种认知上的障碍，佛家称之为知见障。偶尔有一、两个人修炼成功了，又会面临后继乏人，或者就根本是自己没有办法很好地教导徒弟的窘境。

所以，天残地缺一体道在内功修炼一路上，一直都是存有缺憾的。

回到六指怪和视盲客和万一筑斗法的话题上来，两个人运起本门的天残功抵御万一筑的梦魇心法侵蚀，万一筑的喜、怒、哀、惧内心变化和表情变换不断变化，变化越多，六指怪和视盲客两个人所需要分出来抵御的功力就越多。

最后只能是应接不暇。

这样一来，万一筑就在斗法中完全占据了主动权。时间一长，不论和他斗法的人是视盲客还是六指怪，他们的功力就都变成了跟着万一筑的变化在走。万一筑不断变化喜、怒、哀、惧四种情绪，再利用四种情绪和面部表情的搭配，变化出更多的组合。对手，越是运功抵御，就越是被梦魇心法所套牢。

最后，对手用来抵御梦魇心法的功力，会成为梦魇心法的一部分。那个时候，也就是万一筑一击制胜的时候。

万一筑不断变化喜、怒、哀、惧四种情绪，再利用四种情绪和面部表情的搭配，变化出更多的组合，让对方难以捉摸，完全失去章法。对手，越是运功抵御，就越是被梦魇心法所套牢。

最后，和万一筑斗法的对手用来抵御梦魇心法的功力，会一点点成为梦魇心法运转的一部分。那个时候，也就是万一筑一击制胜的时候。

前年，代表天残地缺一体道出场斗法的六指怪。六指怪修炼的地缺心法，虽然性格阴鸷，为人狠毒，但六指怪却并不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酒囊饭袋。六指怪在地缺心法的修炼上，深得师兄天聋地哑僧的真传。却又和天聋地哑僧不同。

天聋地哑僧是先天失聪，后天失语的。天聋地哑僧自己听不见，也不会说。还是俗世的凡人时候，就很少和其他人往来。因为自己听不到别人说的，也不能和别人说话。

六指怪却是又能听见别人说的，又能和别人说。六个手指，除了看上去妖异之外，其实并不影响别的什么。两只手都不影响。但就是这看上去的妖异，让六指怪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嘲笑和讥讽，甚至是排斥的对象。这也是他阴鸷性格的成因。

天聋地哑僧传授给六指怪的地缺心法，按照易经的说法，是亢龙有悔，重在悔字。也是就要有变化，刚柔相济。六指怪使出来的，却是只有亢，没有悔。

一味地亢，用汹涌的气势震慑对方，对某些人是有很好的效果，但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就会处处受制啦。因为一味图猛，图快，缺少了节奏的变化，也缺少了后招。对方如果功力足够深厚，能捱过攻势最凶猛的那几波，六指怪就缺少了后续的进攻能力。

六指怪当时就是这么输给万一筑的。

六指怪一上来就以攻对攻，想抢得先机，结果打在万一筑身上的功法，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丝毫没有发生作用。自己的攻击失效，六指怪也没能抵挡住万一筑的功法攻击，在万一筑二十四化身的梦魇心法下，坚持了半个时辰【1】，在梦魇心法的喜、怒、哀、惧中难以自拔，种种往事挥之不去，最后自己几乎狂乱。

被万一筑趁乱一指点中胸口膻中穴【2】。

去年，上一个对上万一筑的是视盲客。

吸取了六指怪经验的视盲客，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他选择先防守，稳住自己的阵脚，诱使万一筑先攻过来，然后再寻找万一筑功法里的破绽。

眼不能视的视盲客，情况稍好一些，他在万一筑使出了二十四化身后，坚持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还勉强算是和万一筑成了一个对攻的局面。只是，万一筑的攻是有的放矢，攻得有章有法。视盲客则完全是为了攻击而攻击，既没有方向，也没有对象。

