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圈套

最新网址:www.washuwx.com

“听闻你近日住在二殿下的王府内,怎么,有了情郎忘了师父吗?”

那一青铜面具下,究竟藏着什么心思。他口口声声说是师父,但除了威胁和命令,他从未教过她一点。当初,为何要叫他师父呢?反正,如今师父也叫不出口了。

“今日,为何你如此话少?”他似乎也发觉颜宋不对劲,“说话!?”

还没等颜宋拒绝,他便从腰间掏出一药瓶,里头有一枚淡黄的丹药,将之递给她。

手悬在半空良久……

颜宋有些犹豫,毕竟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公子师父懂医术,他不会是觉得她没用,想要下毒了解她!这药到底是解药还是穿肠毒药?

“怎么,我出手帮你,你倒是一脸的不情愿?”

公子师父这话让她脊背发凉,这不吃药可能被他吃了,吃了药可能被他毒死,里外,这命都是落在他手上了。

没法,颜宋还是吞了药。

颜宋还没咳声,他却一顿大咳起来,是得了伤寒吗?

他自己咳了一会儿,撑着梁柱才站直身体。

“既然,你已经接近二皇子,想法子去他身上拿到祖师殿的钥匙,不是难事!”

那药的苦涩还留在喉口难下去,听见公子师父依旧未放下账本一事,那药腥味愈发浓郁了。

他转身,还有事要说,“对了,你近日吃的那些药最好别再吃了。”

药?颜宋疑惑看向他,听不明白。

“被人动了手脚,那些药,对你的身子绝没好处!”

公子师父这话倒是正经说的,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怎么好,不过,反正他懂医,医治自己应该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这次,岂不是又欠他个大人情?上次的人情她还是犹豫着还,这一次,该怎么办?

她可不想和他继续这样牵连,本想说这次断的干净。她也不必再骗玉恒,真的,她从不想要骗他,也实在难以在他面前说谎。

临走时,公子师父再三嘱咐,“最好别太早让别人知道你能说话的事。一来,你那情郎便不重视你了;二来,给了想害你的人机会。”

这人心想的,怎么老是主次不分。不过,公子师父口中的害人……在这王府中,真的已有人开始对她下手了吗?会是罗素儿吗?

从玉仙楼回来,她并没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沈将军府。

沈全胜见她来,自然是奇怪,“颜宋?你不是约好和二殿下去灯会吗?”

她摇头,口中干涩,但勉强能发出声来,“推了……”

沈全胜惊讶状,“你这嗓子,好了?何时好的?”

她也有些奇怪,如此快的速度嗓子就好了。那些太医院的庸医还不如她师父这外行……

颜宋将她带到一旁,“倘若明日玉恒问起我,记得同他说我整晚待在你这儿。”

沈全胜更是听不明白了。

“究竟发生何事?这才过了多久,你那毒竟然解了。”

她微咬唇,思虑着,“简单说,这毒早该解了。”

一听这话,沈全胜的脑中立刻整理出了个大概。

“你是说……有人在药里做了手脚?会是谁?张子成吗?那个失踪的头领?”

她也不确定,摇头,“应该不是。不过,敌人即已盯上我,如今倒是可以顺水推舟。”

来之,安之。

那就按着公子师父的意思,找出那个换药之人。敌在明,我在暗,如此才有意思。

第二日大早,全胜陪她回的王府。还没走进王府大门,玉恒就已经侯在门口了。

责怪道,“你倒知道回来,昨日,怎么也不等我来,就同沈家那丫头走了。”

怕是为了等她,连早朝的时间都不顾了。

她笑着拿出竹简,写下一字:“酸”。

的确,除了这情话让她浑身不自在,还有那酸味,玉恒,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对她好,是好,是坏,她也不知。

玉恒拉过她的手,满是深情,“阿绮,我只是担心。我恨不得一回头,你就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也不知,她到底做了什么。好像,自那迷失沙丘一事之后,玉恒对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想方设法地对她好,宠她,在她耳边说情话。彻底成为了她以前朝思暮想的阿恒。

是老天可怜她,才给她一个如此跌宕的命运吗?

可,他真的记起了吗?那段回忆,属于他们俩人的回忆……倘若没记起,现在的一切又算得上什么?

