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魔：佛 法 道

“我想说什么，待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我听你说了小半个时辰啦，你听我说一会儿又有何妨。”

万垂不说话了。天聋地哑僧的这个理由让他心里的疑虑变得愈发重啦。这么绕着圈子说话，天聋地哑僧最后想要说的，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结论。

“万垂，你说为什么法相寺的和尚，和玄天宗宁家的人一直都那么厉害。法相寺的和尚，就是因为从来不限制修炼顶级功法的对象。和尚嘛,只要入了佛门就是和尚了。都是和尚，自然也就不分什么嫡亲和尚和不嫡亲的和尚。所以法相寺的什么六道轮回链，金刚杵,三法印,从来就没有间断过。这三件儿法宝，平心而论，比你万灵宗的铸魂铃，梦魇丝，恐怕都是只强不弱吧。比我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不残不缺残缺簿，也是只强不弱。而且强得，恐怕还不少。”

“你先听我说完，到最后，自然就明白啦。天残地缺一体道的创派祖师，是残缺大法师。我创派祖师出生时候不足八个月，因为母亲动了胎气生出来的，是早产，不足月。生他下来的时候，母亲因为难产死啦。他活了下来。残缺大法师出生以后，心脏位置在右边，和常人正好相反。因为他的出生，让自己的母亲死啦，他自己的心脏又和别人不一样。因为不是足月出生的，我创派祖师先天不足，从小体弱多病。因为这些关系，残缺大法师，自幼就受尽了人们的白眼和讥讽，被外人看不起，被家里人视为不祥之人。是妖孽转世。”

天聋地哑僧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天边。天际已经大亮。吹向两个人面部的河风，已经没有一点的水汽。再过两刻钟左右，就该有俗世凡人的渔夫驾船打鱼来啦。还有往来的商船，也该出现了。

万垂一句话也没说。他在听天聋地哑僧的话。虽然他已经隐隐猜出了天聋地哑僧要说的内容，但猜测，和真实地听到，还是两回事。

“外人不了解我天残地缺一体道的内外功修炼心法，以为我门内的天残心法，就是心智有残缺的人才可以修炼的。所以，练起来很难。在这一点上，恐怕宁家和法相寺的和尚们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他们也没必要去深究下去。其实，我天残地缺一体道的创派祖师残缺大法师创下的天残、地缺两种心法，地缺，自然是身体有残疾的。残缺大法师自己就是心脏有残缺的。而天残的本意，却并不是心智有残缺。天残心法的痴傻癫狂，并不是专指心智残缺的。其实想想也知道的，一个癫疯的人，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还怎么可能修炼得了顶尖的功法。对吗？万垂。”

天聋地哑僧扭过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万垂。面色淡然，好像说的不是一个关系到自己门内的大秘密。而是在和一个朋友，知交好友交谈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万垂站得笔直。面色不再像刚才那样阴冷。但脸上的寒意还是显而易见。天聋地哑僧不知道，他此刻已经完全知道了天聋地哑僧要说的是什么。现在他心里想的，已经不再是天聋地哑口中的天残心法。而是万灵宗自己的“天残心法”。

那个事关万灵宗的大事。

铸魂铃！

“残缺大法师虽然常常遭人嘲讽和责打，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但心里，其实，并不是一味地阴鸷狠毒的。因为，在他的俗世凡人世界中，终究还是有一个人对他好的，那个人就是他的亲姐姐。据说，他的姐姐和他的母亲长得很像。残缺大法师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不知不觉里，就把自己的姐姐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他在心里，其实还是思念自己母亲的，因为如果有母亲在，可能别人就不会责打他，或者在别人责打他的时候，就会有人为他说话，求情。至少是在被责打之后，会有人来抚慰他。这也是人之常情。万垂，你小时候被人打过吗？”

“当然，我万家的人，从八岁起就要离开父母修炼家传的功法。而且，我万家的长辈，在督导后辈们练习的时候，都是极严格的。被打，被责罚，是常有的事儿。”

