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祖师殿危机

最新网址:www.washuwx.com

“你夫君为你奔波四处寻医,我是看着他的面子而来。”她的语气阴冷,似乎没有兴致听下去。

就这样,让他知晓吗?欺骗他,换来的还会是原谅吗?她真的很怕,那些过去的冷漠无情会重新加在她的身上。

而此刻她也不知如何说服这个冷面神医,她低声说道,“希望,大夫明白,总是失去的人,对于拥有的渴望。不择手段,未必不是一场自救。”

“说是阿恒从周国请来的,一个青衣女子,性子冷傲。”

沈全胜反复思量,“如此便糟糕了,下毒害你之人还没找到,她这一闹,此人必定又会有动静。这一步棋岂不是白走了!?”

颜宋又岂会甘心,好不容易的引蛇出洞,之前做的一切,怕是都白费了。

“罢了,以后,阿恒为我四处寻医,我也实在不忍心瞒着他。”

沈全胜听着边点头,“只不过,那事你想好了吗?”

“公子师父的事……没想好,对阿恒我不能背叛,可八皇子对我有两次救命之恩。”

沈全胜心中倒是已有打算,“这样,为避嫌,钥匙的下落由我打探。这个八皇子我必须去会会面,。”

“由你去?”她自然是疑惑不解,全胜突然对八皇子感兴趣。

“是为了我爹,我爹戎马一生,本就是提心吊胆的一生,我不能成不孝女,让我爹为我操心。”

颜宋也便没有劝阻她什么,只是叮嘱她,“凡事小心。”

三日之限,三日以后便是个未知数,她能开口后,该和玉恒说什么。而玉恒会不会因为她病好,将她逐出这王府呢?

“夫人在这儿赏花倒是好兴致。”

她一回头,又是那青衣神医,而除她哦啊,并没有其他人。

她作揖,起身说道,“大夫,叫我颜宋便可。”

那二字似乎在她脑海中悬了好久,才张大了嘴问道,“颜宋?!是颜太傅家的……”

“大夫认识我?”

那青衣女子立刻收起方才迫切的语气,摇头浅笑,“只不过觉得名字奇怪,我听闻这府里的王妃是姓罗?”

原来,是将她误认成了罗素儿。

“想必大夫是误会了,这王府的王妃确实姓罗,而我姓颜,并非是这王府中人。”

青衣女子这会好奇起别的来,“你即不是王妃,那二殿下对你怎会是这般照顾?他跋山涉水来请我,为的就是你一个不相干的人?”

颜宋不知如何答,说道,“大夫,明日我便会和殿下说我病好一事,于情理还是应该谢谢大夫。”

见她这一拜礼,青衣女子浑身不自在。

“不必,我从不爱管闲事,受不起姑娘这礼。但我好言劝你一句,早日离开这王府,别再有任何牵连。”

“大夫是何意思?”

她浅笑,“没意思,明日你病一好,我便会离开。”

青衣飘飘,在这后院的最后一片景色,竟是这样一句叮嘱,或算是警告。

“姐!”素秋跑进房,小幅跳动着,似乎为了得到新玩意而开心着。

颜宋接过一看,却是突然的心惊胆战。

“素秋,是谁给你的?!”

素秋摇头,说道,“不知,是素秋在门外捡着的。”

她仔细打量着手中的钥匙,是钥匙,什么地方的钥匙,难不成这是……

“钥匙……祖师殿……”

“阿绮?”

门没关,她拿着钥匙思虑时,玉恒悄悄出现在她身后。好在那钥匙没被他看见。

“殿下……”

玉恒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似水,有些开心地不知从何说起,“你,你这声音,真的好了,太好了。那神医果真厉害!”

“让殿下操心了。”

见她无恙,玉恒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调侃起她来,“你让我这几日都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差点闷坏了。确实操心,如此,你要补偿我……”

“啊……?”

他的嘴角故意挂着不在意的浅笑,明明心中已笑开了花。

“你如今可以说话了,我要你,每日叫我阿恒,十遍。”

“阿恒,阿恒……”颜宋被他弄的脸红,故意一遍遍数给他看。

玉恒拉过她板着数数的手指,问道,“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她笑着,“没有,神医的药很有效,待会我会亲自去谢过神医。”

她本想去谢谢那个冷傲如霜的神医。

可玉恒却告诉她,“不必了,神医今早便有事离开了。”

心中依旧悬着一件事,如今她不用再骗他,真是好。

突然,养贤冲门而入,大喊道,“殿下!书房闯入贼人,将王妃打晕了!”