他急忙送她回房,“不说这些,这药,你赶紧喝下。”

他将案边的药递过来,冒着热气,是她以前每日吃上三次的药,带着些药腥味。

喝下,还是不喝……

玉恒就端着药,小心吹凉。

可她现在还不想告诉玉恒她已经可以说话,但喝下,那药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怎么了,可是哪儿难受?”玉恒将一勺递到她嘴边,“是不是药太苦?我让素秋到街上……”

她拉住他的手摇头,嘴角挤着笑,慢慢地,将身子凑过去……

她接过药,犹豫不决。

此时房外有人,“殿下!”正是养贤,自见面起,便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平日里不苟言笑。

养贤匆忙走进,在玉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霎时,他的脸色变了。

转身同她说道,“宫里出事了,我要马上进宫一趟。记得自己把药喝了。”

玉恒说得匆忙,立刻转身离开,养贤所说的宫中大事,能让他如此操心,会是什么。不去想了,但好在养贤的打扰,她也不必纠结是否喝下这药了。

随手,将那汤药倒进了床边的夜壶内,毕竟这地方最不易察觉。

“姐!”

她一回头,素秋就站在身后,手里还拿着昨日的糖葫芦棍子。

素秋孩子心性,昨日的糖葫芦还没能过瘾,就攥着剩下的棍子不肯松手。

她怕那棍子弄伤了素秋,便想将那棍子夺过来,没想到这一推推嚷嚷,反倒一下伤了手。

“颜宋,怎么样?”全胜几个箭步走到床前。

不过是被棍子的木刺划伤,素秋站在一旁像个委屈的小孩,嘟着嘴又不敢所多说话。

全胜见素秋憋屈难言的样子,“素秋,你先出去吧!”

素秋蹲了蹲身子,瞥着床边的木棍,有些不舍得,但还是退下了。

“你也是,她不过玩心重,你同她抢什么?”

“这棍子头可尖利,素秋不懂,很容易伤着的。”

“平日里你调侃我,倒是对那小丫头不错。”

她笑全胜这醋意,“毕竟素秋平日叫我一声姐,你若如此叫我……”

“可别了,我俩出门,明眼人都看出我比你大。”全胜说着,叉了叉她那腰笑着,“你得好好喊我一声姐吧!”

颜宋不禁笑出声,却又突然止住,大概是想起方才玉恒的那件事,问起全胜。

“对了,宫里头是否出了什么大事?”

全胜思虑了一会儿,答道,“嗯,我今日进宫学时,听那芙蓉说起,太子殿下自边城回来后便几度陷入昏迷,太医们束手无策。”

太子殿下?

她这才想起来,“我倒忘了,当日他同我一起获救。太子殿下说过,他中了埋伏,是有人放了毒箭。”

回到玉都后,她大病一场,自然忘了当初同她一同获救的太子。今日提起,原来他在边城竟伤的如此重。

“太医对这毒并不了解,加上毒性残留体内多日,开始太子本是昏迷不醒。可今日,顾婠婠去风吟殿看望他时,太子竟坐起身子来!”

“他醒了?”

全胜摇头,“不,太子殿下疯了。”

“疯了?是什么意思?”

“太子醒后,太医们便立马进去为他诊治,被撕烂了衣服不说,还被扔了出来。太医说,太子体内的毒积累多日,毒随着血流经脑子,将脑子毒坏了,才变得如今这样心智不全。”

心智不全?太子成了傻子?颜宋心中总有感触,毕竟当日在太子殿下身边陪读一段时日,如今物是人非,太子竟沦落到如今这副田地……

“那毒杀太子的人呢?可有找到?”

“圣上将此事交予二皇子办理,但直至今日都未曾找出刺杀太子的凶徒。”

“交给阿恒?”

“你可能不知,如今朝堂局势大变,太子一派的势力愈弱,二皇子则是手掌三方兵权。不少流言蜚语,说此次太子殿下受埋伏与二皇子脱不了干系。圣上让他调查此事,是贼喊捉贼。”

“皇位虽重,但阿恒绝不是心狠手辣,残杀手足之人。”

都说人的品格打小便看得出,阿恒从小便是仁慈之人,心中不藏杀戮。百姓口中的贤德之君,说句不该说的,是比太子殿下更适合的储君人选。

全胜说道,“虽我对那二殿下了解不深,但此事我也觉得与他无关。只是坊间如今都如此传,对二殿下的名声很是不利。”

成也声名,败也声名。声名一毁,则民心不稳。

此事,那幕后之黑手,分明是想将太子殿下与玉恒一同逐出储君之位。

皇子之中,倒还真有一人平日淡薄名利,实则心怀不轨。手段之高明,果真是旁人所不及。

她心中已猜到那人,“埋伏,流言,只怕这些背后都指向另一个人……昨夜,那人来找我了。”

“他?怪不得昨夜你避开了二皇子。”

“他一直惦记着祖师殿内的账本,让我趁机在玉恒身上找到钥匙。”

“祖师殿?之前,你问过我?那,那本账本是什么?”

