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故作不知
现在的局面是，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也出现啦。
因为火家和侍毒巷，血痕道的关系，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那时候，就不是交出一个火枭能解决，留下的，得是火家全部的人！
火家这九个人是夹在中间，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呆在原地，看别人的热闹。等着游仙观和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斗完啦，不管谁赢谁输，再来斗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是可怕得很！压抑得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游仙观的两个道士，群仙和散仙。我久未在修真界行走了。你们两个人是游仙观的后起之秀吧。师傅是谁。”
“回天聋掌门，群仙真人，散仙真人的师傅是升仙真人。”
“升仙真人，难怪啦。你们师傅是游仙观掌门人求仙真人的高徒，算起来倒是和我同辈儿。论实力，单打独斗，我要胜过他一些，但真要斗起法来，以你们师傅那种两败俱伤的搏命打法儿，十有八九，首先败走的会是我。不是我打不过他，是我自认和他斗法，实在是到不了以命相搏的地步。只能先退。”
干哑的声音在空地上回响着。谁也没说话。这件事情从火枭错认清月盟两个伪装成俗世女子的弟子开始，到火铠、火烈出现，再到纳川和六指怪，黑面年轻人和游仙观的两个道士出现，真算得上是几起几落，跌宕起伏。
到现在，竟然连天残地缺一体道的掌门人都出现啦。
这襄阳城里，突然间变成了群雄聚会的地方啦。
“在场的这些人，拿五叶花的是纳川，禅宗寺按照字辈排序，体、纳、化、明，你师傅体明严格说起来，还矮我一辈儿呢。”
“阿弥陀佛，天聋掌门说得是。天聋掌门和我禅宗寺虽然分在正、魔两道，但辈分儿上，的确是要长纳川两辈。”
“那边儿的清月盟两个小妮子嘛，就更不用说啦。清心琴，抚心箫。这是清月盟清月双姝的专用的法器。看来你们的师傅就是清月盟的歌舞双燕啦。歌舞双燕的师傅书画双嫣和我算是同辈儿，你们两个小妮子，比纳川还小呢。”
红云女彩霞妹两个人，虽然是女流之辈，但自幼在清月盟长大，倒也很是硬气。只是鼻子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哼，不愧是双凤教出来的弟子，硬气是够硬气的，在天聋地哑的跟前儿，也没丢了你们清月盟的架子。好了，我说那么多，无非是告诉你们，对于我天聋地哑来说，你们都是小辈儿，而且小了好几辈儿。既然都是小辈儿，我一个长辈，不以真身示人，恐怕也就没什么不妥啦。”
“阿弥陀佛，天聋掌门绕那么大的弯子，恐怕不只是想说这点儿意思吧。”
“哼，纳川。”
天聋地哑僧的突然一声冷哼。干哑的声音变得阴沉，浑浊。声音一变的同时，空地上空陡然间多出一种自上而下，笼罩四方的压迫感。在场的众人都有一种山雨欲来，山风从四面八方把人包裹起来的感觉。
陡然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微不足道。
跟着空地中的纳川，清月盟的红云女彩霞妹，还有火家的一干人，毫无提防地都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天而降，全身上下四肢百骸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既像是有无数只手掌在拧着这些肌肤，血肉。又像是有一座大山从头顶压下来，压得骨骼都要碎掉。
火家的人先被这股力量压迫得坐在了地上，火家的几个随从还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似乎是受了内伤。照这个情形，被几个大宗门的高手轮番施压之后，他们的内伤恐怕是不轻啦！
清月盟的两个小丫头手持法器支撑了片刻，也马上不支地坐在了地上。只是比火家人反应更快，显得不那么狼狈。
游仙观的两个道士则是手挽着手，微微蹲下身子，眼睛也是微微闭上，面色泛红。看来也是在运功抵御。
只有纳川还能站立着，手中的五叶花晕染出一个大大的青色光晕。像一个佛光光圈一样出现在纳川的脑后。只是这个光圈闪烁不停，隐隐有不支的感觉。