养贤赶来之时,罗素儿已是被人打晕,倒在床侧。额头上的血更是流到脸颊,像是被人用钝器一下击倒。

“娘娘!”养贤腿脚快,几步上前将罗素儿扶起,显然已经失了意识。

玉恒进屋,便见得地上的小滩血渍,着急问,“王妃如何?”

养贤探了探鼻息,才算松下一口气。

“回殿下,王妃应无性命之忧,是否要属下将那周国神医追回,为娘娘诊病?”

他思虑片刻,摇头拒道,“不必了,你赶紧去宫中找刘太医。”

养贤愣了片刻,其实现在追去,那周国神医是可以追得回,只不过是因为,殿下心中,那明媒正娶的王妃竟抵不过那才见几月的丫头。

“是。”养贤退下,眼角余光仍旧停留在床榻上的罗素儿。

并非是主仆之情,他的情谊怕是远比他想象的可怕,被他藏在心底,只能恨与不甘,却从不敢说起。

整间屋子,陷入暂时的死寂,除了一人不断的抽泣声。

他向那床边跪地的丫头,询问,“夫人出事时,你在何处?”

颖儿止住哭声,跪向他,呜咽着嗓子说,“夫人,像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何事?”至此,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奴婢,奴婢不敢说……”颖儿抬头,瞧见玉恒那双眼直勾勾盯着她,故作慌张说道,“夫人,夫人前些日子,听见,听见偏殿那处的姑娘……”

阿绮?他突然,眼前一亮。此事,竟和阿绮还有牵连?

“说下去!”他的语气开始着急起来。

颖儿支支吾吾,“那姑娘,分明是哑巴不能出声。可有一日,奴婢和夫人路过偏殿,都听见她同沈家那姑娘在……在商谈什么。”

在场众人,无人敢出声。那被殿下带回养病数日的姑娘,竟然是装病,谁人都会往坏处想。况且,在这王府内本就没人看好她。

至于玉恒,则是失神片刻,问,“你是说,她是在装病?”

玉恒语气平淡,旁人也猜不出此刻他心情是否有过起伏。只是余光看向那跪地的奴婢,还会说出什么关于偏殿那姑娘的事。

“奴婢不敢妄自猜测。况且夫人也说了,姑娘这么做必定是有苦衷,才告诫奴婢千万不要告诉殿下的,怕殿下误会那姑娘。”

“素儿让你不要告诉我的?”他看向床榻上的素儿,额头的伤痕缓缓渗着血。

罗素儿,玉恒仔细思量着,他的王妃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每次的大度温婉,都像是在想方设法让他亏欠她。

颖儿低头勾笑,她这丫头本就机灵,“夫人是怎样的人,殿下怎会不知。夫人一心为的,只有殿下一人。她怕那姑娘会对殿下不利,才暗中自己调查,岂料,如今被……”

颖儿没说完的这句,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都已经知晓。

只有玉恒晃神出去,至于颖儿说的那些,他丝毫没放在心上听。

“殿下,这事情想必和颜姑娘脱不了干系。”

这位长相稚嫩的小伙敢在此时站出,想必在这王府有些地位。他与养贤一样,是玉恒从小身边带着的人,名唤文竹。

只是天生瘦弱多病,不及养贤身强体壮,习不来武,只能陪在玉恒身边,做个陪读书童。

而那时那刻,所有的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

一切的最终结局,只要他站在她身边就好。

玉恒看着众人说道,“她是何人,本王清楚的很……都退下!”

颖儿没有料到这一步,主子安排的所有环节都该是天衣无缝的,殿下最恨的就是欺瞒诈骗之人,按常理,颜宋也没有狡辩的余地。

此事过后,殿下绝不会留她。可为何,殿下没有动怒,反倒更维护她?

颖儿向前挪着身子,叩首,“殿下如若不信,奴婢还有证据!”

玉恒那一步止在原地,并没有回头。一切的最终,只要他站在她身边就好……

“奴婢知道那颜宋为何而来!她是八皇子的人,她来殿下身边是为了偷钥匙!殿下千万要相信,相信夫人啊!夫人可都是为了殿下,才受的伤!”