颜宋摇头,“起初他说是为了我外祖父翻案,如今看来真是漏洞百出。他同你父亲应当是一派,那本帐册上或许就记载了这些年站他一派的大臣名册。”

全胜则也是使劲回忆,“爹与他密谈从来都是出门不见踪影,小心得很。所以,那人是谁,我并不知晓。但倘若他是冲着储君之位,那必定是皇族之人。”

“是八殿下。”颜宋低声说道,语气很是肯定。

“八皇子玉尧?……这八皇子倒是平日不常露面,喜欢游历山川,下地务农,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不问朝政。怎么会是他?”

“当日我被困在罗府,偶然见得他穿得一身白衣。我问过府里的人,当日,只有八皇子穿着一身白衣,还有就是,那日沈将军也来了。”

“按你所言,爹与八殿下暗中联系,想要辅佐八殿下登上储君之位?成功也罢,但要是失败,爹岂不是就会落个谋反之罪。不行,我决不能让爹爹犯险!”

“先别急,此事不过是猜疑。你若这一冲动,非但拦不了你爹,反倒会让事情更不堪设想。”

“那该如何?我绝不能让我爹爹犯险。爹向来不理朝中纷争,如今一头扎下去,怕是为了我。”

“为了你?”

“颜宋,他日,他日八皇子再来找你,请他千万不要再同我爹联系了,就告诉他,那东西这世上已经不复存在,让我爹死心。”

“全胜,你是出了什么事?”

沈全胜脸色苍白糊弄过去,“没,反正,我爹我是一定要救的。”

“好,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不必问下去。这件事,倘若他日真有机会,我定会同他说的。”

“谢谢。”

不愿说的事情,有时候,不必问下去。石沉大海的秘密,也没必要去挖掘。既已成了不可说,便不要去念。

“夫人,夫人……”颖儿快步走入房内,神色惊喜,在罗素儿身前跪下。

“何事?”

“颖儿刚刚经过那丫头的房间,听见了些事。”

“那丫头?说来听听。”罗素儿疲倦的双眼顿时变得有神。

“那丫头其实没哑巴,话说得利索。只怕是,何妈煎的药她一点也没喝下去。”

罗素儿眉头微皱,“她怕是早知道药有问题,故意装成哑巴,想来对付我!”

“夫人息怒。这丫头机灵得很,几次想要将她除了,都让她逃脱了。不过这次,颖儿有一主意,可将她逐出王府。”

“你且说来……”

“她病好一事,怕是连殿下也不知情。平日里,殿下最不喜人说谎欺骗,如若知道她瞒下自己的病情,又会如何?”

“呵,殿下如今宠她如珍宝,我看他非但不会动怒,反倒会欣喜若狂。”

“夫人说的是。只不过,一个是隐瞒病情为争恩宠,一个则是故意装病潜入王府。夫人说,哪个更重?”

罗素儿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颖儿,嘴角浮上一抹笑,“看来,如今你也算有点头脑。”

颖儿欣喜,“夫人谬赞,颖儿也只不过听到那丫头和八皇子玉尧有过交易。”

“和八弟?”罗素儿疑惑不解。

“是,颖儿虽没听明白,但那丫头确实和八殿下有交易,好像提到了钥匙,对,祖师殿的钥匙。”

“呵!”罗素儿轻笑一声,转身回榻上,“这丫头想要什么,做妹妹的没理由不给……”

自陈国边城叛乱后,欧阳若虚葬身沙场,陈国打败,再无人敢犯玉都。此后,单国,齐国也纷纷向玉都进贡珍品美人以表其友邦之态。

朝中本应此战大胜朝贺几日,却因太子殿下风吟殿一事,彻底没了兴致。

“臣有事启奏。圣上,储君乃是国之根基,如今太子殿下遭遇意外,心智尽失,恐难当储君大任。圣上应当早日立储,为我玉都这百年基业啊!”

大殿之中,无人敢出声。重新立储一事,涉及皇室,更是禁忌之域,即便底下众人是心中清楚,也没人将这话放到明面上说。此时此刻,圣上忧心之时,竟有人就如此大胆提出。

圣上年岁有些,早朝时也稍露倦意,加上太子此次重伤而归,更是让他忧心,脸色不佳。

他睁全双眼,看向跪地不语的顾相国,有些激动,“按顾卿所看,众皇子中何人能担此任。是二皇子玉恒,八皇子玉尧,还是九皇子玉德?干脆顾卿帮孤选一人?!”

