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回:迫命程长途跋涉 遇强盗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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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李无香觉得对他的等待失望,觉得潘家比现实中他那一份泛黄的爱更重要时,当沈家为争水致七房的死亡时,她与带领军队在县里驻扎的军官取得了连系,不仅强要沈洁家做潘家媳妇,并且讹了沈家两千块大洋。这对于沈家、沈之虎来说,这么一大笔财富和强娶,何尝不是她对沈家索取的一笔青春损失费呢?甚至把她当成布控在山里一眼睛,蓄谋已久,联手仇家,对沈家的一次讹诈呢?

而李无香对我交代过此事。她原本是想让明子把沈洁娶进潘家的。她撇开明子而让德子取代,是因为那军官对她母亲死因交代是,“她是政治角力的牺牲品,你不知道为好。”她试想母亲是否死于井家、至少死于井家政治帮派人的手下,以至让他顾及自己和二少爷这层关系而说得含糊呢?有了这种推断,当时沈家顺了条件而她仍不泄气,仍有余恨。

关于她等心里二少爷的日子里,可以参考门牙等待之过程。也许后来想撇开二少爷的时候,发现对个人问题已是身不由己了。再来稍改对门牙等待的总结以用于她:一个掌理有大量田地、烜赫潘家的李无香,对于山里男人来说,有道德有理想的把她当成一种超越的丰碑,有道德没理想的人把她当成一种津冿乐道的口碑,没理想没道德的人把她当成避之不及的墓碑,而她感到在潘家一辈子后悔的时候,把对潘家披肝沥胆的付出当成一种纪念碑。

我虽然没在李无香口中得到证实,但可以说是另有图谋的。李无香见天早上带着小枝虔诚跪拜老樟树,是对明子娘的一种道歉?这种行为之下不但知道她没死,而且知道她和老木生活在山里。她用这种方试召回明子娘的心,让她重回潘家。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跪拜,比世上任何一种道歉、召回形式都沉重吧?要知道这一跪拜,坚持到潘家开布庄了。这十几年每天风雨无阻,何等的坚持之信念?可在一如既往的跪拜下,不但召不回明子娘,而且在潘家已长大的明子对母女跪拜没有一个交代,于是她一边仍坚持,一边责罚明子。她让老木在潘家碾米,就是给他们以生活上的保障。如果明子娘想不明白,难道明子老木也想不明白?这说明他们不想解开李无香的老疙瘩,她应该对潘家十一口之死负有罪责。也确实如此?以至每天对着窗外皎洁的月亮祷告的瘫痪的明子娘怎么还会恶意攻击李无香呢?没准她俩恩怨难弭,也不是我能如实以呈的。

我想李无香跪拜老樟树,是湔洗对老潘家前辈的前罪,是为召回明子娘,是为警醒明子,是为迷信日渐难以驾驭的各房的,是告诫整个潘家……

那么老潘家后房里是不是有秘密呢?这明子娘在小枝面前没有恶意攻击李无香,并且还有为她开脱的表现。这是不是可以摒除有秘密呢?关于她要把潘家推向轰轰烈烈,是怎样掣治住懒惰、嗜赌的老当家的而“瘫痪”了几十年?我根据对潘家开掘的材料假设了许多方案。每天好食款待他是主要原因。最值得重提的是,她既然选择了等待心中的二少爷,又怎么可能亵渎这份神圣的爱情?如果她无意或说割舍了这头,为了潘家、孩子而屈附,那么她怎么不让潘家人肃然起敬,那么她对潘家各房造成的所谓奴役、伤害又算什么呢?况且在潘家传出“轩子在台湾”时,有人向潘家人说过,老当家的见天喝的药就是治病的药,并不是补药,更不是补根的。因为他是当年在县上昌懋药铺给明子抓药的那老先生的孙子。老先生当时对小月说的纯粹是逗小姑娘。他在李无香当破鞋抓去批斗后,对后人提过这事。在那样的年代他是在暗地里对她的一种支持吧?当然她被抓去批斗,就她的出身也够喝一壶的,况且还有她在县上之事。

现在听他(军官)如此说,文香就没有执拗了,被他送到一陌生路口。他指着一宽阔的路,道:“你就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去吧?”

这条路通往哪?这条路是否平安?如果是一条命程之路,那么路上又有怎样的际遇、风景?……她在他可以说是命令下踏上这条路的,并且一辈子都没踅回来的路。在路上,她遇见了逃亡的井家大少爷。遇见了他,就以为可以找到二少爷,于是日夜兼程往离家乡更远的地方跑。一直到潘家所在的山里才落下了脚,并且终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

十几年后,她再次见到了军官,才知道他指的真是一条命程之路。他说:“我就是知道井家人往这条路上逃。既然你注定是井家的人就应该撇开一切权利因素去一个淳朴的山里过日子……”由此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他安排的一条路,而且是他逼迫的一条路。这条路上倾注了一个母亲、一个父亲的愿望?甚至是倾注了他俩的一片爱?