“住嘴!”冰冷的目光扫在她身上,颖儿这句话像是触及他已经咽下的心结。

因为难解,所以他宁愿选择忘记。也因为难解,所以挑起时会如同揭伤疤般剧痛。

文竹便跑了一趟,果真没寻得那钥匙的踪影。

在玉恒耳边低语,“殿下,祖师殿的钥匙,确实不见了。”

他心一沉,祖师殿的那把钥匙,她要它做甚……心中每出现一丝怀疑,他都立即压制下去,他不喜欺骗,更不喜猜疑。

久之,他走时,朝着众人留下一句,“今日之事,敢私下议论者,逐出王府。”

房内房外众人,皆跪地诺声。平日王府中的下人,犯得重罪也不过是挨几下板子,如今为了偏殿那姑娘,殿下竟像是提起一根弦般,几次三番动怒。

偏殿内的情形,如今,却也诡异得很。

谁也想不到,素秋从门口拾来的钥匙,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祖师殿钥匙。

“素秋,仔细想想,留下钥匙的人张什么样?”

素秋摇头,她头一次见阿绮姐那么激动,有些害怕地后退几步。

“你这样问她也问不出结果,如今,这钥匙在手,我便去会一会那八殿下!”

沈全胜本想拿过钥匙,却被她一下握于掌心。

“等等!这钥匙来的蹊跷,这王府上下怎会有人知晓我们想要的是这东西,除非,是有心之人,想借此来弄出些什么事。”

沈全胜松了那股劲,仔细反复她的话,“倒是真的奇怪……”

突然间,有人冲开了门,是一声巨响,冲进来的第一人便是那个叫做文竹的小子。

“你二人的话,我听得明白,这丫头果真是八皇子的人!”

玉恒站在门口,默不出声,没有为她辩解,也没有为此咄咄逼人逼问她。

文竹见她二人不认罪,一下抓着沈全胜的手,却岂料,被沈全胜随手给弹开几米远。

倒地的瘦弱文竹不甘心地朝着她吼,“你这,算是什么女人!?”

“分明是你这厮先上来抓我手!不知礼数!”

“你……”

颜宋和玉恒站在屋里同屋外,像是隔离了二人的闹剧,清醒理智的很。但他们都未开口,一个不知从何解释起这件事,另一个则是害怕她开始解释这件事。

文竹趁她晃神不备时,一手夺走了颜宋手中的东西。

文竹一看,得意露着虎牙,“瞧见没,这就是罪证!”

此时此刻,颜宋才明白玉恒到这偏殿不愿进去的理由。而钥匙,果真如同她所想的,是有人想要弄出些事来。

“这果真是计……”沈全胜喃语道。

她瞟见一旁的颜宋,她的神色却是依旧镇定,莫非她早就料到了,也知道陷害她的人是谁。

罗素儿……她厌恶此人,并非她抢走自己的所有,而是她,绝不给任何人留活路。

颜宋的眼神,或许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玉恒,他们四目相视,却依旧没有说只言片语。

闪过猜疑吗?闪过愤怒吗?还是他心中要为他被击晕的王妃开始打抱不平。

颜宋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她不敢走的比他快,因为,在他的身后,永远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也因为,这件事,她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又走回了那个茶花园,她喜欢的白色的茶花花瓣落满地的样子,就好像今日他们看到的一样。

而他却突然止步,说道,“我给你……”

颜宋愣在原地,那一声“我给你”,像是从心头冒出的话,带着炙热,心口的余温,让她一下晃神。

“我只想给你你想要的。”他回首,并没有丝毫怒气,神情也与之前相同,将那腰间的钥匙又重新塞回她的手心。

世人眼中以为,那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祖师殿的钥匙,兜兜转转,还是落在她手里。所有人包括她在内,低估了玉恒,那些本想要解释的话,如今都不需要再说起。

茶花满地,难免会粘连在她的裙摆,倒成了点缀。只是拖在地上的裙摆沾上了不少尘土,有些笨重罢了。

颜宋望着离去的背影,只剩下手中那一丝冰冷。阿恒,终究是会站在她那边的……心中泛起一丝喜悦。

“二皇子就同你说了这些?是心甘情愿将这钥匙给你的!?”沈全胜不信,瞪大眼。

她颔首道,“说来也怪,他没问我缘由,也并未提及八皇子的事。”

沈全胜之前倒是听过一些传言,“都说二皇子平日里最厌恶说谎之人,如今,却对你例外……难不成,他真的动心了?!”