龙颜大怒,顾相国忙跪地请罪,他自知这一步必定艰险,躬身道,“臣知圣上必定会治臣一个忤逆之罪。但如今边城战乱已平,却也难保证陈国的狼子野心,且单国齐国虽有意与我玉都交好,但也难保之后倒戈相向。圣上三思……”

“臣以为顾相国此言不然。”梁太傅此时上前,朝中敢与之抗衡独属他一人。

“边城一事我玉都虽大获全胜,但伤亡惨重,边城的百姓至今无家可归。民乃国之根本,圣上应先救助难民为先啊!”

顾相国与梁太傅二人在这朝中争斗多时,意见向来不和,底下两派人也无人再站出。不过,此二人的用意,他们倒是看得清楚。

顾相国本是支持太子一派,如今太子重病,他必定会另觅良主,皇子之中,他素来与二皇子玉恒结怨,这次必定是为了八皇子玉尧。而梁太傅,是太子殿下的师父,向来宠爱太子玉乾,如今太子储君之位危机,自然站出拖延。

圣上心中自然掂量过二人的心思,思量片刻道,“二位所言,孤也思虑一二。孤在这皇位有五十载,打过不少胜仗,见过不少事,就连人孤也杀过不少。孤不觉得已到晚年无力之际,用不着你们提醒孤!此事,就由梁卿负责,将赈灾之事安排妥当。”

二人低头诺,“臣遵旨。”

圣上此言,并未讨好谁,当然大多是在告诫顾相国,切勿再对立储一事多言。而梁太傅,自然也未占到优势,在太子病重之际,将他支开,无疑是在动摇这储君之位。

圣上,是玉都五十载的主人,必然不会轻易放手,这四国朝奉的主位,又岂会轻易拱手让人!?

风吟殿外,顾婠婠与芙蓉求见。

“圣上吩咐过,风吟殿今日起不许外人进入!”风尘守在门前,连同殿外的宫中守卫十余人,将这风吟殿封锁。

“放肆!婠婠如今可是顾相国的女儿,贵妃娘娘同她是亲姐妹。你算什么人?”芙蓉上前理论,恶言相向。

风尘依旧不肯放行。

顾婠婠见这情形,抿嘴浅笑,“芙蓉,我来同这几句。”

风尘面不改色,“小姐无须多言,风尘只是按规矩办事。”

“我与殿下自幼相识,殿下与我的情谊,众人皆知。如此算来,里头那位算是我夫婿,他如今病得如何,自与我这个做妻的脱不了干系。”她自一副大家闺秀之态。

风尘依旧好言相劝,“顾小姐,并非是风尘不让,而是殿下如今的身子真不适合见人。”

“他身体如何?”顾婠婠急着问。

“与上次一样,见到人,性子就狂躁不安,太医如今也束手无策,圣上听了就将殿下锁在这风吟殿。”

话语刚落,殿内传来一声可怕的嘶吼……声嘶力竭中,有些慎人。

“开门,我要进去。”顾婠婠手一扯,往殿内张望。

风尘犹豫片刻,应声道,“是。”

这风吟殿本就无门窗,常年也是靠着蜡烛的光亮,如今撤去侍奉的宫人,这风吟殿漆黑如墨,只能摸索前行。

“小离,小离……”

床边的声音时而强时而弱,反复在喊的名字,又是那个,小离。

“殿下……”她识别出那声音,朝着床榻处摸索向前。

那个消失不见的女人,那个玉乾心中难以过去的疙瘩,才是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吗?

顾婠婠已走到床榻前,她缓缓蹲身,小心撩过他额前的发丝。玉乾的双眼无神,时而闪过惧色,像个被幽禁的孩童,彻底崩溃了。

“你,是谁?”玉乾的声音微颤。

顾婠婠将那两个字说出口,“小离。”

“小离……”玉乾自言自语,将目光聚在她的身上,又突然涣散开,“不!你不是……”

“殿下想要逃避的事,是小离,还是李妃娘娘?”

那四字一出,像触及他的逆鳞,他猛地站起在空中四处乱扯,周围物件掉落的声响,在这漆黑的风吟殿中更为慎人。

顾婠婠摸不清方向,只是被那巨大的声响吓得到底。她触到地板微颤,配合着那个男人的嘶吼疯狂,她开始觉得害怕,头一次,觉得自己喜欢的人那么可怕。

她不敢再继续了……

听见巨响后,风尘推门而入,将瘫坐地上的顾婠婠带离。她已是一脸惊慌,久不出声,被芙蓉带回了宫学。

一路上,芙蓉一直嘀咕着,“没想到那太子是真的失心疯。往后,咱们还是少靠近风吟殿……”

“他疯了,他竟然疯了……”顾婠婠低声反复这句,神色茫然。

“婠婠,方才我进殿,听着那太子口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叫做……小离。那小离是何人?”