“外人都说我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个儿个儿都是天生的阴鸷狠毒，睚眦必报。还说什么我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是惹不得的，就差说我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都是恶魔转世投胎啦。原因也简单嘛，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都是些身体有残疾的人，都是在俗世凡人世界里受尽别人欺凌的人。那肯定是满心的愤恨，只要是正常人，就是看谁都不对付。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天聋，你绕来绕去的也够了吧。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万垂，你不耐烦啦？”

“要是换了你，听我嘚啵嘚地跟你叨儿叨儿半天我万家的铸魂铃如何如何难练。万家的万灵宗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你会高兴吗？”

“不会。当然不会。我说那么半天，不是要讲我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事情给你听。而是在为我的徒弟无心鬼争得时间。说争得也不对。应该是说配合我徒弟无心鬼的时间。”。

“什么时间？”

万垂突然惊叫道。

“放心，无心鬼杀不了万一筑。也不会杀了万一筑。这只是一般的教技，不是正式的斗法。我所说的时间，是指无心鬼在斗法中胜了万一筑的时间。”

“战胜万一筑的时间？什么意思？”

万垂狐疑地问道。战胜就战胜了，怎么还有战胜的时间，难道无心鬼还有什么阴谋吗？

“不仅要胜，还要胜得光明正大，让万一筑输得心服口服。”

万垂不说话，冷眼看着天聋地哑僧。他知道，对方自己会把话说完的。口气很大啊！

“既然要让万一筑输得心服口服，就要让万一筑的功法全部展开，梦魇心法，梦魇变。无心鬼要胜的，可不仅仅是万一筑，是要赢了梦魇心法。所以，我得给他争得时间，让他看着万一筑把梦魇心法完全展开。你明白了吗？”

“你还是肯定你那个徒弟儿无心鬼，真的能胜了万一筑？”

“对，绝对胜得了。因为我的徒弟，已经练成天残地缺一体道。”

“天残地缺一体道？你说了那么半天，不就是一直在说天残地缺一体道吗？”

“对，天残地缺一体道。想听吗？万垂。”

形势已经完全逆转了，占据了主动权的一方彻底变成了天聋地哑僧。但在天聋地哑僧的脸上和语气里，都没有一点的揶揄和戏谑。从头至尾，他都是一副木然的神情。

万垂心里一个激灵，猛地想起来，那个他只隔着窗户在仲宣楼的道安居里见过一面的无心鬼，也是这种表情。

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如出一辙。

“你说残缺大法师当年是如何创立你天残地缺一体道的功法的？刚才你只说了一半儿。”

“你还是想听了？”

“我不是想听残缺大法师的事儿，我是想知道你那个徒弟儿无心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修真界的人，包括俗世间的凡人，都认定我天残地缺一体道的残废人，就是蛇蝎心肠。谈到天残地缺一体道的时候，就是谈虎色变，退避三舍。天残地缺一体道就是凶残，狠辣的意思。其实，残缺大法师当年创立天残，地缺两大心法的时候，却并不是要把天残地缺一体道弄成一个只会杀人和报复别人的宗门。”

“合着，你天残地缺一体道原本应该是正道一门儿的。误入歧途进了魔道。”

“万垂，别打岔，也别话藏机锋。仔细听我说。至于我天残地缺一体道进不进魔道的事儿，在最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跟着无心鬼二十四个化身的出现，和二十四个无心鬼脸上那些狰狞可怖的表情，一股冲天的“怨气”顿时在整个空地上弥散开来。这股怨气很奇怪，像是以真正的无心鬼为圆心，散发出来的。又像是从天而降的。

以无心鬼为圆心散发出来的怨气，像早上出现在河滩边的湿气一样，四处弥散，厚而不重，让人看不清，摸不到。却又挥之不去。从天而降的怨气，厚重，凝实，并不散开，就像一个巨大的罩子，缓缓地落下，将罩子里的人，全都笼在里面。

