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绝境
五方鬼帝一回身，向身后的门主黑水王和众门人说道。
“走。”
这种时候，已经不能再犹豫，否则机会一纵即逝。那样搜神子的牺牲就变得毫无价值。黑水王也立刻招呼大家迅速向后退去。
第二阶，五方鬼帝——东方鬼帝蔡郁垒，西方鬼帝赵文和，北方鬼帝张衡，南方鬼帝杜子仁，中央鬼帝周乞。修炼到了第二阶功法，就已经是九幽门的顶尖高手。每修炼完成一方鬼帝，都是极其困难的。五方鬼帝，贵为九幽门第一高手，也不过修炼完成了东、西、北三个方向而已。五方鬼帝的名号，并不符实。
五方鬼帝之上，才是北阴酆都大帝，天齐仁圣大帝两套心法。
搜神子不过刚刚开始修炼五方鬼帝心法，越阶使用第三等阶的功法，就等于献祭自己。为别人赢得时间。
高举搜神叉，挺着身子的搜神子，身形在冷飕飕，阴森森的氛围中突然间变得虚幻，像是要消失一样。跟着，有无数条灰黑色虚影，向早晨离巢的飞鸟一样，飞快地从搜神子的身体里飞离，向不同的方向到处飞散。
这些，就是搜神子献祭自己的身体本源力量激发的法力。每一丝真元，都在法力的燃烧下，成为一股阴柔的力量，化入到四周的空气，尘埃里。
搜神子的生命，也就在这种献祭中飞速地流逝。如果按照正常的顺序一步步修炼完成九幽门的功法，修炼者所要做的是召唤自然界中的幽魂厉鬼，赋予他们短暂的生命，利用这些厉鬼身上的怨气，仇恨，等等作为攻击的手段。
现在，搜神子就只能燃烧自己的本源精魂，把它们化作幽魂展开攻击啦。
“停。”
又是那个老者的声音，右手一举，止住了另外两个黑衣人的下一步行动。蒙着黑布的脸上，一对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眼前像个罗汉一样站立着的搜神子。显然，对于搜神子搏命的方式，他也有些忌惮和顾虑。
对于搜神子所使用的鬼道功法，他们知道的不多。
片刻之后。
“老二，你上。直取中宫。这小子现在防御能力很低。我和老三在两边为你保驾。”
“是，爹。”
话音一落，三个人马上分成三个方向扑了过去。老者和那个从开始就一直没说过话的人分别扑向左右两个方向，站在最前面，和五方鬼帝对了一掌的那个人则直接扑向了搜神子。
他们找到了搜神子的命门。
“怒撞不周。”
老者高声叫道。同时双手掌心向上，高高举起。然后快速放下，双手捏成拳头合在一处，用力向前方打出去。另一边的那个没说过话的蒙面人，也使出了同样的手势，应该是同一个招式。
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一阵阴惨惨的冷风。无数的幽魂厉鬼，突然毫无征兆地从搜神子两侧涌了出来。没有脸，没有形体，只有一片灰黑的影子。和一阵含混不清的尖叫声。
这就是搜神子献祭自己所使出的一招北阴酆都大帝。
北阴酆都大帝，是掌管冥界阴司的神。本来，这一招北阴酆都大帝修炼到极致，是可以召唤和支配无数幽魂厉鬼，冥界亡灵来为自己战斗的。鬼魂，代表的是阴，是极阴。
无数的幽魂厉鬼不停地缠绕住敌人的身体，就会一点点地把对方的阳气消耗尽。直至僵死。这也正是这招北阴酆都大帝的攻击方式。
搜神子把自己召唤出来的魂魄都埋伏在自己的前方两侧，就是等对方三个人扑上来，让这些魂魄缠住对方。他没想过靠自己这点法力能把对方三个人缠死，他要的是时间。缠住对方的的时间越长，黑水王他们逃走的几率就越高。
可惜他错了。对方很快就识破了他的计谋。
搜神子现在的功力修为，只是能够勉强以牺牲自己的本源和性命为代价，召唤出一批幽魂来。召唤完成之后，他自己的生命也就是油尽灯枯的地步。想要再去指挥那些召唤出来的幽魂，无论如何是做不到啦。