也确实如此,当她把潘家当成实现自我价值的时候,甚至放出这样的话来,潘家有更多男丁就好了。就是因她有感而发的豪气,以至于有人夜里悄然给潘家送来了德子。那他出身何处?李无香没有亲口告诉我,她怕也没上心。还记得“轩子在台湾”风潮在潘家、山里正盛的时候,一老汉来潘家认轩子,后来他又默认是小枝吗?也就是他被小枝供养惬意了犯贱,有一次喝醉了对人说其实媳妇送给潘家的就是那做伞的。在外人好奇心下,把德子的身世出处弄出来了。他媳妇原是外省人,以前嫁给一个没膝盖头的男人,生了几个遗传父缺的孩子。以至于她逃离了现实、婚姻、负重而带着肚子迢迢嫁到山里来了。孩子出世以后,她把他暗送给了潘家。以至于李无香一句狂话,给潘家揽下了德子,揽下了潘家永远的晦气,揽下了一代代没膝盖头的艰辛命运。而明子娘对小枝说德子是一河南铁匠对李无香所难而生,这肯定是她的一种恶意攻击了。既然提到了明子娘,接下来说说她和李无香的关系、恩怨。

明子娘是老当家的(没过门)的小儿媳,也是唯一一位没有参于劫持李无香他们的人,以至于她逃脱了那一次劫难。她和李无香的矛盾根源无非是那一包手饰、细软了。这些东西最有可能是李无香带来的,因为潘家人在此之前就对这些东西下过手了。这段李无香没有亲口对我交待过,但可以设想:李无香欲把这笔财富留在潘家,而她欲带走和老木另过日子,在争执中被老当家的知道了,于是仨人卷入了这笔财富的争夺之中,以至于她在老樟树下被放了冷棍?这放冷棍的是谁?怕李无香和老当家的难脱其咎。而明子娘对小枝那番谈话中恶意攻击李无香不检点,也没说她放的冷棍,这是不是可以排除她干的?如果仍不能排除她的嫌疑,那么李无香的葬礼上,明子给她披麻戴孝送葬,是不是可以排除她的嫌疑?我想可以的,因为在她的葬礼上明子哭得比潘家在世之兄弟都动情。那么问题又来了,李无香为什么在老潘家时时常责骂、甚至笞打明子?

一个没有烜赫家庭、又丧偶的二少爷是不是她跟她母亲想像的一样,没有了门第差异双方就匹配了呢?由于有这种自信,让她坚持了下来呢?也怕真是这个原因,在潘家有了田地、建了宅子以后,在城里的孩子(也就是轩子)送来潘家后,她就去了沈家。这次去沈家借了名头——提亲,以至于把只能爬的德子也带去了。可有母亲临终的嘱托“你去找二少爷,你的事我跟他说了。”她这种做法,何尝不是把儿子带去认亲、认宗?

沈之虎知道她的心思吗?这不可置否,因为他知道她来沈家提亲了,就表示反对(只是她不知道,甚至从不知道)。这反对不仅是排斥亲生骨肉,也是排斥和一仇家的女儿交往。如果她在潘家一辈子等待的话,他怕也认为她不仅仅是在弥补对井家的一种过错,这也是一种爱吧?

在路上遇见了井家大少爷,文香就有意识母亲、父亲给自己开拓了一条爱的征程。在井家当丫鬟时,文香就以为外表朴实、态度恭谦、说话温和的大少爷是可以信赖、依靠的。也确是如此,在逃亡路上大少爷对她照顾有加。她想大少爷也有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过日子的想法,就把自己往山里带?此时见着的山里,无非是生活在城市里、这路过来乃圹垠平原的文香见着了山的一个概念。见着山的她就不走了。井家大少爷没有接受她的想法,仍坚持往更多山、更难行的地方而去。因她的任性耽误了时间而再次遇到了危险,黄昏他们到达一片林子时,遇到了一伙强盗的袭击。

李无香在潘家生活了七十年。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给我讲叙了这一段被劫持的故事。她讲得很简单,甚至是模糊的,最后又说:“一群强盗抢夺了所有财物,又要我们的命……”就几句交代了这次危险、甚至是惊心动魄的一段。我第一疑问是,她为什么在我没问的情况下(我当时正在创作《梅林潘家》,向她要素材难求)郑重说出这段?第二疑是“这伙强盗”为什么让她在简短的话里两次提及?在我还没问出口时,思维搜索到老当家的(名下)几儿、儿媳暴亡之事。我问了,她默认了。那么是谁把他们干掉的?我问了,她不开口。我猜想,在他们(几人未明)离开生活的城市上百公里外,又被制服的情况下,只有可能是对他们这趟“保驾护航”的干的?也许他们看出寡少的他们是窜入的大户人家的有钱人,以此绑票,又想要敲榨一笔?于是留恋城市、想孩子的她做出这样的决定,让“强盗”给那军官送信。见钱眼开、胆大包天的就真去了,以至招致了倾覆之灾?