动心……岂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结局,可如今,她想起玉恒,为何没有了当时的那股子冲劲。

难不成,她爱的,只是年少的他?而眼前那人却将她视为珍宝的回忆,一并丢掉了。还是有些许不舍……

全胜本是调侃,见她并未流露出喜色,反倒心事重重,“你这副样子,不会是变心了?”

当然,从始至终,她想找的人只有玉恒一人,所以,这算不上变心。

她摇头,摇的干脆,“当然不是,只是总是心中不安。阿恒已失去幼时记忆,我与他而言,不过是几个月前认识的女子。纵使付之真心,却也怕他那颗真心不会长久……”

这是最好的解释,解释她为何突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玉恒。

“他不过是忘了,等他记起,不就还是你朝思暮想的人!?不然,你就寻其根追其溯……”

“什么意思……”

全胜解释着,“定是二皇子那时经历过重创,才会失去记忆。或许,找到当时服侍二皇子的下人,能有答案也说不准!找到病根,医治这病就不难了。”

沈全胜的话到让她顿时开窍,一直以来,她只是纠结在玉恒忘了她,却忘记思考,当初玉恒失去记忆的原因。

让一个人丢失记忆是一件难事吗?而一个皇子丢失过记忆这件事,真的会无人知晓?她不信,一切的谜团尚未解开之时,她心中的结也无法解开。

而另一边,罗素儿在事情发生三日后终于清醒,这一击倒也没让她损失什么。

“夫人,你醒了?”

颖儿的那一击虽是收着力,但也让她昏了数日。好在刘太医的调养方子不错,罗素儿醒来时,并未感觉到不适。

她坐起身子,见着四周冷清,开口第一句问,“殿下可有来过?”

“夫人昏了三日,殿下每日都会来看夫人的,向太医询问夫人的病情。”

舍不得吃亏,便得不到想要的,况且她想要的很多。罗素儿受得这一击,虽是在昏睡中,却也着实体验了夫君对她的疼爱。

她想把这疼爱永远挂在心上,不止是她受伤的时候,还有所有,玉恒的所有,她都想要绑在心尖。

朝着四周散去的目光一下又汇聚在一起,她突然想起来,低声问颖儿,“事情办得如何?”

颖儿本是一脸的喜色,却渐渐从脸孔中消失不见,说道,“按夫人的吩咐,一切本都已安排妥当。只是殿下他……他并未动气,也并未处置那丫头。反倒将这事压了下来……”

颖儿注意着罗素儿的脸色,生怕一知道此事的罗素儿会大发雷霆殃及到她。

谁料到,此番罗素儿镇定异常,就连嘴角的笑也是温柔似水。

“好。”

“夫人?”颖儿见她的眼神,温柔似水中突然带着一抹杀意,顿时慌了。

“你以为殿下与我是何情谊?”

颖儿小心答,“自然是情投意合,当初殿下不就是在罗府一眼相中夫人的?一眼定终身,旁人可羡慕不来的。”

旁人羡慕不来?罗素儿轻笑一声。

“十年,我做这罗府大小姐已有十年……我日夜想着嫁于他,做他的夫人,如今,我也真真切切是他夫人。为何!那女人要参和进来!为何!殿下愿信那女人的!”

颖儿吓得跪倒在地,那怒火扑面而来让她不敢与之抵抗,她见过两次罗素儿失控的样子,而这两次都与颜宋有关。

“殿下,殿下只是一时着了那丫头的道,如今这王府上下都是夫人的人,何愁找不到机会,除了她……”

罗素儿心中自然明白得很,想除了颜宋,那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除了她,也意味着殿下与她之间的情谊再也不会继续。

“她以为只要留在殿下身边,殿下就能记起她?颜宋,我们之间这比孽债也该好好算算……”

颖儿想起什么,眼前一亮,“夫人!我给忘了,今日宫里来信了,皇后娘娘得知夫人受伤之事,要来王府看望您。”

算得上喜事,皇后是罗府的近亲,罗素儿的亲姑妈,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就算是玉恒出面又如何,难不成他真要为了个小丫头,断了他与皇后之间的交易不成?

她如今真的笑,“我倒要看看!这一场闹剧,还有谁敢替她收拾。”

闹剧,这一场本就准备好的闹剧,收拾起来,自然按着原本主人的意愿发展。

沈将军府外,今日来了个上门挑衅的人,看身形,还没有那看守的门卫壮实。

还没挑起事,就被那门卫一推让,后退几步,失了气势。

他重整衣冠,还是那一句,“同沈小姐说文竹求见。”

“文竹?”