最后，还是被万一筑一指点在了额头【3】。

究其原因，不是视盲客选择的稳守策略失误。应该说视盲客守住自己的阵脚，再徐图反击的策略是完全正确的。以视盲客和万一筑的实力对比，这是想要战胜万一筑的惟一方式。

问题在于，视盲客守住啦，但是没能找到真正反击的方式。视盲客反击啦，只是为了反击而反击。他在一个时辰的斗法里，都没能找到万一筑功法的弱点。可以被自己利用的弱点。

同是内功心法，天残地缺一体道的天残心法，和万灵宗万家的梦魇心法相比，差了了一个等级。或者是说，是修炼天残心法的人，和万一筑相比，差了一个等级。

万一筑变化出来的那二十四个化身，不论是六指怪，还是视盲客就都没能从中找到真正的那一个万一筑来。找不到真身，就无法发出致命的那一击。所有的法术都打在了化身上，打在化身上的攻击，是不可能真正有效用的。

事后，视盲客和六指怪回答门内，也曾经认真地复盘讨论过斗法的细节，但最后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死结。是解不开的。

面对万一筑的梦魇心法，尤其是分出二十四个化身后的梦魇心法，因为变化的繁复，无法找到规律。如果主动抢先发起攻击，对方也还是要用梦魇心法来还击。

既然是还击，哪怕自己的功力或者攻势占了优势，但对方只要偶尔地发出还击，自己也肯定是要运功的抵御的。只要一运功抵御，就会失去掉进攻的主动权，直至一点点被对方的功法克制，牵引，最后失败。

但是如果不运功抵御，不到十个回合，梦魇心法就会侵入心神，整个人就神志大乱。因为梦魇心法像空气和流水一样，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喜、怒、哀、惧四种情绪，哪个修真者敢说自己没有这些感情，哪个修真者在一步步成长的过程中没有经历过这样那样的事情，留下各种各样的记忆。

万一筑的梦魇心法，根本就不用专门针对某个具体的人。只需要把梦魇心法发挥出来就行啦，和他斗法的人，自己就会对号入座的。

如果运功抵御呢！因为找不到梦魇心法的规律，只能是被动迎敌。在对方情绪和表情搭配的不断变化中，一点点地迷失掉自己，失去主动权和支配能力。最后还是会被对方一点点牵着鼻子走。自己的功力都会被对方所用。

失败，还是不可避免。

也就是说，作为天残地缺一体道排名前三的高手，六指怪和视盲客，都没有能够从自己的斗法失败中找到任何一点获胜的机会，他们两个人的失败，对于正在斗法的无心鬼，没有产生一点价值，也没有办法给无心鬼什么启示。

事实上，无心鬼也没有征求过他们两个人的斗法意见。

场内，二十四个万一筑已经开始变化，二十四个化身已经对无心鬼形成了合围的态势，但是无心鬼还是没动。一动没动。

只是目光灼灼地在二十四个万一筑身上扫来扫去。

“师兄，无心这是在干嘛？”

六指怪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在找。”

“找，找万一筑的真身？找不着的呀。我事先告诉过他的，这就是个套儿，万一筑就是要对手分神去找他的真身，精力一旦放在寻找真身上，就着了他的道儿。虽然咱们都说不明白里边儿的道儿道儿，但是…”

“他是在找，但不是在找万一筑的真身。他是在找化身。”

“找化身？”

这回不仅是六指怪云山雾里，连旁边的半神仙和半身魔都不明白了。这二十四个万一筑，不都是化身吗？那还找什么化身？

“无心要找的不是万一筑的化身，是他自己的化身。”

“自己的化身！”

这句话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无心鬼就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啊。