顾婠婠心头一触,转而苦笑道,“他清醒时,只字不提;如今他疯了,却唯独记得她。”

“婠婠你是说……那个女子认识?!”芙蓉一听,立刻激动起来。

一段说起来久远的记忆,一些以为只是路过却扎进心里的人。即便是年少无知,却依旧能够澈入心骨。

顾婠婠仔细回忆,“大概是十年前,圣上南下巡视,我与殿下当时不过十多岁的孩童,跟随圣驾一同南下。那时江南水患,沿路可见不少灾民,圣上立即做了决定,暂且留下治理水患。

当时,灾民处处可见,里头有一伙儿拐卖孩童的人盯上了我们。趁着夜深,绑走了不少孩子,里头包括我与殿下。

十多岁的我们并不是那些身强体壮的对手,那些人将我们安置在一个铁笼子里。用麻布遮着光,只听得见笼子里泣声不断。

就当殿下和我几乎绝望之际,另一个笼子里悄悄钻出来一人,瞧见她,是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趁着看守的人打盹,将几个笼子的锁一并打开,放走了所有的孩子。

本以为大家都要获救之时,身后那些人也赶了过来,用弩箭,将不少逃跑的孩子直接射死。

像是脱笼而出的鸟,我们慌乱不知去向,只记得一味地向前,想要逃过那些人的弩箭。

只可惜,那日小离放出来的四十多个孩子,除了我侥幸逃脱以外,一半死在了路上。而殿下和小离,一并被抓了回去。”

芙蓉仔细听着,“抓回去?”

“我从不敢问起小离的事,那日,他回来的那日生了一场重病。从那以后,他只字未提,也无人再敢提起。”

她将手抽回,点头。把脉,这个师父还会把脉?莫不是江湖郎中?

“怪不得你失声……这毒,我帮你解了。”他浅淡地说道。

公子师父见她那样咳,再咳下去岂不死了,起身一把扣住她的手,随手将她手臂按在桌上。

“别动!”他的那双眼透着寒光,与那古铜冰冷面具合为一体,挣扎想逃?她发现是她自己高看了自己。

“你中过毒?”

该来的,必定躲不了。只是她想起,玉恒说了,要在这灯会等他来的。她倘若突然失踪,岂不会让他起疑。这件事情,还不能让玉恒知晓。

她拿出随身的竹简,写下:与全胜回沈府一趟,君无须多候。

沈将军的府邸,玉恒向来是不去的。这会拿了全胜做挡箭牌,也只是权宜。

颜宋刚想试着解释,心急时却突然觉得胸口处有种撕裂之感,弯身咳起来不停。

她没想到,正西的毒竟如此厉害,休养了几日,按太医的药服下,竟丝毫不见好转,反倒加重了。

他问,“徒弟,那一件事情你没忘记吧!?”

她心里一颤,公子师父所说的大概是几个月前,他让她去祖师殿偷账本一事。可之前,他不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怎么又提起?

她将那竹简交予素秋,素秋不识字,颜宋只能比划着,告诉她,将这竹简交予玉恒手中。当然,即使素秋没听懂,到那时玉恒也会发现这竹简。

颜宋自然是躲不了公子师父,但想必他也不会加害于她。再加上现在她哑了,即使真有什么事需要她完成,应该也能卖个同情牌暂且搁置吧。

她思绪清晰,这人是八皇子派来的。公子师父,过了那么久,竟还惦记着的那件事。

“颜姑娘随小的去一趟,自然就知道了。”

在玉仙楼内,这数不清的廊道内,她也无心去记那间屋子的准确位置。只是随着那小哥的引路,然后直接站在他的面前。

以往,都是她先开口问。现在,她倒觉得难了,如何向公子师父说明自己哑了呢?竹简交给素秋后,连与他交流也成了难事。

果真,沉默久了,公子师父先开口了,声音带着些沙哑,像是病了。

那小哥束发干净利落,虽穿得一身平常百姓布衫,但眉宇间很是不凡。加上注意到他手虎口处的老茧,是常年握剑所成。

如此,他是在伪装成小贩的样子,想要对她做什么。

见颜宋迟迟不开口,那人靠近了些,低声说道,“颜姑娘,可别忘了,你还欠谁一件事。”

阅读云瑶传奇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com)

  • 加入书架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