文竹一回头,倒恰好碰上了刚从里头出来的玉德。二人都是一脸的惊讶,自然他们谁也猜不出对方来这沈将军府所谓何事。

“九皇子殿下?”

“你……来这将军府所为何事?”

文竹这才收了收自己半张的嘴,“前不久,我与那沈家小姐交手,结果实在不堪。今日文竹前来,是为了正名!”

玉德听他一本正经的口气,看着他那小身板,也难怪不及沈全胜的一指。

他噗嗤一笑,“文竹,我看你并非那丫头的对手,早些回府吧!”

文竹依旧不放弃,“九皇子别瞧不起人,文竹虽从小学文,但岂能败给一娘们!”

玉德以扇掩嘴笑,“娘们?这倒有意思,你喊全胜娘们。今日这战我得留下……”

一个火气太旺的少年,还有一个不怕事大的皇子,加上沈全胜那大胖妞,真是有的一看了。

沈全胜先是看见玉德,惊讶一次,“你怎么还在这?……”

然后瞥见文竹,惊讶第二次,“你?!不是那日王府内的……”

“文竹,沈小姐可以记下这名字,那日的事实在让文竹太丟面,今日我想与沈小姐再切磋一下!”

“什……什么?”她并非没听明白,但会有谁因为这鸡毛小事上门算账的!还是男人找女人算账!

玉德终于止住笑,“我来解释,就是约架,这文竹小哥,想同你打上一架!”

她瞥了眼文竹,再看向玉德,“无趣至极。”转身就走。

文竹还在后头跟着,“沈小姐!”

沈全胜不是什么好脾气,况且看玉德那股子嘲笑,心里头那股子气没地撒,便随手给那文竹一拳。

倒地的姿势不算优雅。

“好言相劝,你不听,如今你那面子又丢到何地了?”

文竹从地上站起,身子还有些颤颤巍巍,“怎可能,败给一个娘们……”

娘们,这词一落入沈全胜耳中,顿时又跳起身子。

“你什么话!”

玉德拉着她也无济于事,反倒被她向前拖了几米,“莫生气莫生气!这还是孩子,何必一般见识。”

倒是不该一般见识的文竹,依旧不怕死,“沈小姐,那文竹改日再来……”

朝着文竹瘦弱的背影,这都算什么事?

沈全胜吩咐着小人,“这人以后要真敢来,就让他来一次丢人一次。”

毕竟,她不信文竹的脸皮有如此厚。

皇后,罗良唯一的胞妹,也是整个罗府甚至是罗氏家族的骄傲。大概,玉都人都知晓一事,有关当初罗妃安是如何爬上皇后这一位置的。

太子的生母,也就是慕南夫人,本是一代贤后,当初却被安上毒害皇亲一罪被圣上赐死,何不就是着了罗妃安的道。玉都城,无一不知却也是无人敢惹的妖妃。

圣上对她宠爱有加,不少朝臣也早已看不惯这个罗妃安,但也无力将她从后位拉下。自然,也有罗氏一族自古来从商不从政这点在。

圣上的这份专宠,转而变为昏庸,沉迷女色。迷醉后宫,历代史书上,就没留下个好结局。

自然,这个罗皇后无论做多少善事,也是无法在百姓中立足。就连三岁小儿也会在街头唱起童谣:国是国,家是家,国家兴,匹夫责,妖后生,玉都亡。

侍女走到她面前,低语,“娘娘,素儿小姐的丫头正在外头求见。”

这凤鸾殿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花香,倒像是玉兰的味道。只是春末,这玉兰也娇贵得很,能找见也不易。

只见,帐后缓缓露面的女子,半头高的发髻上随意落了几根金钗。样式不一,所以看上去并不呆板,倒是多显出几分俏皮活泼之色。

妆容倒是随了历朝历代端庄的古典色,大气中却也绝不掩盖她原本沉鱼之颜。

颖儿走上前作揖,“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女子稍稍抬起手,一边开始仔细钻研桌案上的新茶,一边询问。

“素儿让你来,所谓何事?”

“回娘娘,我家夫人被人所伤,至今昏迷不醒,颖儿才胆敢来求见娘娘!”

一没拿稳,茶杯置地,她冷言一句,“果真是胆大!”