仇恨，恐惧，惊惧，疑虑，哀怨，等等的情绪，一霎时间充斥在了整个斗法场地并不大的空间内。

比起之前万一筑的“梦魇心法”，无心鬼释放出来的的怨气范围更大，更真切。没有梦魇心法的那种诡谲，寒气森森。

梦魇心法发出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到的是无数个冤魂、怨灵在自己的周围呐喊，嘶叫。让人触目惊心，让人胆战心寒。这些冤魂和怨灵的情绪感染和刺激着周围的人，无孔不入，又让人无处可逃。像空气，像水流，一点点侵入人的身体和神志。最后让人失去自我，堕入虚无。

无心鬼的则完全不同。

无心鬼释放出来的怨念，就像是一个个真实的，具体的人站在你的面前，和你保持着很近很近的距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情绪都是真实，具体的。似乎触手可及，鼻息可闻。但这些人，却并不像梦魇心法一样要侵入人的身体和心智。他们就只是不停地在一个人的四周游走，活动。

他们身上的怨念，自然而然地释放出来，让看到他们的人不由自主地区感受它们。就好像是一个人在向另一个人讲述自己的故事，展示自己的过去。讲故事的人并不是要听故事的那个人明白自己通过一个故事要表达的感情，要传达的情绪。他就只是在这个讲述和展示的过程里，让听故事的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到故事里去，听故事的人好像是一个旁观者，旁观别人身上发生的一切。但却不能完全地置身事外，那些故事本来和自己毫无关系，却又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心，让自己欲罢不能，不能自拔。

就好像是自己也成了故事里的一员。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感到悲伤，愤懑，惊恐，或者痴癫。

这是更可怕的一种沉沦。这样的功法，比起梦魇心法来，要更为可怕。

万一筑的心里大惊。他没想到无心鬼竟然能够用这种方式来应对自己的梦魇心法。除了本门的梦魇心法之外，他还真没听说过修真界里，还有哪个宗门的功法也是可以以怨念作为法术的。

天残心法，他是见识过的。都是内功心法，天残心法什么时候达到了这样的高度。

更没想到的是无心鬼的功法和功力如此强势。就在二十四个化身也散发出怨念的那一瞬间，就连万一筑自己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铺天盖地，无处不在的怨气。

这怨气无比真实，真实到万一筑自己也像是在听数十个，数百个无辜惨死的冤魂在用各种各样的语调和情绪讲述着自己生前的故事，死掉的样子。

万一筑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连同他的二十四个化身一起，向后退了一步。

不仅是万一筑心里一惊，两个人斗法场地旁边的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和万灵宗万家的人也都是心里一惊。无心鬼的应对方式——化身对化身，还只是让他们感到诧异。但当随后无心鬼身上散发出来的怨念时，他们就不再是诧异，是震惊啦。

万家的人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万一筑。

梦魇心法虽然不是万家每个人都可以练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练到一定高度的。但在场的万家人，都是万家的精英人物，他们熟悉梦魇心法，也熟悉万一筑所使用的梦魇心法。可现在的无心鬼，就像是另一个万一筑在使用梦魇心法一样。

梦魇心法是万家的镇派心法，和铸魂铃并称万家的两宝。现在竟然在无心鬼——一个外派的无名之辈手上使用出来，怎么能不让万家的人震惊呢？

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就更是啦。他们当中的六指怪和视盲客都曾经和万一筑斗法过，也熟知天残地缺一体道门内的各种功法、心法。扪心自问，他们两个人和万一筑斗法时候，之所以会失败，归根到底是所修炼的心法上的差距。

万一筑的梦魇心法，已经是内功心法中的顶尖心法，而且专修内功。而视盲客和六指怪所修炼的天残心法，和地缺心法，虽然也算得上是修真界里排得上号的心法，口诀，但和梦魇心法比起来，还是差了。