纳川也是面色苍白，眼底也隐隐有了一些血丝。天聋地哑僧突然的一击，就立刻显示了深厚的功力。
魔道大宗门，大高手的名号，绝对不是瞎吹出来的。
突然，小小的空地上，响起了一个清越，婉转的歌声。
“雉之飞，于朝日。”
听声音，是一个女子在唱歌，唱的是“雉朝飞”【1】。在清月盟的五音功法里，属于羽调。再细听，还能听到歌声中伴着有节奏的拍手的声音。在这一阵歌声和拍手的节奏中，原本像苍穹一样四方压下来的压力，竟然有了僵持在半空的迹象。
“又是哪一位清月盟的娘们儿来啦！来就来了，居然还不现身，是不敢还是不愿呐？”
“哼！六指儿，逞口舌之快吗？天聋地哑老怪，亏你还自称长辈，对着几个后辈下重手，连脸都不敢露一露，算什么一派掌门。”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空地上方响起，跟着，一个身穿藕红色裙装的女子站到了清月盟两个小丫头的身前。来人面容姣好，肤色白皙，身材也是高挑。这是个一等一的美女。
只是面似寒霜，一双杏眼的眼角也是微微翘起的。在她的裙装上，也有一个字，不过不是“盟”，是一个“月”。
清月盟。能绣上清字的只有掌门人，历任掌门人，不论在任与否，绣上了“清”字就不会再拿掉。直到身死。
而“盟”字，是每一个加入清月盟的女修士都会绣上的字，是“清月盟”门人的标识。只有这个“月”字，是清月盟最特殊的。绣上“月”字，表明的是这个人已经通过了“五音仙子”的考核，成为了清月盟五音阵的一份子。也就是清月盟一、二、三、四、五中五的一员，至少是候补的五音仙子。
能够成为一、二、三、四、五中五的一员，说明这个人的五音功法已经极深。算得上是清月盟门内数得上的高手了。
新出现的这个人，看年纪才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居然就已经是五音仙子之一了。可作为五音仙子，怎么手上没有法器呢？没有法器怎么能出任五音仙子呢？五音阵可是人人持法器的。还是专属法器。
而且，能绣上“月”字，出任五音仙子的人，至少也是在场的两个小丫头的长辈了，怎么两个小丫头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变得还有些羞怯，扭捏了呢？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霓裳仙子啊！我还以为清月盟的双凤新弄出了个拍手掌的法器了呢，敢情是压根儿就没有法器的霓裳【2】仙子。霓裳，这两个丫头用的法器是清月双姝的法器。据我所知，清月双姝和你师姐可不怎么对付。你不看这两个小丫头，见着自己的长辈儿来了，连哼都不哼一声儿吗？”
不等天聋地哑僧说话，六指怪先开口了。来人正是清月盟霓裳仙子。六指怪熟知正、魔两派各个宗门的掌故，对于清月盟的情况也是了然于胸的。
霓裳仙子的师傅正气傲然女，和现任清月盟掌门门人双凤仙子的师傅——玉屏仙子，曾经是同出一门的师姐妹。同是上一任掌门人隽仙子的徒弟。
霓裳仙子是正气傲然女的关门弟子。正气傲然女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琴瑟双绝女，一个就是霓裳仙子。师姐琴瑟双绝女年逾五旬，霓裳仙子却只有二十六岁。两人的师傅正气傲然女虽然和师姐玉屏仙子师出同门，却是素来不睦，甚至到了几乎反目的地步。
个中原因，算得上是清月盟的宗门私密，外人不得而知。这种事情，是连正道领袖门派玄天宗宁家也不打听，不涉足的。六指怪就算是熟知各家历史掌故，也不知道详细的来龙去脉。
只是大概其地知道人物之间的关系。
这种关系，到了琴瑟双绝女和霓裳仙子这一辈，虽然关系有所缓和，但琴瑟双绝女在修真界是有名的清傲，不善言谈，独来独往的性格。不喜与人交际。霓裳仙子入门的时候，师傅正气傲然女年事已高，教导霓裳仙子的任务更多落在了琴瑟双绝女的身上，两人名为师姐妹，却更像是师徒。
琴瑟双绝女不仅教授师妹功法修炼，连自己清傲的性格也感染了霓裳仙子。因了这种性格，师姐妹两人在整个宗门里都是独来独往，和其他门人弟子关系一般。霓裳仙子身后的红云女，彩霞妹两人的师傅——上一代的清月双姝，也就是天聋地哑僧口中的歌舞双燕，却是和双凤仙子那边关系向来亲密的。
红云女两人自然也受到了师傅的影响，对琴瑟双绝女师姐妹没什么好感。只是今天这个局面事出突然，霓裳仙子突然援手，还是面对强敌，两个小丫头倒真是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六指儿，那是我清月盟的事儿，和你天残地缺一体道无关。管好你自己多出来的手指头，和你的舌头是正经。”