在更凄厉的尖叫声中，那些原本就缺乏控制的幽魂厉鬼们，被那个老者和另一个蒙面人用同一个招数尽数清除。清除的速度很快。
在这三个人的法力面前，越级使用法术召唤的这些魂魄实在是不堪一击。这一切，搜神子已经无能为力啦。
当那个和五方鬼帝对了一掌的蒙面人把他的食指和中指定在搜神子的眉心的时候，搜神子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丝的犹豫。这时候的搜神子，已经只剩下意识，身体则完全丧失了活动的能力。他的本源已经燃烧殆尽。
他心里希望自己的牺牲，能够为门主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但看来是失败啦。
对方眼中一瞬间的迟疑。
“统御八方。”
这是搜神子活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但是对他出手的，却并不是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是之前杀掉五方鬼帝徒儿林阿三的那个人。
火亦杓和他的六个随从，听到了一个轻快，灵动的乐音。跟着对方又是一串同样的音律激发出来。这些音律汇成一个无形的网。
火亦杓只感到自己的心神为之一振，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觉得无可抑制地兴奋啦。当下心里一紧，知道这是对方的功法克制，对方的功法已经开始侵入他的心神，控制自己的身体。如果应对不当，一旦入了道，就糟啦！
赶紧运功收束心神，同时挥手让自己的随从们靠向自己。
这是清月盟的五音功法。
这个音律是五音中的徵音。五音对应五行【4】，徵音对应的就是火行。徵音，高亢，激昂，情绪欢乐。和火行的寓意很切合。
就在这徵音欢快的音律中，火亦杓和他的随从们激发出去的那几团火焰都停滞在了半空中，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阻住了道路。
那是被五音功法所限制啦。
什么是功法的相克？这是修真界各个门派都很关注的问题，却又是各个门派都很难真正克服的问题。
其一，是功法属性上的相克，好比说玄天宗宁家的五行功法就是相生相克的。但这种功法属性上的相生相克并不是绝对的，因为功法在属性上的相克，本身就是处于不停的轮转变换中的。这样才能形成五行之间的圆转不息。
同时，属性的相克还由这套功法使用者自身的功力来决定。也就是说，即便修行者的功法上存在相克的属性，但如果双方的功力修为差距巨大，这种所谓的相克，也就只是空谈啦。
所以，功法上的相克，更多指的是第二层意思——各人所修炼的功法在等级上的差别。等级越高的功法，对等级越低的功法，克制的作用就越大。
各门派的修真者们修炼的功法，都是各门各派从天地宇宙中总结得来的。它的等级又是如何区分出来的呢？
修真功法，参悟的根本是人与自然的关系，然后洪荒宇宙的内在规律，最后才是天地缘起的由来。这就是功法的三个等阶。这样的功法认知，才能让修真界超脱于俗世凡人的世界，成为无限接近接近于神的存在。
神，是掌握和操纵了这些规律的人。修真者，是试图认识和掌握这些规律的人。凡人，则只是生活在这些规律中的人。
火家的赤焰术和炽焰术，参悟的只是自然界中的火。使用的也就自然只是自然中的火。火家的人，就相当于是使用这些自然之火的人。也就是说，焚心堂火家的功法等级，还只是最初的那一个等级，是从人和自然的关系领悟的功法。修炼的人也只是去掌握自然的力量。
至于宇宙洪荒的内在规律，天地缘起的由来，那是焚心堂这样的小门派无法企及的高度。
回到焚心堂火家的火上来。
