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届的中专生

“呵呵，大家进来坐！”黄丽小姑也在那笑我们天真。

“小姑，是真的，杨书记确实是这样说的！”黄丽说。

“好好好，我相信，哈哈，你们几个说得我高兴极了。晚上就在这吃饭了，等一下我去买点菜回，你姑父带你们去果园转转，还有些金桔没摘。家里还留有些包装好了的蜜桔和脐橙，都带些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黄丽的小姑和姑父都非常热情。

“何必去走这趟远路，为什么不向大哥二哥，大姐二姐他们借？”我问。

“仁贵结婚的钱就是借你大姐和二姐的，算了，你大哥和二哥今年都建了新房子。”父亲说完就开门走了。

望着父亲踩下的一串串雪脚印，我沉思了。

“小志，你爸是要去哪？”母亲问。

“去大舅家。”我说，母亲可能知道父亲为何而去了。

“叫他别烧窑，就不听，建什么平房嘛！砖没烧变，整个家一点零花钱都没留下！”母亲也为过年的钱发愁。

“妈，爸没错，天意如此又何必去怨？”我牵着母亲的手，“只要是爸借的，毕业后由我来还。”

1998年1月21日，农历十二月二十三。

天刚蒙亮，同学熊凯骑摩托车来了，问我要不要去他们家帮忙，鱼塘捞鱼，每天付我50块钱酬劳。

“仁志，我爸说请村里人，我马上就跟我爸说好，这苦差事给你留着，我们两个一起干！”熊凯说。

“好，谢谢。给你爸说声酬劳我不要，送我几条鱼带回来过年吧。”我收拾了几件旧衣服，跟母亲说到熊凯家玩几天。

跟熊凯来到了他们草湾村，一块块的鱼塘是咱农民伯伯的希望！农村的发展空间很大，全靠种水稻是难以致富的，南方田不像北方地那样宽阔。

鱼塘边还有荷叶的枯枝和浮萍，熊叔叔把鱼塘分成4小块，用网隔开。放水入沟，鱼塘水越来越少时，鱼冒头就越来越多，活崩乱跳，看得人呀心中喜气！

穿上渔衣，衣服裤子和鞋连套那种，带一个大脚盆和捞网就下了鱼塘，我的脸上和头顶全是被鱼跳跃而溅上来的泥水。我们展开了全数技能捕捞，又要小心翼翼的不伤着鱼身，图个好卖相。

熊凯妈做的鱼特别的好吃！鱼汤送饭，我总是吃得肚皮鼓鼓的。见熊叔坐一旁抽烟的时候，我就问他养鱼的知识。鱼的种类，鱼的生存环境，鱼的病理，塘水的管理，销售鱼的流程和注意事项。看来熊凯来云城农校学水产养殖专业是有长远计划的。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的晚上，“小姜，你这几天帮了我们家的大忙，你和凯儿都辛苦了。”熊叔在吃饭的时候给了我300块钱。

“叔，钱我不能要，同学间互相帮帮忙是应该的。”我把钱还给了熊叔。

“仁志，收下吧，我爸请别人也是请，不用省下这钱。”熊凯抓起桌上的钱硬塞进我口袋。

“凯儿说得对，你带几条鱼回家，给你家里人也尝尝。”熊凯的母亲说。

“谢谢叔叔婶婶。”我没再拒绝下去了。

熊凯选了6条大点的鱼，开着摩托车送我回到了村口。

我进了家门口，把熊叔给的300块钱交给母亲，“妈，我们可以买点年货。鱼有6条大的，等下我给维平叔叔、大哥和二哥家各送去1条。”

“这几天你去同学家帮忙捞鱼？”母亲灯光下看着我，忍不住流泪了，“好，我的小志长大懂事了。”