他救援来了,这是她料想得到的。她认为对于一位高级军官来说,这种救援就是重枪扫射下开路。事情也像料想的一样发展着,可她还是料想不到他冲锋在前。他把她带到安全地方后,道:“你赶紧离开这里,我也不能让你缚住手脚。我从你娘口中知道一些你的事,你最好按你娘的遗愿去过平常人的生活吧!我知道他正向西南逃,你最好去找他。”

母亲临死时对她说过,“你去找你的文茂,你的事我跟他说了……”回到住所,她见到了二少爷,无暇伺候他,甚至无意念把孩子抱给他看。他也无暇重拾和过去丫鬟的呢喃细语,甚至没与她对眼,表情涩滞,整天在担心不安之中。这里的整天也仅为两天,文香在去寻找一趟那军官回来后,他已经走了。其实以后文香再没有和他呆这么久的时候了,可是这两天在她的记忆里都是黑白灰暗的。

在此想像之下,她是不是以后对潘家怀有罪戾而留在潘家,把潘家后辈抚养大,给他们成家立业,让他们过上裕如的日子呢?近来她亲口、不止一次对我说过,小枝就是她的亲生女儿。由此推断,她被潘家人挟持的半月里(日期是出于她口)是不是被糟蹋了,以至以后生下了小枝呢?也就是由于这事,让她对潘家付出一生心血后,仍把死去的他们称为“强盗”呢?这只是一种推断。也可以这样推断,在小枝不面她,在她为潘家付出一生心血后而深感后悔、不值时,仍说他们为“强盗”?是为发泄对潘家的怨气,对后辈的怨气呢?可以肯定的是潘家十一口的死,她脱不了干系、负有罪责的。要不她不会对我说,我是看着潘家一群无爹无娘、可怜的孩子而留在潘家的;甚至她说这些时会喋喋不休。如果她对潘家付出一生心血后,觉得潘家辜负了她一生的心血,这是不是她可以忽略以前对潘家犯的过错呢?不管是怎样的实情,我是否可以代表潘家、代表已故之人说,她在潘家的一生是可以弥补对潘家的过错、甚至是罪过呢?她对我说这事,是不是仅有此意?也许、不仅仅,因为我想到了“老潘家家底”。

李无香带领潘家的后辈在山里安家落户,也是因于大少爷。大少爷在山里安家落户了,娶了媳妇欲过起远离政治波及的安稳生活,后来二少爷和“混蛋”相继投靠来了。井家仨兄弟就是后来改名换姓的沈之龙、沈之虎、沈之豹。取这样的名字,怕是劫后余悸、在山里树起“强硬”的形像吧?

原本潘家没这闭塞,李无香搬来近山尾和沈家做邻居,也是想亲近沈家。也确实是,就是因为她和大少爷有驰奔上百公里和被劫的共患难的原因,以后就尊他为“沈先生”。她能带领潘家在山里安顿下来,最初的原因就是等待二少爷,这一因素,肯定比弥补对潘家的过错更重要、也更来得热切。既然两方面的因素让她离不开潘家,她又为什么排斥一个需要轸恤的潘家呢?于是她安顿好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家,当心里的二少爷在外飘泊感到疲倦时肯定想到到这样的一个家里来,或说想起在那样的一个家里有那样情形的她来。可她的二少爷在她离开井家不久就另觅所爱了,并且给他生了一个孩子,这就是后来的沈云。这是她和大少爷在逃亡路上,从他口中知道的,只是二少爷的女人在井家这场劫难中丧生了。

文香亲眼所见母亲血溅魂飞、轰然倒下的场面。这场面没让她因惧怕而抹上心理阴影,反而这场面在她的思维里形成一幅永不消失、永不褪色的绚烂的画面,这画面的主题是母爱无疆。做为母亲至爱、母亲贡献出生命保存下来的女儿,应该为母亲报仇血恨。从奶娘口中知道母亲以往的一些更隐密的事后,她决定去找来高墙内的第一个男人,以寻求他的帮助。见到了那军官,就俨如见着父亲一样跪在他面前泣诉母亲被枪杀的一幕。他不但表现出了对女儿一样的关心,而且坚决地承诺了要为“白腊梅”报仇。她把这份孝心、责任倾注到他这声坚决的承诺中去了,不,应该说是父亲一样的承诺中去了。

可事情却恰恰相反,不但没接到他的奏捷,也不是来自他那方面的坚如磐石的安全、塌然,而是生活上的搅扰。有一天,他深夜跑来要她快跑,说是风云突变。去哪儿?他却笼统地说,走得越远越好。此时她怎么不想他在敷衍,可在他脸上看见了形势的严峻。她不愿走,至少危急没逼到眉颡之前。

可真逼迫上了,那天持枪的奔过来喧叫着:“抓白腊梅的女儿。”他们没认准门,也不认识人,对抱着孩子的文香问,她奶娘家住在哪?在弄口的文香把他们指向了奶娘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怀疑那军官在弄虚作假。在他们撤离后,文香就让奶娘带着孩子到另一处僻静之地去了,而她在家恭候下一拨人的到来。结果,被抓了,抽在身上生痛的皮鞭告诉她:他不在做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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