何来化身。又找什么化身。难道无心鬼自己也要化身出来。用化身对化身。那还是没法找到万一筑的真身，找不到真身，就不能一击制胜，最后，也最多是个对耗的局面啊。

场外的人还在迷惑不解的时候，场内的无心鬼已经开始动啦。不动则已，一动起来，就是出人意料的大动静。

化身。

不，应该是化身。

都不见无心鬼有什么动作，似乎就只是身形向左移了一步，凭空地，一个无心鬼就变成了两个，然后很快地又变成了四个。八个，十六个。

二十四个。

和万一筑的化身数量一样。也是二十四个。

场外的万家人和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都被惊呆啦。惊呆他们的倒不是无心鬼的化身术。毕竟，两边的人都考虑过用化身术对付化身术的战法。惊呆他们的是无心鬼分出来的化身。

二十四个化身，没有一个是正常人。有缺腿的，有缺手的。还有缺了半边脑袋的。

缺手，就有缺左手，缺右手。有缺了几个手指的，有缺了一支手掌的，有从肘部以下没有的，还有整条手臂都没有的。

缺腿，有缺一条腿的，有缺两条腿的。有缺了一个脚掌的，有从膝盖以下缺了的，有直接没有了下肢，只能用双手撑着站立的。

缺脑袋的更是吓人，有缺了左边，或者右边脑袋的。有缺了上半部分脑袋，没有了头盖骨的。有缺了后半部分，没有了枕骨的。还有缺了整个面部，像是一刀从上自下切下来，脸上就剩下一双眼睛的人。

二十四个无心鬼，更准确的说法是二十四个无心鬼的化身，已经完全没有了无心鬼的样子。就是二十四个身体有残缺的人。在这二十四个“无心鬼”的对面，更早一点化身出来的万一筑的二十四个化身，也是一愣怔。

万一筑也考虑过很多种对方可能采取的应对方案，毕竟，这几年的连续获胜，已经让他站在了明处。

当然也想过对方以化身对化身。

万一筑变啦。

二十四个万一筑不再是不同的表情，二十四个万一筑，瞬时间变成了二十四个同样表情的万一筑。

喜。二十四个万一筑，脸上都是喜。

也不再是大喜，狂喜的分别。二十四个万一筑，都是统一的乐呵呵的样子——咧着嘴，眉毛弯弯的，嘴微微地张开着，露出两排牙齿。就像是一个孩子。

“开始变啦。”

六指怪低声说道。他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二十四个万一筑，虽然都是乐呵呵的样子，但二十四个万一筑体内散发出来的功法，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正是梦魇心法的可怕之处。二十四个乐呵呵的表情下，有狂怒，有黯然神伤，有哀怨难抑。

和万一筑斗法的对手，需要分出两种精力来分别应对脸上乐呵呵的万一筑，和表情下面变化不定，难以捕捉的万一筑。一不留神，就会陷入万一筑梦魇心法的轮转变化之中。

无心鬼也变啦。

二十四个无心鬼的化身，还是缺手的缺手，缺腿的缺腿，缺脑袋的缺脑袋。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从木然，变成了一个字——“怨”。

怨恨。仇怨。怨怒。

有声嘶力竭的呐喊，有怒目圆睁的恶狠狠，有凄凄楚楚的哀怨，有怒发冲冠的狂躁。二十四个化身，每一个化身的脸上，都有不同的样子，但表达的都是一个“怨”字。

万一筑又是一怔。无心鬼的这个“怨”绝不是一时兴起的，是有选择的。是无心鬼经过事先仔细思量过的。

梦魇心法的魇，就是从“怨念”里来的。现在无心鬼竟然就用“怨”的表情来应对自己的梦魇心法。

不简单。不简单！

注释：

【1】时辰：古代计时，一天分12个时辰，合现在每2个小时一个时辰。

【2】膻中穴：念膻（dan）第三声，膻中穴在人体的两乳中间，属于任脉。被点中膻中穴，会使人内气散漫，神志不清。膻中穴属于三十六个致命穴（死穴）中的一个。

【3】额头：额头位置的死穴是神庭穴，属于督脉，大概位置是头前部，发际五分左右的位置。

要说谁家逮着了机会把侍毒巷打倒了，邀请另一家来一起再狠踩上几脚，另一家肯定是欣然前往，不过也肯定会留着一手，以免被人利用。但要说是是哪一家吃了侍毒巷的苦头，另一家是肯定不会出手相助的。