而且，六指怪和视盲客因为自身的原因，都是内外兼修的。同时修炼的天残心法和地缺心法，然后因为两个人都是身体有残疾，偏重地缺心法。很难说这是好是坏。内外兼修，可以利用外功来强化自己对于内功的认识，又可以利用内功，弥补外功的不足。

万一筑专注内功。视盲客和六指怪的内外兼修，分别输给了专注内功的万一筑，输给了万家的梦魇心法。也成就了万一筑魔道第一高手的威名。

梦魇心法，从人的精神，心智入手，已经摸到洪荒宇宙的边缘。人的身、心是各自独立的，又是密切相连的。但说到底，身体，是被心神所支配和控制的。

控制了人的心神，就是控制了人的身体。控制人的心神依靠什么，可以是先赢得对方的信任，然后侵入对方的心神，也可以是强行侵入对方的心神，然后引导和左右对方的思想。

梦魇心法，走的是后一条路线。

只是万一筑手上的梦魇心法，这种“强行攻心”的侵入，如此地不着痕迹，也就让人防不胜防。因为和他对战斗法的人，就不知道自己要防什么。梦魇心法无形无迹，找不到防守的对象。

六指怪和视盲客认为，这是因为天残心法和梦魇心法在功法等级上的差距。梦魇心法比天残心法更高级，更精深，参悟起来需要的智慧更多，更深邃。

修炼功法，关键在于对于功法的参悟，理解，认识。参悟的根本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天地缘起的由来，洪荒宇宙的内在规律。这是修真界功法的三个等阶。天残，地缺，两种心法，只能说是在寻找天地缘起的由来，是否找到，就取决于个人的领悟啦。和梦魇心法已经能够站在人的角度，又超越人的功法相比，在修炼的起点上，就已经输啦。

这是六指怪和视盲客的真实想法。

他们两个人是真实地和万一筑斗过法的人，深知万一筑功法的精深，也深知万一筑梦魇心法的精髓。从内心上讲，他们并不相信自己这个从没有离开过天残地缺一体道的师侄能够战胜万一筑。因为无心鬼能够使用的功法，就只有天残地缺一体道的天残心法和地缺心法两种。

六指怪和视盲客自己也修炼的是这两种心法，他们认为这两种功法，严格说，都比不及梦魇心法。

可是自己的师兄天聋地哑僧很肯定地说，自己的徒弟无心鬼能够胜了万一筑，而且，就是用的本门的天残心法。以内功对内功。不仅能胜，还不是出诡计，耍阴谋的胜，是堂堂正正地赢。让万一筑完全展开了自己的梦魇心法之后，再赢他。

绝不是偷袭！更不是使诈！

六指怪和视盲客现在看到啦，视盲客是听到啦。无心鬼的确是有可能战胜万一筑啦！至少他逼得万一筑退却啦！这是之前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能够做到的。这说明无心鬼的功法能够克制，压制万一筑。大师但是，无心鬼使用的不像是天残心法啊。

不像是自己修炼的天残心法啊！有天残心法的影子，但真的不像是天残地缺一体道上记载的天残心法的口诀。

无心鬼用的这是什么功法？

难道这就是师哥天聋地哑僧所说的天残地缺一体道吗？

注释：

【1】四灵：四灵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四大神兽，道教神话传说里成为天神的守护，麟、凤、龟、龙，也就是道教中的白虎，朱雀，玄武，青龙。因为参照五行的的位置，将四兽分在了东南西北肆个方向，所以四兽也被称为四方神和四象。

【2】凤凰：凤凰是百鸟之王，雄鸟叫凤，雌鸟叫凰。凤凰变，大意就是雌雄变。

【3】玄武变：四灵中，玄武石龟和蛇的合体。玄武变就是龟和蛇的变化。

“不残不缺残缺簿难练，就是因为任何一个门派的内功和外功分开练容易，合在一起练，还要两个都练得很好，就很难很难啦。我们天残地缺一体道的残废人，和你们这些全乎人儿还不一样。你们是外功，内功，想练什么就练啦，练得好不好另说，但客观条件的限制，是很少的。我们残废人不同，肢体有残疾的人，练起地缺心法来，更有心得体会。因为地缺心法，缺的就是肢体。心智有残缺的，更适合练天残心法。天残，残的就是心智。”