这语气，够硬。霓裳仙子，单按功力修为来论，在清月盟排得进前两名，排在她前面的正是自己的师姐琴瑟双绝女。但是因为上一辈的关系，和掌门人双凤仙子存了芥蒂，虽然被允许进入了五音阵，出任五音仙子，却是没有得到自己的专属法器。
清月盟，核心功法就是五音功法。五音功法没有了趁手的法器，就像是歌姬、乐师没有了乐器一样，实力大打折扣。
“嗯！霓裳，你当是你师姐来了吗？就凭你？”
“六指儿！”
天聋地哑僧的声音响起来，还是嘶哑，沉闷的。和琴瑟双绝女与霓裳仙子的关系类似，天聋地哑僧虽然是六指怪的师兄，但六指怪的功法却也是天聋地哑僧一手传授的。所以在这个师兄面前，六指怪向来是惟命是从的。
“师兄！”
“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额，和一个小丫头做什么口舌之争。你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了吗？”
“是，师兄。六指儿错了。”
“好了，和你们几个后辈儿，有什么好争的。”
就一句，巨大的力量凭空消失了。众人都感觉刚才还让大家动弹不得的束缚，一下子就不在啦。身体重新恢复了自由。
红云女，彩霞妹挣扎着站起身来。火家的人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游仙观的两个道士则是直接站起了身，只是面色还是泛红。而那个先出现的霓裳仙子，瞪着一双凤眼，越过六指怪和黑面年轻人，看向远处的某个地方。身后的两个人对她冷淡，她也对两人毫无表示。
“阿弥陀佛。天聋掌门好厉害的地缺功法。纳川领教。”
“纳川，我天聋地哑用不着别人恭维。更用不着你这样儿的后生小辈儿来夸我。你还不如像霓裳一样，瞪着我说话的方向来得更好些。你们正道儿的那套儿虚头巴脑的话别拿来糊弄我。我天残地缺一体道的残废人，也不用你们正、魔两道的全乎人儿来溜须拍马。我这边儿两个人，六指怪，是我的师弟，你们都见过啦。说是师弟，但年纪比我小了不少。他已经是修真界早就闻名了的人物，不用我多说什么啦。他旁边那个人，是我的亲传弟子。现在算是艺成出山，以后，你们有得是机会和他动手，过招儿。至少天地君臣斗法大会上，他是肯定要出场的。出场参加单修斗法。就看看你们在场人，会不会碰得上了。”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除了六指怪和那个黑脸年轻人以外，都露出一副惊诧的表情。这个黑脸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有那么大的来头？连满脸冰霜的霓裳仙子也不禁偏头看了一眼那个貌不惊人的黑面年轻人。
之前从来就没听说过天残地缺一体道有过这么一个人啊！
诚然，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很少和正、魔两道的其他修真门派有什么往来，最多也就是因为侍毒巷的关系，和万家的人走得近些。所以，修真界不知道天聋地哑僧有这么一个徒弟，是很正常的。
而且这个人，也的确是从来没有在修真界活动过。不然，不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就是这么一个人，天聋地哑僧竟然就敢说，他一定会在天地君臣斗法大会上出场。还是单修斗法。那可是最考验个人功力修为和宗门功法层次的斗法呀！
以天聋地哑僧的身份，他说出的话，是不可能不作数的。难道，这个黑面的年轻人？
“怎么，谁也不相信我师侄儿有能力在天地君臣斗法上出场单修斗法吗？”
六指怪阴阳怪气的声音又适时地响起来啦。不过，因为有了师兄天聋地哑僧存在，他还是收敛了很多。话语里的乖张少了不少。
“你们是不相信我师侄儿的实力，还是不相信我师兄教徒弟的能力。纳川，还有对面儿游仙观的两个小子，你们都是和我师侄儿动过手的人，自己个儿掂量掂量，我师侄儿，够不够格儿在天地君臣斗法大会上出场？那个什么仙子，你没和我师侄儿交手过，要不要也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挨得过一百招儿。”
这句话，切中了要害。
纳川和那个黑面年轻人对过一掌。游仙观的仙侠七星剑则是和他连着过了好几招。这个年轻人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甚至比六指怪还要胜过一筹呢！霓裳仙子呢，虽然没过过招，但她的实力比起五叶花执花僧纳川，还是逊了一筹。一则是她的年纪，这代表了功力修为。二则，她手上没有法器。