只会幸灾乐祸。

同心同德，那是宁家和法相寺的关系，或者说是法相寺和禅宗寺的关系。宁家和法相寺，不同于和高家的姻亲关联，没有血缘亲情，但却是英雄对英雄的惺惺相惜。

玄天宗宁家和大慈门高家的渊源，和法相寺的渊源，法相寺和禅宗寺的渊源，让他们四家够得上同心同德，同进同退。彼此间没有任何芥蒂。

像天残地缺一体道和万灵宗这样的，只是互相利用。到了要命的关键时候，一定是各顾各的，甚至会出卖对方。他们可是和“同”扯不上关系的。

天聋地哑僧不看万一筑，只是淡淡地问道。他对于万一筑的这个问题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诧。显然，这个问题，是他自己也认真地思索过的。

万一垂不说话了。

他知道天聋地哑僧的意思。侍毒巷，血痕道，噬魂堂，三个门派，如果说都姓焦，或许还多少有点可能。但要说三家是一条心，那就简直是瞎扯啦。如果这三家是一条心，现在的魔道十大门派，也就轮不到天残地缺一体道和万灵宗万家跳出来说话，挑事啦。

但要说三个宗门是一条心的，甚至就是一家人。这有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啦。什么叫做一条心？

同进同退，那是正道玄天宗宁家和大慈门高家的关系。两个宗门的利益是关联在一起的，又是长时间的联姻关系，所以才会有更多的共通性。

他们的大部分威名，都是建立在斗法中击败，或者击杀对方某位，或者某几位曾经声名赫赫的人士基础之上的。只是这种经验，正道的两个大门派，比魔道的更为丰富。这也是正道始终压了魔道一头的原因所在——正道的整体实力，要强过于魔道不少。

可噬魂堂呢？说起噬魂堂，大家就只知道他修炼的是类似于内功的魂术。还有个魂阵。但具体到什么是魂术，什么是魂阵。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威名。谁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血痕道还好，时不时地还站出来响应一下侍毒巷的策略，大方向是和侍毒巷基本保持一致。噬魂堂却是对侍毒巷统领下的魔道任何政策都是不赞成，不反对。不表态。而且这绝不是最近一两年才这么做的，而是从正、魔两道的各自十大门派确立以来，就一直是这样。哪怕侍毒巷焦家一味地维护他，甚至让人觉得是在低三下气地迎合他。

噬魂堂除了算是魔道十大门派中的一个之外，就几乎没有做过什么让人意识到他是魔道门派，甚至是修真门派的事情。

猛然间，万一垂冷冷地说道。头也扭过来，阴沉着脸，看向身旁也一直在沉默着的天聋地哑僧。但他只看到了天聋地哑僧的侧脸。

“一家儿？你是说他们都姓焦，还是说他们都是一条心的？”

噬魂堂在整个修真界也根本就是一个异类，门下的弟子几乎就不在修真界走动。整个神州修真界，正、魔两道，对于噬魂堂功法和弟子的了解，就仅仅限于几个功法的名称，和几个人的名字。

到现在，正、魔两道的人也还是不明白，噬魂堂是怎么在修真界崛起的。他的名声，是怎么得来的？

法相寺、玄天宗。这是正道的大门派。万灵宗，天残地缺一体道，这是魔道的大门派。他们的名声，可以说是彼此成就的，互相造就了对方。

鱼梁洲上。

因为刚才噬魂堂的话题，天聋地哑僧和万垂都暂时停下了话头,各自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天边，已经一片血红。太阳就要升出来啦。鱼梁洲上吹过来的风，还是凉飕飕的，只是湿气已经散去。

“你说，这血痕道，噬魂堂，还有侍毒巷，会不会真是一家儿的。”

阅读正魔：佛 法 道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