罗妃安那句,着实吓人,颖儿心一紧,忙将脑袋埋下去。

“是谁?”

颖儿愁眉,偷偷看向一旁那侍女。

那侍女解释道,“娘娘问你,伤小姐的人是谁?”

颖儿忙答道,“是,是颜宋……”

罗妃安的眼神像是突然变了,听闻这名字后,像是泛起了一长串的事。

“颜宋?莫不是兄长那先夫人与奸夫之女?”

颖儿颔首,“回娘娘,正是。”

“昔日,那孩子也喊过我姑母。只可惜,没了缘分。”

那时她刚入宫不久,就又再遇见圣上,并非如今得意之际,在宫中受惯了欺辱。但她那侄女五六岁的样子,性子活,爱闹腾,与她又是最亲昵的。

谁料到后来发生的种种,罗妃安也没过问过兄长的家事,只知道那红杏出墙的女人死了,那孩子就不得而知。

“你今日为你主子而来,是想让我为她讨个公道?”

“是,我家夫人平日就惦念着娘娘,想必与娘娘也是姑侄情深,颖儿才斗胆请娘娘为我家夫人作主。”

“张管事,你吩咐下去,明日动身去王府。”

“是。”

罗妃安此举并非真是为了罗素儿,毕竟,她本就和罗府的这个庶女没什么联系。相反,她倒是真开始好奇那个小妮子如今长成什么样了。孰是孰非,倒也不是重要的。

第二日上午,罗妃安的车队早早驶到王府。玉恒并不知道皇后今日回来,迎接得有些匆忙。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儿?”

罗妃安走下车,看着这一气派的王府大门,问,“阿恒,听闻素儿在你这儿受了重伤?”

他顿时知道皇后此番来意,解释道,“素儿确实前不久负伤,但昨日已然痊愈,劳烦娘娘跑这一趟了。”

她低下头,看着玉恒,语气平淡,“阿恒,当日让你娶素儿,可不是让她在你这儿受委屈的!?”

“娘娘,此番是阿恒的错,他日我必定来请罪……”

罗妃安的衣袖一振,“不必包庇那女子,那女子是谁,我自然清楚得很。将她带上大厅,我要亲自问问。”

玉恒喏声,颜宋的身份在这王府实则不妥,罗素儿将皇后请来,必定想将颜宋治罪。可惹怒皇后,颜宋更会受到无妄之灾。想要护着她,却更可能伤了她。

“抬起头。”

颜宋得知来者是罗妃安后,心中滋味竟无法言语,昔日,姑母与她关系最好,她也最喜与姑母相伴。但自从那事发生后,罗府上下所有都变了,连爹爹也变得无情,何况是姑母。

她瞧见姑母的眼神,不过是打量一个陌生人的神情。毕竟,她是外人,与姑母是亲人的只有素儿罢了。

罗妃安仔细打量一会儿,说道,“事既已发生,必然得有法子解决。素儿是王妃,而你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以下犯上之罪,该如何处理?”

以下犯上,这起码要五十鞭刑。

玉恒上前解释道,“皇后娘娘,此事与颜姑娘无关!颜姑娘只是王府的客人。”

“客人?为了她,你情愿毁了你在百姓心中的形象,金屋藏娇。我不能听你的片面之词,让素儿上来,我亲自问问。”

张管事诺声,“是!”

“素儿,姑母这次来便是为你做主的,那日你受伤一事,一五一十地道来。”

罗素儿抬头,脸色已经发白,加上也并未梳妆,显得整个人更为憔悴。

“素儿这伤……是不小心摔着了。”素儿说着小心看了一眼玉恒。

她怕也是猜到玉恒会因此对她生厌,便先退了一步,这该说的话,不该从她的嘴里说出。

罗妃安自然不会轻信,“张管事,去将王府的下人都带上来。”

张管事带上来几个下人,恰好有几个当日在场,脸色慌张地看着地,不敢抬头。

张管事朝着那些人说道,“你们都是素儿小姐身边的人,那日的事情,要是敢有半句谎话,便是欺瞒之罪。”

胆小的先开口了,“奴才,奴才只是听闻颜姑娘偷了什么东西,被王妃发现,就将王妃……”

颜宋看向那人,是罗素儿身边的人,自然帮着罗素儿说话。可谁料到,这一胆小的开口,其他人也一同附和起来。

“是,就是颜姑娘。”

“是颜姑娘伤的王妃。”

在皇后面前,他们自然忘了当初玉恒嘱咐他们的事。一个个跪倒在地,将这脏水泼到颜宋身上,一盆,一盆,本有些气,到最后也无力,松了这口气。

“阿恒,你见着了,事情实情如此。将那女人带回去!”