清月盟的人，最厉害的功法是五音功法，五音功法就是要靠法器来使用的，像霓裳仙子那样用歌调来激发功力，虽然可行，却不是清月盟的正经方式。所以，这也让她的功力打了折扣。
“六指儿，你退开。”
天聋地哑僧止住了六指怪的话头。这是他的徒弟，他要自己来说。
“是，师兄。”
“你们看我的这个徒弟儿不像我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是吗？”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这黑面年轻人，好像并没有什么身体的缺陷啊。不瘸不残，也不像心智不全的人。更不是哑巴和聋子。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天残地缺一体道的门人呢？这不合天残地缺一体道一惯的规矩啊！
天残地缺一体道。天残，是心智不全，神志受损。地缺，是身体残缺，肢体不全，或者肢体异于常人。
“天残地缺一体道无心鬼，见过各位。”
正在大家疑惑的时候，黑面年轻人竟然一拱手，自己先开口说话啦。无心鬼。原来这是他的名字。
“我自幼心脏畸形，异于常人。你们的心脏都长在身体里，有肉，有皮包裹着，有胸骨支撑着。我的心脏是长在身体外头的，没有肉，也没有胸骨护着。只有一层儿皮儿包着。所以我打小儿就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儿到处跑，四处玩儿。我不能下水，不能爬树，连走路都要小心。还好，我在俗世凡人世界的家里，还算得上是家境殷实，生活倒也不愁，还读了不少书。不料想，我八岁上下的时候，家乡发了瘟疫，全家人遭逢大难，我侥幸活下来。所幸是我师傅正好儿在那一带，收养了我，还传给了我天残地缺一体道的功法。”
难怪叫无心鬼。原来真是无心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无心鬼的心脏，到底畸形成什么样子。不过看他刚才斗法时候的情形，可是一点没受影响呢！十有八九，是天聋地哑僧用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什么秘术，给他治好啦。
“好了，六指儿，无心鬼，事情完了，咱们走吧。”
“师兄，这…”
“怎么，还不想走，你还想和游仙观的两个道士再斗斗？还是想和清月盟的那个丫头动动手？”
“师兄，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长辈，被两个后辈连连逼退，这个场子，应该找回来。”
“找回来，你自认能打得过他们两个人联手的攻击吗？刚才两招儿，一招儿是七星剑法里的四方剑。他们两个人修炼的四季更迭还不熟练，如果再修炼得熟练，能用出同春同夏的变化，你们两个人就不是退一步，是退两步，甚至三步啦。后一招儿，就是星曜剑法啦，一上手就是日月同曜。游仙观的人，到还真是下得了手，上来就是取人性命的招数儿。”
“是，师兄，这两个道人，倒真是游仙观嫡传弟子的秉性。”
两个人一问一答，把周围的这些人完全都不放在眼里。倒像是在宗门里讨论功法修炼时候的样子。六指怪也表现得不像是和自己的师兄说话，像是和自己的师傅说话。
“你以为就这些吗？马上，这两个道人就会使出仙侠七星变的招数来，北极剑法，南斗剑法，再加上北斗七星剑法。一招儿紧过一招儿，绵绵不绝，也绝不重复。游仙观的招数，历来就是以变化繁复著称的。不打到一千招儿以上，你能脱得了身吗?当年，我和游仙散人也在襄阳城斗过，整整两天两夜，那家伙硬是没有一招儿是重复的。”
“是，师兄，只是…”
“不用只是啦。游仙观的功法，只攻不守，一旦攻起来，就是不止不休。是搏命的功法，轻易脱不了身。你到襄阳城是干什么来的？六指儿。你自认，愿意和这两个游仙观的后生小辈两败俱伤，甚至是同归于尽吗？孰轻孰重，难道还要我细说吗？”
天聋地哑僧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了起来。声音也变得严厉啦。
“是，师兄，六指儿知错啦。”
“知错了就好。走吧。”
走吧两个字刚出口，天聋地哑僧的声音就已经轻飘飘地出现在了远方。到走吧两个字传来的时候，已经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自始至终，这魔道大宗门的掌门人，都没有露面。真正的只问其声，不见其人。
