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届的中专生

1995届和1996届的师哥师姐们，是100%由国家分配工作的。中专校园里的学习氛围，流行着60分万岁！61分浪费，59分受罪。

一个月过去了，谢鹏也没去推销那些日用品了，估计是使用过的人知道了产品质量不怎么样，一个传一个，推销就失去了市场。

1998年5月8日，我收到了蒋晴的一封来信。

“你就算了吧，我家里条件不好。”谢鹏说，“守校名单已公布，你也没法报名了，除非有人申请退出。”

“这消息，你哪里得来的？”我问。

“是卿老师告诉我的，他私下问我要不要守校，说有补助和申请校园劳动，我就报名了。”谢鹏说。

每次有兼职挣钱的信息，谢鹏准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毫不犹豫的下决定！他这积极向上的乐观态度，就值得我学习。

“徐鹏，你好样的！事事能想着为家里减轻负担，我要向你学习！”我说。

放暑假了，我跟熊凯、黄丽一起坐的晚班车回神瑶。

“熊凯，姜仁志，你们两暑假有什么安排？”黄丽问。

“我在家帮我爸管鱼塘。”熊凯说。

“还不知道我家里有什么安排，到时再计划了。”我回答。

“介绍你去我小姑家的果园打暑假工，你愿不愿意去？”黄丽说。

“去了我能干什么？”我问。

“要采摘黄花梨，整理蜜桔和脐橙树。有很多活可以做呢，给果树剪枝、松土、浇水、喷药、防病冶虫。去农村家家户户收猪牛粪，你干过吗？”黄丽问。

“好的，我先谢谢你了，回了家跟我爸妈说一声。”我说。

“黄丽，你怎么不把姜仁志介绍到深圳去打暑假工！”熊凯开着玩笑。

“深圳太远，我没有路费！”我说。

车里放起了一首好听的歌《我听过你的歌我的大哥哥》，我心里想起了那不会打扑克的蒋晴，她有着一双灵气的大眼睛。

清晨，我回到了家，踩着木梯，上了二楼睡下了。这二楼的地铺，睡得是冬冷夏热，母亲帮我拿了一个电风扇。我看着母亲，微微笑了一下，表示谢谢。

“妈，给你说个事，我想去同学的小姑家打暑假工，在桥湾镇。”我说。

“不要去啦，在别人家做事不比在自已家，很辛苦的。你很少做农活，身体吃不消。”母亲没答应。

过了三天，熊凯把黄丽给带来了我家。

“谁叫你把黄丽带来的？”我问熊凯。

“冤枉我了，是黄丽叫我带她来的。我不想来，她要打我！”熊凯说。

不知黄丽给母亲说了什么，母亲竟然答应了。我收拾了几件旧衣服，正走出村子，遇上了云梅。

“四哥，你这是要去哪？”云梅问。

“去桥湾镇打暑假工，你升学考试怎么样？”我问。

“我考上了神瑶一中。”云梅说。

“不错嘛，云梅，好好加油！”我说。

“我同学蒋晴，送了你一个笔记本，还在我家放着。毕业考完了那天，她叫我给你，她上了湖南一师的分数线，毛主席年轻时读的学校。”云梅说。

“蒋晴是谁？能考上湖南一师，不是一般的厉害呀！”黄丽问。

“是我堂妹的同学。”我回答，“黄丽，你刚才跟我妈嘀咕了些什么？”

“我说你若不去桥湾镇，就会去深圳打暑假工！如果在我小姑家打暑假工，水稻双抢了还可以回来帮忙！我也在小姑家过暑假，会照顾好你的。”黄丽说，“就这样，你妈就答应了。”

我能挣些钱回来，父亲就可以少借一些，母亲也压力小一些。别说累，再苦的暑假工我都肯干！

小姑的果园里，埋了供水水管，有一间小平房是放工具和物资的。在这做事累了，可以找棵大点的果树下坐一会儿，歇一歇喝口水。

“小姑，果树剪枝有什么作用？”我问。

“呵呵，果树剪枝是为了使果树通风透光，平衡果树的营养生长和结构生长，能合理分布整棵树的阳光光合作用。这样结出来的果实就能品质优良，大小均匀，饱满光鲜，产量很高，还能延长果树寿命。”小姑说。

“小姑，果树剪枝有什么讲究吗？”我又问。

“讲究嘛，就对果树做些调节整理。第一，果树的树枝之间要互不遮挡阳光；第二，树枝之间不要重叠，要通风；第三，每棵树的果实要能照到阳光。说简单吧也不简单。”小姑说。

“给果树剪个枝，还有这么多学问？”我小声的说着。

姑父哈哈的笑了起来，“小姜呀，你们学校里学的是书本理论，我们这是工作经验，理论要和经验相结合，才叫专业技术。”

我给姑父竖起了大拇指，“你看书吗？”

“当然要看书啦，我房间里有专门的果树培植，病理防治等书绩。

在黄丽小姑家做事的这些天，我学到了很多果园管理的知识。很感谢小姑和姑父，他们没把我当打工者对待。该做事我不含糊，该休息小姑不让我再做活，我们相处很随心也很融洽。

最尴尬的工作，是跟着姑父开着四轮车，去村里问收猪牛粪。我总被别人误会成姑父的儿子，姑父也不解说。一车车的粪收满后，拉回去堆放在一个大角落，参些切碎了的小草和烧成了灰的土渣，绞拌在一起发酵处理，秋季再作为基肥下到果树下。

快要水稻双抢了，小姑和姑父同意了我的请假。

三哥仁贵和三嫂外出打工了，我和父亲便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天气十分炎热，两三天收割下来，母亲就生病了。