火，即便在自然界里也并不只是一种单纯的燃烧状态。也不只指光和热。火还是五行中的一行，是宇宙万物产生和毁灭演进过程中的一环。同时，作为五行的火还对应着人体中五脏六腑的心脏。还是五行相生相克中克制金行，生出土行的一行。
火，还是宇宙万物，人体内外，阴阳平衡的一环。火，代表的是阳。是和阴相对应的。
这样一来，火家的赤焰术和清月盟的五音功法相比，高下立判。清月盟的火，是万物缘起中的火。焚心堂火家的火，却只是比土灶里的火更烈，更猛一些的火。
这就是火亦杓集七个人的功力，依然被对方的一组琴声克制的原因。这是双方修炼功法起点上的差异，不是依靠勤奋和刻苦能够弥补的。
同样的话，在骊山脚下，玄天宗的宗门里，宁拓感也和孙佑蟠说过。
“再加力。”
火亦杓高声叫道。他明白对方在功法上的优势，要取胜，不，是要获得暂时的优势，好借机逃跑，就必须依靠自己这边人数上的优势，和功力修为上可能有的优势。迅速占据上风，然后利用短暂的时间寻机逃脱。
七个人同时大叫一声，然后七个人的手掌同时向前平推，刚才还在五音功法下停滞不前，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的火焰，又重新恢复了生气和活力。火焰又变得耀目啦！
哼！
对面清月盟持琴的红云女冷哼一声，突然十指平摊，把手搁在了琴弦上。琴音陡然间停歇啦。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对面火家七个人一愣神的当口，一声箫声毫无征兆地从红云女身边一直沉默着的抚心箫里传出来。****的人，自然就是一直作为旁观者的彩霞妹。
清月双姝，名为双姝，历来就是两个人配合的。
抚心箫吹出的这个乐音听上去浑厚，沉稳。和之前清心琴弹奏的徵音完全不同。虽然乐音和旋律出自一个女孩子的口中，但却像是辽阔的大地一般宽厚，无垠，一望无际。蕴含世间万物，滋养天地众生。全没有女性的娇柔，小家子气。
这是一种煌煌天地的浩然气势。俯瞰众生，掌控一切。
就算火亦杓对于音律一窍不通，宫、商、角、徵、羽五音的区别更是分辨不出来，也能够清楚地听得出来音律中所蕴含的雍容之气，帝王之象。一种和之前徵音欢快，律动的气质完全不同的感觉。音律里蕴含的是威严，是地位。
抚心箫吹出的这个音律，让火亦杓油然而生一种高山仰止，仰头朝上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人环视，俯瞰。在心里，也顿时觉得自己无比卑微，懦弱，渺小，应该要马上跪倒下去，对着自己头顶上方的某个方向俯首跪拜，行三拜九叩大礼。
否则就是大不敬，是罪该万死。
火亦杓心里越来越慌乱啦，他感到自己的功力已经完全不足以抵抗对方的功法啦！对方的五音功法无形无迹，却无孔不入。尤其是在心智上，对方的两个音律，都很好地侵入了他的心神，找到了他的弱点，让他难以自持。而自己的焰术功法，根本就找不到防御的方向和对象。
宫音。五音对五行，宫音对应的是土行。土行居中，代表的是居中之音。宫音，是五音之首。宫音为君，商为臣，角为民。【4】
清月盟的五音阵中，五音筝是阵眼，那个出任阵眼的五音筝，所弹奏的五音，就是这个宫音。宫音就像五行中的土行一样，统御其余四个音律。
火家这边刚刚恢复了一点生气的几团火焰，就在这箫声吹奏的宫音中，突然变得像没头苍蝇一样失去了控制。七团火焰，有的像是风中勉力支撑的烛火，风雨飘摇。有的像是得到了充足的燃料供给，又借助了风势的火苗，一下窜起了很高很高。
有一点相同的是，所有的火焰，都失去了方向。也就是火家的人失去了对自己激发出去的火焰的基本控制。
跟着这些失去控制的火焰一起的，是那几个原本控制着火焰的人，包括修为最高的火亦杓一起，也都在一点点失去对自己身体和心神的控制。一点点，一步步，被对方的五音功法操控，沉沦。