注释：
【1】雉朝飞：雉之飞，于朝日。群雌孤雄，意气横出。当东而西，当啄而飞。随飞随啄，群雌粥粥。嗟我虽人，曾不如彼雉鸡。生身七十年，无一妾与妃。相传是战国时期齐国士子牧犊子所作，牧犊子七十无妻，见雉双飞，有感而发乃做。
【2】霓裳：nichang。裳是双音字，念cháng音时，指遮蔽下体的衣裙，也有“光明”的意思，小说里念chang，取的就是这个含义，霓裳仙子后来成为清月盟掌门人。读作“shang”时，是衣服。
“纳川的师傅是禅宗寺的体明。你师傅当掌门之前不是我的对手，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禅宗寺的人打不过我们天残地缺一体道。换成法相寺的人，相字辈儿的和我半斤八两，来个法字辈儿的，我就不是个儿啦。”
纳川阴沉着脸。面对这样一个魔道的顶尖高手，他竟然没有反驳的勇气。也没有反驳的对象。天聋地哑僧只是发出了声音，人，却一直都没出现。
天聋地哑，因为天生失聪，因此后天失语。天聋地哑因此而得名。僧，不过是个名头。并不是说他就是个僧人。腹语术，就是天聋地哑僧的不传秘术。现在，正是用腹语术在和众人说话。
“紧张什么，几个正道儿的小家伙。我天聋地哑不跟你们动手。你们师傅要在，我倒兴许有兴趣过上几招儿。”
嘶哑，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来。因为嘶哑，倒听不出话语里有什么不屑的味道。
这一下，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的这小片空地，顿时安静下来。正、魔两道五个门派的人，都各怀心思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很可能会出现的天聋地哑僧。
火家的人和清月盟的小妮子，是满腹的诧异。这襄阳城，到底是怎么啦？禅宗寺的执花僧纳川来啦，天残地缺一体道的六指怪来啦，还带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面年轻人。游仙观两个功法超群的后辈年轻人也来啦，还一上来就和六指怪斗了个不可开交。
听游仙观人的口气，他们不是纳川那样偶然路过的，他们是一直就跟在天残地缺一体道的人后面的，是尾随而至！
天聋地哑僧，天残地缺一体道掌门人。
算起来，和在场的这些人一比，他是上一辈的修真界人物。和他们几个正道的后起之秀相比，那就是天差地别的差距。就好像纳川和火家几个人的差距。如果天聋地哑僧出手，正道这边五个人加起来，恐怕也得是凶多吉少。
火家的人则是拢在一起，又向后退开啦。他们是现在这场子里处境最尴尬的。正道那边，因为有了游仙观的人和纳川的加入，再想把清月盟的两个女弟子杀人灭迹，已经是不可能啦。不被别人反过来杀个干净就算不错啦。
火烈和火铠心里已经有了到时候把火枭交出去，保全其余人等的想法。
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连天聋地哑僧也来啦！这可是魔道仅次于万灵宗万家梦魇丝万一筑的魔道二号高手啦。天残地缺一体道的掌门人。
六指怪和黑面年轻人都停手肃立，变得恭恭敬敬。禅宗寺的纳川也收了自己的五叶花法器。只有游仙观的两个真人还是持剑在手，引而不发。
六指怪的师兄，莫非是天残地缺一体道的掌门人——天聋地哑僧。那个一直没说话，表现出来的实力又要强过六指怪的黑面年轻人，竟然真是天聋地哑僧的徒弟。
游仙观的两个道人想的是：正主儿可总算是出来啦！这番心思算是没白费。不知道另一边儿的戮仙真人和逍遥散人，落魄散人他们跟着万家的人，有什么结果啦！是不是也逼出了一个大人物出来。
六指怪也是心里狐疑着：师兄怎么亲自出马啦？就纳川，游仙观道士这几个人，就算自己对付不了，难不成，他们还真敢把自己怎么着？真有能力把自己逼到绝路上？自己身边儿不是还有个师兄亲自调教的徒弟儿吗？这个徒弟儿，可是师兄号称已经是天残地缺一体道门内第一人的！不仅超过了他六指怪，视盲客！也已经超过了师兄自己！莫非师兄还是对这个徒弟儿不放心吗？
每个人心里这么暗自思量着，游仙观的两个道士不禁向纳川那个方向靠近了一些。清月盟的两个妮子，也互相靠近了一些。
第二十一章故作不知
“师兄。”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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