十二月二十九就是除夕夜了。

三哥仁贵又去了正桥村找那些赌鬼混去了，输钱是免不了的，父亲就是怕他输了还借债。三嫂躲在房里哭，不肯出来吃早饭。

“爸，我去把仁贵叫回来。”我说。

“你叫不回来的，还是我去吧。”父亲说完就走了。

父亲这次是下了狠手，仁贵被父亲打得头破血直流！三嫂再三求情于父亲别再打了，父亲才扔了中手扁担。

“爸，我们分家吧！”三哥仁贵不敢还手。

“你想分什么？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分给你？”父亲问。

“我分家里一头猪，一间房，加上厨房！”仁贵说。

“你去死算了！家里厨房分了给你，让你妈哪去做饭？”父亲恼怒了，一气之下就倒下了。

“小志，快！快去叫你二哥来！请欧阳医师过来给你爸看一下病情！”母亲看父亲倒下了，急着哭着大喊。

我冲出家门，急忙把二哥叫来了。二哥仁启扶着父亲，一直呼喊着父亲，父亲慢慢的醒了过来。二哥两眼盯着姜仁贵，那是恨得咬牙切齿！起来就痛打了一顿那该死的姜仁贵！我是不拦着了，打得好，越打我这心里舒坦！

大过年的，这家过成这样，我心里是很痛心的。

1998年2月9号，正月十三，开学了。

校园的生活，舒适而安静，特别是园林班和园艺班培育出来的花卉，招蜂引蝶；相映衬果园里的桃花，梨花，更是美不胜收。

“姜仁志，你有一封信。”学习委员汪素英放我桌上。

神瑶县人民政府寄来的，打开信直接看写信人是钟凌志，我想起来了，是县长大人。能收到钟县长的来信，真是有点小激动。信中的开始，称呼我小姜，首先对我们学生的采访是表示欢迎和接洽的。

钟县长开头写了小段我们神瑶县的县志，然后在教育上剖析了人才培养的难度与人才对乡镇建设的重要性；在经济上分析了短板在农村致富难，修路和养种植技术对农村的重要性；在期望上愿我们学生们能学有所成，为家乡多做贡献。

第二个学期还是以公共基础课为主，添了3科专业课。一周有两节课下农田，进果园。老师会给我们讲解土壤成分与植物成长环境，讲解肥料成分及作用，昆虫病害，水稻病害防治，成长气候等。

教室，食堂，宿舍成了我们学生生活的三点一条线。几个周末，我都没看见同宿舍的赵生付、龚福前、谢鹏他们，觉得有点奇怪。

“谢鹏，你周末都干什么去了？想找你下两盘围棋都没个人影的？”我问。

“你保密，我就告诉你。”谢鹏把我拉出了宿舍。

“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说。

“我们约好每周都外出推销。”谢鹏悄悄地说。

“什么是推销？推销什么？”我好奇的问。

“我和赵生付、龚福前、还有梁明仁开学时一起外出，在二围河大街买日用品，看到了美优日化商场招聘多名推销员。只要把他们商场的洗发水、沐浴露、牙膏、牙刷、洗衣粉销售出去，就能给我们提成。”谢鹏说。

“要什么条件？”我问。

“押学生证或者保证金200块钱。”谢鹏说。

“东西销给谁去？”我问。

“这个要靠自已动脑筋了。我这几个周末到了市区初中学校的宿舍里推销，那些比我们小的学生，容易冲动购买。”谢鹏回答。

“周末两天能赚到多少钱？商场怎么结算？”我又问。

“我4个周末共卖出1856块，商场给我提成了148块5毛钱。星期天晚上8点前都可以结算的。”谢谢鹏回答。

我在心里算了算，148块除以4周，平均每周能赚37块钱！以后就不用写信向家里的父母要钱了。“谢鹏，介绍我去吧。”