晚上，我来了维平叔叔家，问能不能让云梅来我家帮忙一天，维平叔和婶很快就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云梅没来，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我和父亲也不等了，抬起打谷机下了田里，带了3把镰刀，蹲着田里割收着水稻。2个小时后，父亲站了起来，“小志，云梅来了。”

原来，云梅去了蒋晴家，还带来了她的妹妹来帮忙。

“四哥，我来晚了。”云梅说。

“没关系，先回家吃早饭吧。你怎么把你同学也叫来？”我说。

“哥，我家忙完了，家里田不多。这是我妹妹蒋纯，听说伯母生病了，我和妹妹来帮忙一天。”蒋晴说。

“哥”蒋纯也跟着姐姐叫了一声。

“谢谢你们啦，回家吧，吃了早饭我们再来。”我说。

欧阳医师给母亲打了针，捡了6小包药，给母亲说了一句，“老嫂子，不要下田里做事了，好好在家里休息休息。”

母亲点了点头，“欧阳医师，您慢走，在我家吃早饭吧。”

“谢谢了，我还有下一个病人要急着过去。”欧阳医师开着助力摩托车走了。

我们展开了割禾比赛，结果蒋纯赢了。她人小可是手脚速度最快！父亲最慢，他有抽烟的习惯。

割禾收尾的时候，蒋纯还抓到了2只田鸡，可把她乐坏了。

太阳落西山，晚霞红得非常好看。云梅除稻衣，头发里跳进了杂草和谷子，蒋晴的脸被太阳晒得特别的红，蒋纯一天都是最活泼的，父亲一担一担的谷子挑回家，我是踩打谷机最大动力。

母亲病情好多了，在家做了一桌好吃的菜。晚饭后云梅回家了，我拿着手电筒送蒋晴姐妹回家。

“哥，你忙完了水稻双抢，还去桥湾镇打暑假工吗？”蒋晴问。

“去的，这样我爸妈的负担就能轻一点。”我回答。

“你去过云城师范吗？”蒋晴问。

“没去过，不过离得我们学校很近，4块钱公交车费吧。我们58班李辛蓉同学就在云城师范。”我回答。

“我姐没填湖南一师的志愿，填了云城师范。”蒋纯插了一句话。

“多好的湖南一师，你为什么不填？”我问。

“云城师范，离你近点。”蒋晴说。

蒋纯听了，拿走我手中的手电筒，走前面去了。晚上，我们走得很慢，田野里的青蛙叫得特别的响亮。

“妈，开门！我们到家了。”蒋纯拍着家门。

门打开了，我见到了蒋晴的母亲，年龄跟我们大嫂不相上下吧，“婶婶好。”

“你是姜仁志吧，请进屋坐一下。”婶婶说。

我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我妈给蒋晴姐妹帮忙的钱，您收着。”

“姜云梅和我们家蒋晴是好姐妹，帮一点点小忙而已。这样不好，钱你拿回去。”婶婶坚决不要我母亲给的钱。

“太晚了，我也不久留你，你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婶说。

我拿着手电筒走出了东塘村口，蒋晴追了出来。

“蒋晴，很晚了，你回去吧。”我说。

“哥，回去的路上，你要是怕鬼，就大声唱歌，给你一枝竹棍。”蒋晴说。

“要竹棍干什么？”我问。

“打狗呗！3个人回我家，狗怕我们人多。你一个人回去，狗就要欺负你了！”蒋晴说。

“守校有补助发放的，一天12块。守校值夜班时，白天就可以申请校园劳动，一天有25块钱。”谢鹏说。

“真的吗？暑假62天，每天补助12块，共有744块。申请校园劳动，按30天算，每天25块，共有750块。暑假下来就能挣到近1500块钱，那我也想申请守校。”我说。

半月后，我再次收到了蒋晴的来信，信里只有一张照片，没有信纸。

第二个学期，期末考试要到了。我在学校的通知栏看到了守校人员名单，有一个名字是谢鹏。

“谢鹏，你留下来守校干嘛，你不想回家吗？”我问。

我走进了一家卖衣服的店，拿出一瓶洗衣水向店老板推销，店老板正眼都没看一下我的洗发水，把我撵了出来，“走，走，走，别处去卖吧。”

两翻碰钉，脸上好难堪，我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躲一躲。

转呀转，我进了一个老物业小区。走上了二楼，我鼓了鼓勇气，敲了敲门。

蒋晴在信中说民，期中考试7门总分得了661分，班上拿了第1名，全校排了第3名。要是加上体育分30分和少数民族20分，就有711分。看不出来，这不会打扑克的女孩，读书还是个拨尖的学生。

她在信中问了一下我，填志愿考什么学校好？我给她回复了云城市师范学校。首先，师范学校毕业生是有工作分配的；其次，女孩子过得平淡一点，当个老师是个不错的职业！

“哦，不好意思，打忧到您了。”我转身就下了楼。

想着大姐刚说的话，我回到了学校宿舍，试洗了一点背包里的洗衣水，确实没有正常的清爽、舒适和柔顺。午饭后，我背着产品去商场退了，取回了我的学生证。

“谁呀？”一位中年妇女，打开了门。

“大姐，你们家需要洗发水，沐浴露，牙膏牙刷吗？”我问。

“你同学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门位问。

编不下去了，我调头就要走的时候，听着门位发着唠骚：“没有校牌还背个包，不是来惹事就是来推销！让你们这些人进得校园，还要我们守门的干嘛？”

“你还是个学生吧。”大姐问。

“是的，大姐。”我回答。

“放下周末休息的时间，肯出来兼职的学生，都没有什么坏心眼。可商家们为了赚更多的利润，给你们学生推销产品基本上是假货。”大姐说。

坐上公交车，我来到云城市第5高级中学校门口。

“你是哪个班的？”门位问。

“我是云城农校的，来找一个初中的同学。”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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