音落,几个人又将颜宋绑了起来。像捆一只螃蟹,三五下就把挣扎的她捆起来。

与往常不同,她没有大喊大叫,这是罗素儿精心为她设的套,倘若反抗,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玉恒自然忍不住,“皇后娘娘,此事尚未查清,不可……”

“你如今是想违背我的意思吗?!”罗妃安的语调微提,显然是在质问玉恒。

玉恒虽不是罗妃安亲生,但罗妃安却有一点与他共通,便是想将玉乾从太子之位拉下。两人早有协议,各取所需,该是一条绳上的人。

玉恒也没再出声,只是看向跪在地上的颜宋正看着他,像是将所有希望灌注在他身上。可自己,为何就是不敢为她与皇后为敌?

指甲陷进掌心的肉,无耐地发疼。

或许便是这个画面,玉恒没有为她再做争辩,而是后退了。原来这次又高看了自己。原以为,为了她,他会不惜得罪皇后的。

她轻笑自己无聊的想法,那日他说的,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或许只不过是一句哄人的话。毕竟,谁会为了一个她,得罪这玉都的皇后呢?

明白,她明白阿恒的无奈。朝他摇头,眼神中的闪亮,告诉着他,放心,无妨。

那神医没有多说话,似乎那一身青衣本就显得清冷,而这王府,似乎一开始就被她所厌弃。

沈全胜听闻这神医也是满肚疑问,“神医?何处冒出的神医?”

她默声许久,道,“是,我会了结此事。”

神医没理睬她,推门而出,躬身对门前的殿下作揖,说道,“殿下,夫人这病并不难医治,三日之内便可痊愈。”

玉恒眼中一亮,忙感谢,“如此便好,有劳神医,有劳了。阿绮听见了,必会欢喜。”

玉恒拉起她的手,心情不错,对她说道,“前几日,我特意差人请了周国的神医,无须担心,你这嗓子很快就能康复。”

他的手心湿着,却已经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而她却只能强颜欢笑着点头。

颜宋多少对于欺骗玉恒一事心生愧疚,只不过,她有必须待在王府的理由,她的害怕或许如同罗素儿猜测的那样,一旦她病好,她和阿恒又会回到从前。

颜宋料不到,这番话正好戳中了神医的内心深处。她止住脚步,反复掂量着颜宋的话,她欺骗了爱她的人,却将之称之为自救,究竟是怎样的一场闹剧?

她沉下心,告诉颜宋,“我不会告诉他,并非同情你,而是这事由你开始,便也该由你了结。但三日之内,你这病必须好,否则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此话一出,便是神医已然知道她隐瞒病情。神医理着东西起身想要离开,她想要拦住,却不知如何同她商量。

“大夫留步!……我,我病好一事,能不能不同他说?”她故意压低声音,怕门外的阿恒听见。

又或许,她本来的人生失去了方向,是他告诉她,原来此生还可以有期待。

此番来的周国神医,其是玉恒亲自去往周国请来的,说是有十足的把握将颜宋治好。这并不是个好消息,换言之,这或许会毁了现在所有的安宁。

倒是院子里,玉恒重新搬来的茶花,依旧开着,尤其是那株白玉色的,透着淡淡清香,并非牡丹浓郁的美。

她想象着院子满地白花,应该更是好看的风景。

第二日,那周国神医便来到府上,颜宋原以为神医应该是个花甲年纪的老头,一看却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姑娘。

那姑娘一身青衣,帽纱遮面,看诊时特意将众人支开,神秘的很。

但她没说任何客套话,一进屋便坐下把脉,才不过搭了一瞬便收回手来,轻笑道,“非病,却是病,乃心病。姑娘这病,我医不了。”

玉都城的晚春,春红早已换作绿袄披在湖面上。大街上的人也渐渐褪去厚重的衣物,换得一身利落的衣服。

玉恒已经披着他那大袄,显然热着了,抱怨着,“这日子一天天热了,想必也是要入夏了。”

颜宋颔首,跟着玉恒的脚步向前,她装哑已有半个月,如今,依旧没有什么进展。这半月以来,风平浪静,并无特殊。

阅读云瑶传奇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com)

  • 加入书架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