我带上学生证和谢鹏一起吃了早餐，向二围河大街出发了。商场经理押了我的学生证，并让我填了张入职简历表，然后关上了办公室门。

“小姜，我给你简单说一下。商场里面摆出来的全是原厂正品，你推销原厂正品，提成是8%。如果你有口才，能推销出仿正品，提成是20%。”商场经理说。

“什么是仿正品？”我不解而问。

“仿正品就是半真半假的便宜货。”商场经理解说。

“我还是推销原厂正品吧，经理。”我说。

女店员给我领了5款不同品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各3瓶，还有几款牙刷50把和几款牙膏50支，先试一试。

我在领料单上签上了自已的名字，背着背包出了商场大门口，走进了穿梭的人群中。

“这天要下雪了，你就不能等天气晴朗了再去吗？”我说。

“小志呀，你不懂！下雪天你大舅才有可能在家里不外出。天气晴朗了，大舅就做事去了，难遇上。”父亲说。

“小志，你过完年上学，还需要多少钱？”父亲问。

“伙食费500块，生活零用250块。”我问答。

“你大舅答应借我们家1000块，今天我就去借回来。”父亲说着，就穿上他的大军衣。

“你小姑家离县城有多远？送一袋桔子，我运得回家吗？”我问。

黄丽手指着我比划，“带你去了我小姑家，为了见多识广，你个吃货，还真为了去吃桔子呀！”

不吃桔子，难道就为了去看果树？我心里嘀咕着，“废话少说，前面带路。”

来到了果园，黄丽姑父给我们讲了土壤知识，种植月份和株苗间距。第一年如何施肥，打枝，防冶害虫。现场指出了几棵果树染了黄龙病，要砍了，撒层石灰来年再种。大风刮大雨落，如何保护果实；成熟季节，如何收护果实；收回果实，如何捡袋包装保鲜；如何计算成本，洽谈水果收购商。太多了，都是我一下子学不完也听不尽的实践经验和专业知识。

我要谢谢黄丽同学，我带回了黄丽小姑家的金桔、蜜桔和脐橙，估计20来斤吧。踩着木梯上了楼，我睡下了，晚上特别的冷！半夜下起了雪颗粒。

“姑父，您是想说什么不可能？”我问。

“什么都不可能，学生孩子家家，能见县委书记？这县城修路正常，可这几代人了，我没听说过农村能修水泥路！给路上铺点沙子石头，我们就不愁运桔子了。要是遇上下雨天，路陷水深，还有可能翻车呢！”黄丽姑父说。

“好，我去前面报亭打个电话，让我姑父来接我们吧，咱们就在这吃点午饭，吃饱午饭，估计我姑父就差不多到了。”黄丽小跑着去了报亭。

这么多的家庭，在想着法儿的靠农业技术发家致富！农村致富有许许多多条的路子，为何我们村庄一无种植专业户，二无养殖专业户？我在寒风中，反复的思考。我要是学业有成了，毕业后有能耐带着村上邻里发家致富吗？村里真的太贫穷落后了！

“有免费桔子吃，不去干嘛？等我一下，我去买点礼物好进家门。”我说。

“姜仁志，你这人太世俗了！没有礼物就不用进家门了？跟着我去，空着手就行！”黄丽说。

坐上黄丽姑父的四轮车，开过了5个村庄，一路泞泥不堪。前面的摩托车转弯太滑，摔倒了车上3个人，我和熊凯下了车过去看看，人没有受伤，就是一身脏泥太难看。大叔挑着一满担年货，从县城回来，鞋子上粘的泥有好斤重吧！

“姑父，这两个是我同学，他们今天做了一件令我佩服的事！采访了杨书记。上午我也跟着去了县委县政府呢。”黄丽说，“我们听杨书记说，以后农村，村村都要修跟城里一样的水泥路。”

“不可能吧！”黄丽姑父说。

“熊凯，黄丽，下午你们有什么安排？”我问。

“要不，去我小姑姑父家，如何？他们家承包了村里的大片岭区，种植了80多亩果树，蜜桔和脐橙。去者有份，我保证送一袋桔子，要不要去？”黄丽说。

“仁志，你去不去？”熊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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