虽然每个人都似乎是在凝神使用着法术，但其实心里却是一片混沌和茫然，眼神也在一点点变得迷乱。操作火焰，更多是出于本能，基于自己长时间修炼焰术的法术认知。
火亦杓的心里变得越来越沉。
他现在明白啦，自己还是小看了清月盟的功法传承。也小看了对面这两个小妮子的实力。没想到，两个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妮子，竟然就有了自如驱使清月双姝专有法器的实力。更没想到，这两个长相甜美的小妮子，一上手，就是杀招！没有给自己一点回还的余地。
宫音！是统御全局的音。她们针对的不是火亦杓一个人，是火家全部的七个人。这是一个不留，全部干掉的打算！
她们根本就没打算做什么试探。是要速战速决。
“变阵。”
火亦杓的声音已经不是叫喊，是嘶吼。声嘶力竭。对方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斗法方式，所以自己这边是没有机会出第二招的，只能依靠刚才发出去的一招啦。一招制胜。
呀！
七个人同时叫出一声叫声，然后脚下步子快速移动，一转眼间，就变换了位置。从之前七个人并派站立的一条横线，变成了一个有前有后，有左有右的形状。这其实就是火家的“焰”阵。
七个人，一个人在最前，两个人在最后，左右各两个人。组成一个火焰的形状。也可以说是一个水滴的形状。
焰阵并不是真正的阵法，以火家的实力和传承，也没有修炼阵法心法的能力。焰阵只是借助一个类似于阵法的原理，让参与阵法的几个人，可以将部分法力集中到一个点上去。产生更大的威力。
短时间内，实现将几个人的功力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得到更大的攻击效果。短时间。
彩霞妹低垂着眉毛，眼睛也不抬一下。双手十指在洞箫的那十个指纹印记上不断变换着位置。
每一个指纹，就对应着一种功法，即便吹奏的都是五音中的同一个音，比如现在吹奏的宫音。但是使用不同的手指，产生的功法是完全不同的。
“呀！”
火亦杓就站在这个焰阵的最前面，是火焰的最顶端，火舌的位置。此时的火亦杓怒目圆睁，紧咬牙关。双手高高举起。在他身后，六个人用同样的姿势——双手平推向前，站立着。
他们六个人在将自己的一部分功力输送给火亦杓。大家修炼的都是火家的焰术，功法上虽然有差异但也大同小异。只是，这六个人要把自己的功力输给火亦杓，就没能力在分心去抵御对方的五音功法啦。
用不了多少时间，对方的五音功法就会完全侵入这六个人的心神，让他们自行崩溃。
火亦杓的时间不多。火亦杓自己知道，对方的五音功法是形散而神不散的。宫音和之前的徵音，像一张庞大的无形网一样，将自己这边的七个人全都笼罩了起来。但是，不论是清心琴的徵音，还是抚心箫的宫音，真正致命的功法攻击，都是招呼在火亦杓身上的。
这种方式很是歹毒。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宫音，对脾胃。主稳。徵音，对心脏，主提升。
一动一静。清月盟两个人选择的两个音律，不是没有道理的。火亦杓得用两种不同的功力来对抗对方的攻势。还要全力运功，攻击对方，在劣势中寻求一点点反败为胜的机会。难上加难啊！
此刻的火亦杓感到自己的心脏，脾胃，甚至是全身上下，都处于一种难以言明的巨大压力下。像是一颗颗细小的钢针插在上面，又像是一个大大的布包，包住了心脏，和脾胃，然后被一根细长的绳子，扎了起来。扎紧，拉紧。
心跳时快时慢，气息开始凌乱。甚至于体内的血液运行都出现了错乱。这是对方功法开始克制自己身体的表现。这还只是身体的，清月盟的五音功法，毕竟不是外功功法，是正、魔两道有数的内功心法，对心神的攻击才是五音功法最大的效用。
