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无涯

那兄弟俩刻意打扮成穷苦百姓的样子，但气质却难掩地外露出来，大的满是书卷气，小的则灵气十足，确是陆无涯与冰渺。

那官兵见这哥俩，一个年幼，一个病弱，想来是比较好欺负的，便凑近了对冰渺说：“想出城？不得表示表示啊？”他说话时一脸贪婪。

冰渺听了这话愣了几秒，脸上堆着的笑也僵住了，但她还是伸手去衣服内侧，原本已触到了那把冰凉的匕首，却掏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了那官兵。

“你在盛昌城卖了那么多年灯笼，还没习惯这些？”陆无涯戏谑地问。

冰渺听了张狂地说：“我啊，虽然武功一般、箭术拙劣，但是在盛昌城还不至于随便一个官就能欺负到我的头上，所以便纵得我不知隐忍为何物，谈何习惯？”

陆无涯听了笑了，饶有兴趣地问到：“那你刚才为何又忍了？”他料到冰渺一直会借机嘲讽自己，他目的就是这个。他已摸清了冰渺的猫性子，猫得顺着它的意来，猫得哄。

果然，冰渺开始讥讽自见面以来一直在被人保护被人追杀被人救，看起来没有什么用的陆无涯，她阴阳怪气地开口：

“呦？还我为什么又忍了？您当我就独自个儿一个呢？我是能直接把那不要脸的揍个臭死，然后自己撒丫子脚踩西瓜皮溜了。问题是您怎么办？您怎么办？为了成功把您送回您那宝贝大同山庄，我只能破费了。不过说实在的，大同山庄要您这种人干啥啊？为驱妖牺牲的人写挽联吗？”冰渺把这些年和那些小商小贩们学来的贫劲儿和阴损劲儿一股脑儿使了出来。

陆无涯倒也不生气，只是解释到：“能打架的有能打架的用处，不能打的也有不能打的用处，大家各司其职。很快你就知道我有什么用了。”

“呦，那我真荣幸。”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每走过一段后陆无涯还给冰渺指指路，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一座山下。

“此为霁山，大同山庄就在山上了。”陆无涯说。

面对着通向山上幽深之处的重重石阶，冰渺弃了那推车，背着陆无涯开始往山上走。晌午过后，天气炎热起来，冰渺背上已全是汗。

冰渺心想这驱妖者们择的这个山庄所在之处真是甚好，易守难攻。上山之路有多处只需卡上一个人，那山下纵使有千军万马也攻不上来。

冰渺正想着，一旁竹林掩映里忽的跳出来一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人身着白衣，面色冷峻，额前垂下的刘海儿遮住了迷离的双眼。他尚未拔剑，却依然让人觉得凶险。

“素，我是陆无涯。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冰渺，她值得信任。”陆无涯说。

那个被叫做“素”的人听罢退到一旁，给他们让开了路。

冰渺背着陆无涯走过去，用狐疑的眼神快速扫了一下那个素，看过后急忙移开看路，以免惹到这个怪人。

他们终于走进了大同山庄的大门，一院中玩闹着的孩童见了，连忙跑进去通报：

“九姐！九姐！陆先生回来了！陆先生回来了！”

那九姐闻声走了出来，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形健硕，看起来精明强干。她看到陆无涯，一脸惊喜，喜过又是自责与后怕，她说：

“没想到你被煜熹的人盯上了，只当你顺路去盛昌看望旧友，故只派了一人去接应你，还好你命大……”

陆无涯摆了摆手，说：“形势难料，不说这个了。”他望向身边的冰渺，介绍到：“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冰渺。”

“你损失的钱大同山庄会加倍补偿的。”陆无涯安慰冰渺。

冰渺翻了个白眼，解释到：“嗬，我冰渺是那种计较一些蝇头小利的人吗？我是觉得自己几日辛苦所得用来填埋这种狗东西的贪心这事，非常不爽。”

待离得城门远了，冰渺的脚步变得急促起来，踩下去的力道也颇大，仿佛带着丝闷气。

陆无涯感觉到了前面冰渺内心的不快，便问到：“可是因为刚才的事？”

“嗯。”冰渺从鼻腔里发出了点儿闷声。

“还有另几个死在东坊那片的宅子里了，有一个还掉进了我宗族远方哥哥家里，不过邪门的很，那人死于箭伤，身上却没有箭，像是被人硬薅出来了。”一中年人比划着说。

“那杀人的人应该是不想暴露身份。”最开始问的那个年轻人猜测。

“指不定又是哪个帮派呢，这几年盛昌不太平。”长者说，说完他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闭上双眼，虔诚地大呼：

那官兵拿了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他们说：“行，你们可以过去了。”

冰渺谦卑地低着头，“哎”了一声，又补了一句“谢谢军爷”，推着推车走出了城。

那小伙堆着笑，讨好地说：“军爷，我们哥俩是盛昌城酒馆里面打杂的，我哥害了病好久不见好，我带他回老家调养几天，您就放我们出去吧。”

书生躺在推车上，努力拉扯自己脸上无力的肉，也冲那官兵讨好地干笑了一下。

“愿神帝庇佑我盛昌！”

一旁的人见了，也纷纷学着他的样子跪了下去，齐声高呼：

“可你们听说有谁家丢了什么东西了吗？”另一年轻人问。

“这倒没有啊，不过听说西市街上死了一个驱妖者和两个盗匪，有驱妖者搅进来怕是和妖魔异物相关。”那长者说。

“愿神帝庇佑我盛昌！”

十几米外，一年轻俊俏的十几岁小伙与他推车上的那个面色苍白的书生，冷漠地看着那群下跪的人。

“站住！干什么的？出城干嘛？”一官兵将他俩拦下盘问。

破晓时分，天刚蒙蒙亮，深蓝的天空中皓月西垂，几颗疏星闪着微弱的光。宵禁解除，在盛昌城西门那里已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出城。人们行走着，谈论着昨晚莫名其妙的宵禁与来历不明的那几个盗匪。

“唉，你们知道昨晚宵禁是为什么吗？”一年轻人问。

“听说是进来了几个盗匪。”一推着车像是出城拉货的长者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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