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无涯

冰渺被勾起了伤心的往事，不再搭话。

陆无涯开始试探她的想法，小心翼翼地问到：“那你为何不加入大仟氏国的军队？保家卫国？在军队几乎每天都能有和煜熹交战的机会。”

冰渺眼神多有不屑，冷冷地说：“当初帕西举族迁到金顶可是因为大仟氏的重税。后来帕西被灭族也不见大仟氏做出什么反应来。这样的政府，我认为不值得我效忠。在这方面我们的看法应该是一致的，不然你也不会选择大同山庄这种独立于大仟氏政府的组织的吧？”

猎神。

被煜熹灭族。

……

长街上卖灯笼的。

卖灯笼的？！

陆无涯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他开口开始下套：

“冰渺，你既是盛昌城里的小贩，那你应该知道那个新上任的刘司市。”

一听到那刘司市的名字，冰渺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说：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就是他下令夜间锁东市封西坊的，害得我这些天多走了不少路，还害得我许多同行生意都不好做。听说还毁了几个商贩的摊子。”

陆无涯一听冰渺正好对那刘司市意见很大，心中暗喜，连忙说：

“大同与他也有不少过节，但最近苦于人手不够。你可有兴趣杀了他，为民除害呢？”

冰渺心中一个霹雳，她发觉这些年日日做灯笼卖灯笼让她渐渐习惯了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现在让她去杀一个人她竟也觉得十分疯狂。但，刚才不是也才杀了好几个的吗？何况那刘司市压榨商民的利益中饱私囊也确实是可恶。

“好。”冰渺爽快地答应了，随后又说：“但我一没见过刘司市，不知他长什么样。二不知他常去活动的除了皇城以外的地方，也难以找到合适的行刺时机。这些就请你们大同山庄来安排。”

“好。”陆无涯答应地也爽快，说：“这些你尽管放心，就交由山庄里面负责情报与内应的人处理，你只负责动手便是。”

“不过。”冰渺话锋一转，道：“杀人便只是去杀个人，也是为了我一个卖灯笼的小商小贩的私心，不代表我要入伙。”

陆无涯堆着笑脸，连忙说：“是是是，那是自然。”心里想的却是，管你同意不同意入伙，总之让你进来协作杀个人先，到时候上了贼船怎么可能说下去就下去了……

陆无涯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连哄带骗搞定了冰渺后，才感觉到了失血过多的虚弱与疲惫，终于昏昏睡去。

冰渺自然是能体察到陆无涯溢于言表的想要拉自己进大同山庄的心情。她也确实厌倦了这天天做灯笼卖灯笼的生活，而她在武馆的练习已然到了一个高度，这段时间总不见有什么提升，她现在急需的是实战，若能进大同山庄那肯定是个好机会。但是目前她所了解的大同山庄更多的只是别人口中的，故她并不急着加入，想着先合作一番，细细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帕西族。

挺猛。

“听闻近些年山庄里面的人常做些与当今政府作对的事。我并不热心政治，对党争没有半分兴趣，也不计较那边对那边错，因为我向来都会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只是大同从一个单纯的除妖组织变得突然有了政治色彩，这让我想加入的热情减半。”

陆无涯思索着，像冰渺这样不热心政治的人短时间内估计是不能说服她选择大同山庄人的选择，只能从她自己的切身利益出发了。陆无涯脑子里开始飞快地滚动过自己这短短一个时辰里对这个叫冰渺的少年的全部了解。

冰渺。

陆无涯沉思了几秒，决意换一种方式来劝冰渺入伙，他问：“孩子……”

“别别别。你可别叫我孩子了，受不起。我叫冰渺。”

陆无涯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问自己救命恩人的名字，可真是刚才一番折腾给吓得头脑不清楚了。他听了问到：

“那你是怎么看大同山庄的？”陆无涯见冰渺自己把话题引到了自己想谈论的地方，便顺势抛出了这个问题。

“斩妖除魔，造福百姓。”冰渺答的简洁却有些敷衍，显然不是陆无涯想听的。但冰渺马上又补了几句：

“猎神！猎神！”陆无涯连忙开口，他不想放弃拉冰渺这个人才入伙的机会，哪怕身负重伤也要硬撑着，他说到：

“你刚才在房檐上用的武器，我听着像弓箭，应该就是猎神弓箭吧。我从前在古籍上看到过。只是好多年没听说过帕西出新猎神了，我还以为猎神弓箭绝迹了。帕西灭族后，我就更加这么以为了。难怪你对煜熹军人恨之入骨，原来是有这层原因在里面。”

“冰渺？你可是就姓冰？”他想通过姓氏来判断一下冰渺是哪里人。

“不，我就叫冰渺，无姓，是帕西族人，天阙山上的帕努瓦梭。我是私生女，所以没有姓。”冰渺猜出了陆无涯问她姓氏的意图，想着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索性直接告诉他。

陆无涯问：“你孤身一人，还招惹了煜熹那边军队上的杀手，就不怕不安全吗？”

“有什么不安全的？”冰渺反问，说：“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怕他们。”

陆无涯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他伸出了食指挥舞着。“哦——我想起来了——”不想却扯疼了已缝好的伤口，他忍不住又“哎呦”得哼哼起来。

冰渺看着他这幅样子，不免觉得好笑，说到：

“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缓缓，再扯这些没用的？”

夜里，几个屯兵校尉林沐卿嘴里的“盗匪”搅得盛昌城不宁，进入了全城戒严。而就在城中的东坊，一个普通的宅子里面，藏着一个抓住了就能领到赏金五百两的人物，陆无涯。

屋里，陆无涯认真地对冰渺说：“你这个地方，以后怕是不能再呆了，保不齐已经被他们记下了。”

冰渺漫不经心：“哦？是吗？那我送你出城后就张罗搬家。不过现在正戒严，我们得等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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