对心神最直接的攻击，就是让火亦杓产生巨大的恐惧感。一种对自己的性命产生的，不能自已的恐惧感！恐惧感不断蔓延，就是让火亦杓完全失去掉继续斗下去的意志和勇气，一旦他彻底认为自己没有了取胜的机会，心理完全崩溃。那都不用对方功力催动，他自己就死掉啦。这种钝刀子杀人的方式，正是清月盟最擅长的。
随着这种恐惧感的不断蔓延，火亦杓知道，一旦和对方形成相持的局面，不能迅速制胜的话，自己这边获胜的概率就会越来越小。
对方的五个音律一旦完成，就会把自己这边的人全部笼罩起来，然后新的音律，就会像俗世凡人里割麦子的镰刀一样，将他们七个人一个一个地收割掉。
清月盟那边的两个人，一上来用的就是狠手，杀招，寻求的也是速战速决。那是因为清月盟的人向来是清高、自傲的。区区一个焚心堂火家的人，也的确不是清月双姝嫡系传人的对手。
清月盟想要速战速决，是出于对自己功法和功力上的自信。自信这边虽然只有两个人，也完全可以凭借功法和法器将对方七个人，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谁让他们胆敢冒犯清月盟的人呢！
火亦杓这边的七个人，要想速战速决，却是因为对于自己在功法和功力上的不自信。这种不自信，是几百年宗门历史发展中形成的对于大宗门的畏惧心理。
清月盟的历史发展，比焚心堂就长了近二百年。对比两家的发展历史，清月盟从创派之初起，就是正道中排得上号的大宗门，门内以乐器命名的法器，专修内功的五音功法，这些都是在修真界正魔两道久负盛名的。
而且是经过无数次斗法后建立起来的盛名。是得到各门各派承认了的，就像玄天宗宁家，法相寺的和尚一样。
这样的高度，是焚心堂火家不可望，也不可及的。
所以，一知道对方是清月盟的人，火亦杓就想的是速战。速战不是快速地结束斗法，尽快把对方打败。是以最快的速度摆脱和对方的纠缠，脱离现场，赶紧逃走。
至于逃走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大不了自己躲在宗门里不出来吧！难不成清月盟的人还能举一个门派的力量，上到南阳来把焚心堂全部剿灭吗？
两边都想速决。两边都直接祭出了自己最厉害的功法，针尖对麦芒的情况下，一高一下，清月盟的人明显占据了绝对的主动。火家的人，虽然占了人数的优势，却也明显泄了精气神，没有了一鼓作气的底气。而清月盟的人，则在功法和心理上，都占了上风。很大的上风。
就在火亦杓勉力支撑，还想要寻找一点点扭转局面的机会的时候。已经沉寂了有一阵子的琴音又响了。
清心琴。
和抚心箫吹出的一样，清心琴弹出的也是一个宫音。也是同样的帝王将相，俯瞰众生，统御全局的土行音律。
两个宫音，两个土行。
最开始的清心琴弹出的那个徵音，是一根勒住脖子的绳索。绳索勒住了脖子，被勒住的人就只能腾出自己的双手，拼命阻止绳索勒紧，避免自己窒息。随后抚心箫吹出的那个宫音，就是一张大网。
大网从天而降，把那些已经被绳索勒住了脖子的人罩住。因为这些人的双手只能去组织勒在脖子上的绳索啦，所以他们面对这张从天而降的大网，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只能看着大网把他们全都笼罩起来。困住手脚。
现在，重新弹奏起来的清心琴，弹出的这第二个宫音，就是另一张网。一张比第一个宫音的网更细密，网眼更小，网绳更紧密的网。第一张网，困住了人的手脚。第二张网，就要把人的手脚勒断啦！
勒住脖子的绳子，只是勒住了脖子。罩住全身的大网，是要把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都勒紧，勒成碎片。身体，精神，灵魂。