“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徒弟儿，那个无心鬼。恰好就是肢体有残疾，心智也有不足的人？”

“你直接说最后的话吧。不用和我绕来绕去的。”

“是啊，咱们两个魔道的家伙，在这儿说人家正道两大门派的门内事儿干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咱们还是说自己的事儿。万垂，你说为什么不残不缺残缺簿难练呢？”

说完话，也不等万垂答话，天聋地哑僧立刻就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倒像是自问自答一样了。

“这当然也知道，修真界里，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啦。天残地缺一体道最难修炼的一件法宝是不残不缺残缺簿。它难练是因为要修炼成了天残地缺一体道，做到内外兼修的人，才能够完整地驱使这件不残不缺残缺簿。”

“知道得很详细啊！功课没少做啊！”

“当然。彼此彼此罢了，你天残地缺一体道不会不知道我万灵宗最难修炼的功法是四灵阵【1】，最难修炼的法宝是铸魂铃吧。”

万垂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冷静下来。天聋地哑僧一点点把他心中的那个假想变成了事实。

“玄天宗就更牛啦。宁家的人，压根儿就没把法宝当作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法宝嘛，就是身外之物，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宁家的人才会去修炼什么一体一魂为一魄嘛。人就是法宝，法宝就是人。这样儿，也就不存在什么法宝没人使用，或者使用不了的问题啦。也就不会因为某件法宝后继乏人，而让宗门的实力一落千丈啦。你说是吗？万垂。”

“至于铸魂铃嘛！那就得看你万家人的运气啦。如果放开了条件，是个你万家的弟子就可以尝试修炼铸魂铃，也许你万家能够得到铸魂铃认主的人会多得多。可惜，你万家抱死了一条儿，就非得是万家的嫡亲族人才能修炼铸魂铃。”

“你想说什么？天聋。议论我万家的事儿吗？”

万垂脸上戏谑的表情更浓了。刚刚办完了正事，而且这些正事还大多是他的谋划，让万垂心情大好。不过万垂心里有点不太明白，天聋地哑僧问这些老掉牙的玩意干嘛。两个宗门都是在修真界成名已久的门派，门内的各种功法、法宝，早就是众人皆知的啦。

莫非？万垂不禁心中一惊。刚才的大好情绪瞬间消逝。

“当然知道，不就是天残地缺一体道嘛！天残是天残心法，主修内功，地缺是地缺心法，主修外功。天残地缺一体道就是内外兼修，内功外功可以自由转换，以外强内，以内强外的功法。难练就难练在要将内功外功融会贯通。”

“对。那你又知道我天残地缺一体道门内最难修炼的一件法宝是什么吗？”

“万垂，你万家的四灵阵难练，那是因为你万家心太大，想要的太多。麒，凤，龟，龙。四灵本来也就够啦。非要弄出个凤凰【2】变，玄武【3】变。连个龙，也要弄什么青龙，苍龙，升龙，天龙的。说着呢，是阵势足够大了，真要练成了，恐怕也是足以和法相寺那个天龙八部大阵和宁家的什么阴阳五行阵相抗衡啦。但是真练起来，却也是难上加难啦。到现在，你万家，恐怕凑齐四灵阵需要的四灵子都不容易吧。”

天聋地哑僧眼神斜向身边的万垂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而刚才还满是谐谑的万垂，却已经是满脸冰霜。不是因为天聋地哑僧说出了万家的隐秘，而是他在考虑天聋地哑僧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个上来的意图。

天聋地哑僧没打算就此打住。这次密会，从一开始，就是万家的人占据着主动权。现在，该是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说话的时候啦。

“万垂。”

“嗯！”

“你知道天残地缺一体道门内最难练的一门儿功法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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