最后一根稻草压了下来。火家的人逃无可逃啦！
在最后的崩溃前，火亦杓看到的是对面两个小妮子，两双冷酷，漠然的眼睛。里面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寒光。
注释：
【1】北阴酆都大帝：也称酆都北阴大帝，是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的地狱之神，主管冥司，是天下的鬼魂之宗。酆都北阴大帝最早记载见于《山海经》。
【2】天齐仁圣大帝：天齐仁圣大帝，也就是东岳大帝，也称东岳泰山神。《封神演义》里，也将武成王黄飞虎封为东岳大帝，总管天地人间吉凶祸福，执掌幽冥地府十八重地狱。
【3】九幽：九是极数，是单数中最大的数字，表示极大。天有九重天，形容极高。与之相对应的，地就有九重地，是指地底最深处。九幽对应阴山的十八重地狱。
【4】五音与五行：宫、商、角、徵、羽。宫商为平声，徵为上声，羽为去声，角为入声。宫音，相当于do音，宫音对应土行，统帅五音，宫为君。商音对应进行，商为臣，相当于re音。角音对应对应木行，相当于mi音，角为民。徵对应火行，相当于sol音，徵为事。羽，对应五行中的水行，相当于la音。羽为物。具体的五音解释，本人不是专业人士，不敢妄加解释。见谅。
第一阶，罗酆六天宫——纣绝阴天宫、泰煞谅事宗天宫、明晨耐犯武城天宫、恬昭罪气天宫、宗灵七非天宫、敢司连宛屡天宫。
这六宫是九幽门的基础功法。九幽门的大部分弟子，从入门起，就一直在钻研六宫的修炼。穷其一生，也突破不了。
北阴酆都大帝【1】，是九幽诸神排名第二的神。在冥界诸神中，仅有掌管大地万物生灵的天齐仁圣大帝【2】排名在他的前面。
这就是九幽门的鬼道功法——九幽秘境【3】。
九幽秘境功法的修炼等阶，是按照九幽诸神的等级来划分的。
单一的力量，固然更为浑厚，但防御起来也可以集中自己的力量在一个点上。这第二掌的力量，如此庞杂，让五方鬼帝根本找不到迎击的点，实在是补一漏万。
只能退。退才能避其锋芒，以图后计。
“五方，你带着门主他们先退。我来挡一阵子。”
“北阴酆都大帝。”
就在五方鬼帝和黑水王他们后退的身形中，传来搜神子更为尖利的叫声。周围的环境，也重新变得阴气森森，寒气飕飕。黑水王和五方鬼帝知道，这是搜神子在使用他的身体还不能承受的法术。
五方鬼帝，鬼如来，还有黑水王看着身前的搜神子高举起自己的搜神叉，高声叫着四个字。九幽秘境，是九幽门的高阶法术。这门法术，不是搜神子能够掌握的，更不是他能运用的。他的心理和身体都承受不了这门法术的冲击。
“走。”
“不！搜神子！”
五方鬼帝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决然的声音，是搜神子。五方鬼帝心知不妙，搜神子这是要以身犯险啦。牺牲自己，为其他人赢得时间。
对方三个人，不仅修炼的功法是一样的，更奇怪的是，功力也是差不多，三个人联手一击，竟然像是排山倒海一样地冲击过来。让人无路可逃，无处可躲。
虽然这股力量并不纯净，是数股不一样的力量纠合在一起的。但却比第一掌时那种纯净单一的力量让五方鬼帝更感到惕然心惊。
再想阻挡搜神子的时候，已经晚啦。因为搜神子就没有退，在五方鬼帝号令大家，包括门主黑水王都一起后退的时候，搜神子却挥着自己的搜神叉迎了上去。
飞蛾扑火。
“九幽秘境。”
第十六章绝境
“再退。”
五方鬼帝厉声叫道。脸上的神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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